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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着车一路向前,天亮的时候,已经到了太行山下。只不过死神镰刀似乎根本就没有想要停留的打算,开车上了国道之后依然一路狂奔,逢车超车,见红灯就闯,期间甚至还因为抢道逼停了两辆运货的大卡车。
我担心自己撞死人,忍不住说:“喂!你这样就不怕引来交警吗?”
死神镰刀哼了一声,虽然没说话,但控制我开车的速度却终于稍稍慢了点,虽然仍旧处于超速状态,可也开始注意起了避让车辆和行人。
我知道,死神镰刀并不怕什么交警,但是他担心被交警纠缠,一旦引发的动静大了,很可能会被后面那个不知名的高手追过来。
太阳逐渐升起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到了山西地界。今天的天气挺好,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就连天地间的阳气都逐渐上升。
白天是活人的世界,死神镰刀这家伙就算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也应该会觉得浑身不自在吧?
我偷偷在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发现这家伙老神在在的坐在那正在观看镇鬼大殿。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身上,却被那一身长袍给挡住了。只不过他手里的镰刀却消失不见了,想来是适应不了白天的阳气。
可能是察觉到我在看他,死神镰刀冷冷的哼了一声,然后我的脖子就立刻扭了过去。我控制不住自己的脖子,心中暗骂,这家伙实在是欺人太甚,若是我能脱身的话,一定要给他好看!
车辆顺着盘山路婉转向前,在翻过一座山头之后,就看见了一家小小的餐馆,餐馆旁边还挂着一个led灯做的牌子,上面写着四个大字:停车,住宿。
在国道两侧,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餐馆其实很多,大部分是专门为大货车司机服务的。一般来说楼下是吃饭的地,楼上是住宿的地。
当然,限于条件,这里的住宿环境未必就有多好。
就在我以为自己要照常赶路的时候,车辆却在我的控制下不由自主的踩下了刹车。我微微一愣,心说死神镰刀这到底想要干什么?
死神镰刀收起镇鬼大殿,淡淡的说:“别废话!下车!”
我和刘铁手虽然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是却老老实实的从车里下来。死神镰刀从背后摸出了一张面具随意在脸上一戴,然后就下了车。
这时候我才发现,死神镰刀身上的黑袍怕是不简单,即便是在阳光下,仍然是那种深邃的黑暗,丝毫没有明亮一点的迹象。
这说明阳光洒在上面,被黑袍完全给吸收掉了。
估计这也是死神镰刀能够在阳光下活动自如的倚靠吧?
说起来倒也有意思的很,死神镰刀明明是一只厉鬼,还是专杀驱魔人的那种厉鬼,偏偏他身穿黑袍,戴着面具,在阳光下竟然犹如常人一样,就算是驱魔人在骤然间也察觉不出他的古怪之处。
反倒是我和刘铁手身上狼狈不堪,衣服上皱皱巴巴还有烟熏火燎的痕迹,明显是跟人打过架的。
我们这三个古里古怪的客人一进店,立刻就有人招呼了一声,让我们坐在了一个靠墙的位置。这时候我才发现这件店铺也不简单,竟然是一个阴店。
难怪会建造在荒郊野岭里面。
所谓阴店,其实就是驱魔人开的店。这种店铺白天接人,晚上接鬼。还时不时的会有驱魔人在这里来打探消息,住上一两天。
所以我们一行三人虽然古怪,但是店老板却一句话都没说,只是自顾自的给我们上了三杯茶,又端上了两份小菜。
我见店老板粗手粗脚,满脸风霜之色,估计他是一个早就退隐的驱魔人,在这开了家店来赚点钱。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到他现在的模样就想到了自己老了以后,心中难免有点凄苦。为了避免他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冲撞了死神镰刀,于是就随意点了两个菜,打发他去做事。
好在店老板也知道圈子里的规矩,对我们的事是不闻不问,几下菜名后就去了后厨。
屋子里除了我们之外,还有其他两桌客人,一桌应该是跑长途的货运司机,一个个的在那光着膀子埋头大吃。
另一桌竟然是三个身穿道袍的小道士,他们坐在餐馆的角落里,若是不注意去看还真看不到。
山西的道士,应该就是老鸦观的。老鸦观的现任观主好像是一个叫追风的小道士,年纪跟老张和老何差不了多少,算是圈子里的一号人物。
仔细想想,昨天晚上追风小道士好像就在张家庄子帮忙,只不过那时候高手太多,以至于追风小道士在其中一点都不显眼。
驱魔人跟邪祟是天生对立的,尤其是死神镰刀号称专杀驱魔人。所以我见到那三个小道士后就难免有点为他们担心,总是偷偷的看坐在桌子上的死神镰刀。
自从离开太行山后,死神镰刀就变得沉默了很多,他现在就坐在桌子旁边一言不发。虽然他戴着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是从他的动作上,我却感受到了一种坐立不安的紧张情绪。
死神镰刀在紧张,应该是害怕特案处正在抓捕的那人。但让我不明白的是,他既然这般害怕,为什么还非得在这里停留?难道真的不怕人家找上门来?
既然死神镰刀情绪不好,所以我和刘铁手也不敢交谈,反正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滴水未进,现在有茶有菜,哪里还用客气?甩开腮帮子就埋头大嚼。
值得一提的是,在吃饭的时候刘铁手这孙子还一直跟我抢,抓着什么就吃什么,当真是一点都不忌口。而且这家伙嘴巴极大,吃菜的时候压根儿就不用筷子,直接抄起盘子来往嘴里倒。
气得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脚,忍不住说:“老刘,你他娘的不是专吃厉鬼吗?怎么还跟我抢这些凡物?”
