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君罔上。
以人作肉脯。
两大罪，令段煨如坐针毡一般。
程昱该杀，死于欺君罔上，对外却是人肉作脯。
显然，在天子的眼中，两宗罪都可杀人，但欺君罔上的罪更重。
他不明白。
可与其擦身而过的曹操明白。
程昱死于洛阳与兖州的交锋，死于他与天子的角逐。
“陛下。”
曹操入殿作揖。
天子陌生，与过往差距太大。
初见之时，根本没有狼狈东归的惨状。
如果不是手段凶戾的威慑，他都怀疑是不是有人假扮汉天子，且去四百年大汉的天下。
“曹卿。”
“为程昱而来？”
刘协缓缓起身询问道。
曹操眼眸一眯，躬身道：“不敢，食人之罪当千刀万剐，臣当初也是受宵小蒙蔽，只是社稷神器流落在外，当年也未曾有消息流露，陛下可知流落何处，也好寻回以正天子之势。”
“试探？”
“看出问题了？”
刘协扶着尚方斩马，眼中淌着异样。
他的性情大变，注定会引起所有人的猜疑。
当初让伏寿入宫，行人伦之事，便是让伏氏拉上战车，只要伏氏认定他是汉天子，那他便是汉天子。
毕竟，他与曹操多年未见。
可伏寿是皇后，伏完更是追随多年。
杀董承等人，更是在清除可能怀疑他的人员，并非随意清除异己。
“陛下。”
曹操直起腰身叫道。
“怎么。”
刘协斜睨道：“曹卿想要让兖州为神器发兵？”
“自然。”
曹操不卑不亢道：“神器乃天子佐证，流落在外终究会令人心浮动，为人臣自当尽力。”
“袁术手中。”
刘协嗤笑道：“当年西迁，李儒为了分化诸侯盟军，设计让孙坚取了神器，故而他死在汉室宗亲的手中，孙策为收回乌程侯旧部，将神器交给袁术，换取攻伐江东的资格。”
“原来如此。”
曹操眼底闪过恍然。
怪不得，当年盟军入洛阳后便各自溃散。
也怪不得刘表竟然会让黄祖设伏，将讨伐董卓的功臣伏杀。
李儒的毒计，不单单分化了诸侯盟军，更是让汉室宗亲与汉室忠臣进入两极，不在相互信任拱卫汉王室。
“曹卿。”
“可还有疑问？”
刘协扬起尚方斩马问道。
曹操作揖恭拜道：“陛下，臣愿领军征战寿春，诛杀逆臣袁术，请回社稷神器！”
“不必了。”
“朕自有安排。”
刘协转身说道：“不出两个月，自有人将社稷神器奉上，曹昂也当早些来洛阳完婚，朕的耐心有限。”
“诺。”
曹操瞳孔一缩。
天子之言，便是天宪。
刘协敢杀人，而且并不会留情。
若是曹昂不早些来洛阳完婚，程昱便是下场。
只不过，他不明白，为什么刘协笃定能从袁术手中获得传国玉玺，天子的诏书还辐射不到寿春啊。
何况，袁术也不可能乖乖将玉玺奉上。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滋生的野心超过所有人的想象。
曹操带着疑惑离开。
属于监州御史的绣衣直指也叩开下邳门户。
“天使。”
强占徐州的吕布作揖恭拜道。
“温侯免礼。”
绣衣直指抬起天子诏，淡笑道：“陛下加封温侯为徐州牧，镇南将军，讨逆寿春不臣。”
“陛下？”
吕布脑海轰鸣不已。
绣衣直指颔首道：“陛下东归洛阳，已经开始整饬朝政，清不臣之人，还望温侯莫要让陛下失望。”
“诺。”
吕布躬身接过诏书。
“陈公台？”
绣衣直指侧目看向一个中年儒士。
“是。”
陈宫恭敬道。
绣衣直指从身后木盘上取下一份诏书，沉声道：“陛下征你为工部郎中，辅佐侍郎曹操同兴大汉，稍后与我等同归。”
“诺。”
陈宫作揖捧过天子诏书。
心中对远在洛阳的天子，多了几分畏惧。
他和曹操不合，征他入朝显然是为了分化工部权利，工部郎中只是起点，并非是终点。
这种分化权利，让臣子博弈的帝王之术太过可怕。
“温侯。”
绣衣直指再度取过一份文书，淡笑道：“陛下召吕玲绮为贵人，与我等同归入宫！”
“贵人？”
吕布心中发麻了。
他没有子嗣，只有吕玲绮一个女儿。
如今他被洛阳授职，女儿被征为贵人。
那么，自己便是整个大汉最为忠贞的天子拥泵。
哪怕小沛落脚的刘关张三兄弟，也不敢再骂一句‘三姓家奴’！
“温侯。”
“还不应下？”
陈宫不由急切催促。
吕布若应下，过往都可以洗刷。
前有诛董卓之功，后有洛阳授职，更有外戚之身。
可以说，整个天下，鲜有能与吕布地位同等的存在，连曹操，袁绍，刘表等人都不可比。
更别提，中山靖王不知道多少代孙的刘备。
这便是远交近攻，更是属于帝王的权柄，所排布大杀伐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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