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丑时鸡鸣5

那典狱长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问道:“如何一刀切,还请七爷教我!”

刘七笑道:“简单,咱们把所有人全都拉到东城县牢,这不就是一刀切嘛!”

典狱长疑惑道:“全部都拉去?”

刘七:“全部都拉去!管他男监、女监,内监、外监,犯人、狱卒,所有人一概都拉去东城县牢!”

那典狱长惊骇道:“这如何使得!如此多的人,那东城县牢地方肯定不够,这就坏了规矩,必然会出事~”

刘七呵呵一笑,道:“规矩?这指令本身就不合规矩,还想让咱们按规矩来做,岂不可笑?”

“至于出事,咱们是奉臬台大人的命令行事,出事后自有臬台大人替咱们担着。”

典狱长犹豫道:“要不咱们还是再去请示一下臬台大人吧~”

刘七摆手道:“我虽是家丁出身,却在臬台府上呆了多年,你信我的便错不了~”

“做事哪有什么又快又好?快了就好不了,好了就快不了!既加了时限,那快速完成差事就是好~”

“况且,你去请示也是白跑一趟,徒然浪费时间而已。这臬台府的内情我是门儿清,那传话的刘四是色中饿鬼,又和管家有亲戚关系。他早就觊觎刘二老婆,此时必是找刘二家的献殷勤,去见缝插针了~”qula.org 苹果小说网

“至于找管家,管家只会把刘臬台的话背一遍,并且话只会少而不会多,问了也是白问!”

“而找刘臬台,呵呵~这四更天你打扰大老爷睡觉,你就准备好屁股挨上30大板,不死也得去你半条命!”

那典狱长听了这话,颓然坐下,不再言语。

刘七却站起,凑近了说道:“你既不知六扇门需要多少间牢房,那又怎么知道清多少房间合适?万一清空的牢房不够怎么办?”

“咱们只要把牢房都清空,那六扇门押来的犯人再多,那也怪不到我们身上!”

“最要紧的是半个时辰之后,那凶神恶煞般的六扇门番捕就来了!”

“你也听说了那些人,一刀就砍了刘二的脑袋,咱俩的脖子上可没倆脑袋让人砍!我可不想自己无辜送命,好让自己老婆让刘四那九尾龟糟蹋~”

那典狱长被刘七说得有些心动了,只是嘴上道:“可是这些犯人~”

刘七打断他道:“咱们只需对上面的官老爷负责,又不用向这些犯人负责,管他们做甚~”

“这事办好了,没准臬台大人还能提拔提拔我等;若是办不成,只需臬台大人一个眼神,你我就会万劫不复!”

“就算出了事,死了几个又如何?咱们处在这位置上,就只能当官老爷手里的刀,既是官老爷的刀,那人自然算是官老爷杀的。”

“官老爷的一个唾沫星子,落下来那就是大江大海!咱们要做的,是让自己不被淹死~”

那典狱长听了这番话,终于下定了决心,对刘七拱手道:“那就全按七爷的意思来~”

刘七笑道:“这才对嘛~”他又接着宽慰道:“谁都不是傻子,谁都看出一刀切有问题。可是一刀切对上面应付得了差事,对咱们来说简单、高效!咱们省点事偷个懒它不香嘛,何必自己多做事、找罪受~”

那典狱长连声称是,两人计定,便着手安排迁移人犯。

一时间,整个按察使司大狱被整得鸡飞狗跳。所有的狱卒都被喊醒,所有的犯人都在睡梦中被拖出来,近三千人一齐赶往东城县牢。

这些狱卒被喊醒本就一肚子起床气,再加上上头催促的紧,便把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到犯人身上。可怜这些犯人,男女老少皆有,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路上惊慌失措、哭哭啼啼。可他们越是哭闹,狱卒的棍子、鞭子就打得越凶。

最可怜的是那些老弱病残,因为赶不上队伍行走,竟有被活活打死者。闹得一路上哀嚎声、痛哭声、呻吟声此起彼伏,竟如人间炼狱一般。

还有些犯人觉得这是个机会,干脆直接逃走,狱卒抽刀便砍,血腥四溅、横尸长街。有几个幸运走脱的,狱卒跟后呼喝追赶,闹得整个荆州城惶恐不安。

就这样一行人到了东城县牢,东城县牢的刑房科吏和典史赶紧出来迎接。他们得知是臬台大人的意思,自然不敢有二话。

这刘七和典狱长上前探看,发现东城县牢就在东城县衙里头,县衙正堂后面。进去一看,只是三间平屋坐西朝东,一间摆着刑具,用作拷问室,两间打通,做起一层木栅栏;外面一条小弄堂,只容得一人走路。栅栏里面,地方不大,却闹哄哄的有四五十人在内,聚在一处,一时也数不清楚。

这刘七和典狱长虽心中早有准备,但是亲眼见了县牢如此狭小,心中仍然发虚。可开弓没有回头的箭,事已至此,硬着头皮也得上。

两人当下安排狱卒把犯人往牢里挤,挤得满满当当,就像渔夫一网捞起的鱼那般紧挨着才作罢。

可这牢里塞下的人数仅算是九牛一毛,更多的人无处安置。刘七和典狱长也再也顾不得了,把这县衙里各个房间几乎都塞满了。

就这样,仍然安排不下,两人干脆把剩下的人直接赶进过道弄堂和院子里。

刘七和典狱长二人是连吼带骂、连踢带打,前后左右跑了十几个来回,处理了无数鸡零狗碎才终于安排结束。

待到安置完毕时,二人俱是精疲力尽,心力交瘁。他们匆匆交代狱卒,要他们好生看管犯人后,两人便一齐打道回府休息去了。

这二人前脚走,后脚这些狱卒的惫懒劲就上来了。他们把过道和院子里的犯人用绳子、枷锁捆拴起来,便各自偷懒去了。

这些狱卒有的早退,回家去也;有的找个暖和地方打盹,甚至有人抽起了福寿膏;有的三五成群聚赌,玩骰子、推牌九、赌点子,无所不包。

可这些犯人就惨了,他们被匆匆赶到这里,连个草席也没来得及带,各个冻得直发抖。

关在屋里的还好说,关在过道和院子里的就惨了。这大冷的天气里,寒风呼嚎,这些犯人几乎要被冻僵。有些体弱生病的,本来就挨了一路的打,再被露天一冻,眼看着是活不到天亮了。

那些关在屋里的犯人却是另一番景象。他们就像渔网捞起的鱼那般挤在一起,莫说躺着、坐着,就连弯个腰都不可能。有体弱生病的扛不住,横死当场,却因周围犯人挤着倒不下去,竟成了站着死。

有些犯人被随意的塞进了伙夫储菜的地窖里,但是狱卒随手就把地窖门给关严实了。可怜那些关在地窖里的犯人,连个换气的孔洞都没有。在地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竟全部活活闷死在地窖里。

整个东城县衙,此时真成了个活生生的人间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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