我说道专吃厉鬼这四个字的时候,死神镰刀立刻就转过头来,把目光放在了刘铁手身上。吓得刘铁手急忙低头,说:“没有没有!我刘铁手哪里吃过什么厉鬼啊?那都是以讹传讹说的,嗯,以讹传讹!”
刘铁手诚惶诚恐的样子有点好笑,但是我却明白过来了。死神镰刀就是一只厉鬼,而刘铁手在猛鬼街却以鬼为食。
这话平时说说或许没什么,但身边就坐着一只超级厉害的厉鬼,刘铁手哪里敢承认自己以鬼为食?万一死神镰刀看他不顺眼,一刀切了找谁说理去?
被我这么一打岔,刘铁手也不敢过分跟我抢东西吃了,看这家伙可怜兮兮的样子,我也不忍心再说他,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刚刚吃饱喝足,门外就传来一阵慢腾腾的脚步声。我抬头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原来是两个满身都是鲜血的家伙正相互搀扶着从外面走进来。
这两人头上缠着布条,身上衣服破破烂烂,烟熏火燎不算,还沾满了鲜血。估计这两人身上还有伤,以至于进来的时候都在咬着牙,却一声不吭。
这两人我认识,是海外收魂人的两个大尊者,昨天晚上张家庄子,他俩就挡住了两个高手。我忘了跟他俩对战的是谁,但看他俩的模样,应该被虐的很惨。
想想也是,海外收魂人里也就姒中恒算是顶尖高手,大尊者就算本事不差,也比那些顶尖的驱魔人差了一筹。
我和刘铁手对视了一眼,心中都明白过来,为什么死神镰刀宁愿冒着被追上的危险也要在这逗留,原来是要等他那几个盟友啊。
两个大尊者一进来就看见了坐在桌子上吃吃喝喝的我们,他俩倒也不客气,虽然身上伤痕累累,却仍然一脚一个,把我和刘铁手踹开,拿起桌子上的水煮肉片就往嘴里塞。
一边塞还一边跟店家说,再来一份!
店老板也是见多识广的人,虽然不知道大尊者到底是什么人,却明白他们恐怕都是驱魔人。所以即便看到他俩伤痕累累,满身鲜血,却也没有选择报警,而是又进了厨房去弄吃的。
两个大尊者应该没伤到根本,最起码吃东西的时候狼吞虎咽状态好的很。他俩吃东西的时候死神镰刀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在那四平八稳的坐着,等到他俩酒足饭饱之后,才轻轻的哼了一声,说:“张家庄子那边怎么样了?看你俩的样子,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妙?”
他问起这个的时候,我和刘铁手都支愣着耳朵倾听,事实上我比死神镰刀还要关心张家庄子现在的情况。
大尊者低声说:“张家庄子被烧没了,驱魔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个。不过跟预期有点出入,最起码那些高手一个都没死。”
他稍稍解释了一下,我才明白昨天晚上的百鬼拜山已经告一段落了。张家庄子彻底失守,整个村子都被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死在村子里的驱魔人大概有三四十个,轻伤重伤的则不计其数。只不过跟上一次百鬼拜山不同的是,张家庄子虽然损失惨重,但却没伤了根本,因为张家五杰一个都没死。
虽说都受了不轻的伤,但只要给点时间修养,总能恢复的过来。
死神镰刀微微皱眉,但是很快又松开了。他说:“不要紧,只要庄子烧掉,镇鬼大殿拿到手就行。那些厉鬼呢?”
一个大尊者冷冷的说:“死了一大半,另有一小半被镇压了。逃出去的不足五六个,算得上是两败俱伤。”
死神镰刀毫不在意的说:“无所谓了,我做这个耶舒格鲁特,本就是要它们做一次炮灰。反正庄子烧了,镇鬼大殿也拿到了手,嗯,还掳来了这个人。”
大尊者哼了一声:“问题就出在这!太行山张家不在乎烧一个村子,但是你掳走于不仁和镇鬼大殿,却触了他们的逆鳞。这群家伙顾不上养伤,正卯足了劲准备出来追你。”
顿了顿,他又说:“从太行山到这,最多也就几个小时的时间。”
死神镰刀沉默不语,似乎有点焦躁。他说:“听经人和甲先生呢?”
说话间,店老板又上了一只烧鸡,两份酱猪蹄。大尊者也没急着动手,等店老板离开之后才低声说:“听经人死了一个,听说是被铁木耳活活砸死的。甲先生的行踪就不知道了,蒋先生跟他都是精通缩地成寸术的高手,一夜时间,鬼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
死神镰刀歪着脑袋仔细想了一下,然后漫不经心的问:“你冲出太行山的时候,可曾见到那特案处的帝铭上校?”
大尊者沉声说:“见到了,不过帝铭上校和手下的外勤队似乎吃了个大亏,个个灰头土脸,形象狼狈,走路的时候都打摆子。就是不知道是谁动手干的,能把特案处的外勤队打成这幅样子。”
死神镰刀轻轻的用手指敲打着桌面,说:“可曾见他们抓到什么人了吗?”
大尊者头摇的犹如拨浪鼓一样:“没有!”
我看到死神镰刀身子微微一震,低声说:“果然!只有他能抗衡一个国家的气运了。特案处果然抓不住他!”
他忽然转过头来,斩钉截铁的说:“再等一个小时,若是听经人和甲先生不来,我们立刻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