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雅看着碗中脏兮兮的水，没敢下口。
“你平时就喝这些水吗？”
她的眼神中对小女孩充满了同情，六七岁的年纪，父母吸毒，生活只能自理，连喝个水都是不干净的。
小女孩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手指抓着t恤的下摆，小脸蛋涨得通红、
“姐姐，我这水是从公共厕所打来了的，是干净的自来水。”
王晓雅心疼地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姐姐没怪你，公共厕所的自来水是没问题，不过你这里的水有脏东西，喝了对身体不好，你可不能再喝了。”
“哦……”小女孩看了看碗里的脏东西，端起碗，又把水倒回了水缸里。
张清微看着棚子里的摆设，又看着床上昏睡的男女，目光闪烁，好似在寻思着什么。
小女孩刚提着水桶，想给两人打水，王晓雅就忙着上去阻拦，要帮着小女孩打水，又被张清微给拦住了。
“怎么了？”王晓雅奇怪地看着张清微，“她一个小孩子，提不动那么多的水，我帮她提。”
“不用了。”张清微摇了摇头，让她不要去。
王晓雅正义感爆棚，见张清微阻拦，又不说缘由，顿时就有些上火:你不帮忙也就算了，还拦着我帮忙，是个什么道理？
张清微无奈，只能低声地跟她解释:“她早已经死了，你帮她又有什么用？”qula.org 苹果小说网
王晓雅惊讶地捂着自己的嘴，不敢相信眼前水灵灵，活生生的小女孩居然早已经死去。
“怎么会，她看上去……”
看上去那么得真实，那么得活泼，还能跟他们交流，怎么可能是鬼？
尽管王晓雅用一些富含逻辑的判断来证明小女孩是活人，但最后还是屈服于张清微的判断，她其实也知道自己的那些逻辑都站不住脚。
“她明明像个活人！”
张清微以他接触鬼的经验，解释道:“有的人看起来像鬼，有的鬼看起来像人。”
见王晓雅一阵迷茫，他又补充:“有些人遭遇意外，死了之后不知道自己死了，还在继续生前还没完成的事，不断重复，这种现象被称作死遗现象。”
“死遗现象？”王晓雅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嘴里念叨了几遍，“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你到底是谁，道士？”
张清微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过了，我是做阴间生意的，这些事都是鬼跟我说的。”
“我信你个鬼！”虽然她信了，但身为一名唯物的人民警察，白眼翻得比张清微还高。
“大哥哥大姐姐，你们坐一会，爸爸妈妈快醒了，我给他们做饭吃，不然他们醒来没吃的，又要打我了。”
棚子里没有电，小女孩用碗装了一些米，还是舀了缸里的水淘洗起来。
“现在做饭？”王晓雅看了看外面的天，都已经黑透了，怕是早就过了吃完饭的时间。
这时候，她也不得不相信，小女孩只是在继续生前未完成的事，根本没有逻辑可言。
看着小女孩熟练地淘洗大米，王晓雅突然有个疑问，“那她是怎么死的？”
棚子里突然传来一股浓重的煤气味，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把煤气罐拧开了，又没有开火，导致煤气在棚子里四溢。
王晓雅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恐，棚子里可是点着蜡烛的。
“呜，还没开火呢。”小女孩把米倒进锅里，见煤气还没开，便在王晓雅惊恐的眼神中，拿着蜡烛凑了过去。
溢出的煤气遇到明火，瞬间被点燃，轰得一声，半个棚子都笼罩在火焰之中。
本就易燃的违章棚子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小女孩也被火焰吞噬，只留下一脸愕然的表情。
旁边的男女吸了毒，还浑浑噩噩地睡着，身体麻木，根本感觉不到疼痛，死了都没有醒来。
张清微早就有了准备，趁小女孩点燃煤气前，先一步将王晓雅拉出了棚子。
两人站在数十米开外，看着火焰升腾的违章棚子，里面的人和物都被快速烧成了灰烬。
火光，将阴暗到发冷的弄堂照得透亮。这回，所有人都能看到这里是什么模样了。
“原来，她是这么死去的。”
王晓雅看着火光冲天的棚子，没有尝试着去救小女孩，她已经相信了张清微的话，小女孩早已经死了。
她看到的，只不过是小女孩的死遗现象。等过一段时间，棚子还会恢复原样，小女孩还会出现，什么都不会改变。
一旁的张清微沉默不语，眼睛落在了王晓雅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王晓雅捂着头，自顾自地说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之前调查一个金融案件的时候，就发现过一家欠债人被火烧死的事情，应该就是小女孩一家……”
“本以为是讨债人干的，没想到是小女孩自己不小心引燃了煤气。”
张清微说道:“如果她父母不是吸毒和欠债，小女孩不至于过得那么惨，更不会一个人做饭，也就不会发生爆炸……”
“毒品让她的父母堕落，欠款让本就苦难的家庭更加苦难，那些利滚利的债务就足以压垮这个风雨飘摇的棚子……”
“一切的悲剧皆有因果，毒品和借贷都脱不了干系。”
王晓雅点点头，“走吧，找出幕后的人，等找出来后，老娘赏他一颗纯铜打造的vip子弹。”
不远处的棚子已经崩塌，周围的邻居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外面大火冲突，仅在隔壁的屋子连灯都没亮，只感觉有人隔着窗子，默默地望着这里。
“走吧。”这只是张清微看到“阎王殿”悲惨的一角，旗袍女或许是另一角，不知道这里还有多少？
越是看到，越让他冷漠以对，越是冷漠，越说明他在愤怒。
咔嚓咔嚓，大火燃烧的棚子里，出现响动，小女孩的父母似乎是醒了，在挣扎。
他们愤怒地想要爬出棚子，惊恐地叫喊，可惜没有人来救，周围的邻居回应的是冷漠。
而张清微，如果是活人，哪怕罪恶，他也会救，可惜，他们早就已经死了，且死透了。
“走吧，想办法找到幕后的那只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