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趴在满目狼藉的桌子上,吭哧吭哧道:“我……我和你讲……当时陛下老说他丢了什么宝物……但……但又不说什么宝物……就让我们瞎找……一会说是只红色的……的雏鸟……一会……又说……是个金鸟……换来换去的……你……你说好笑不好笑……”
谢危“哐哐”砸桌子,愤愤道:“他……他就是个傻子!”
孔维迷迷糊糊地笑:“就……就是!幸好……我……我那会儿……才三岁岁!还……还用不着……去……找,就……就和你一起……待我的宝地里……看他们……瞎……瞎忙活……”
他摆了摆手,“不……不行了……我我我……我得……睡……睡会儿……醉……醉……”
话还没说完,他眼一闭,直接打起了鼾,身体一软,直接面条似的从桌子上滑了下去,滑落时手臂不小心带翻了一盘菜,“啪”一声砸落在他身上,菜渣调料洒了一身。
孔维无知无觉,呼呼大睡。
谢危指着他哈哈大笑起来,“你不行啊哈哈……你这衣服脏死了,换……换一身去……”
他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到孔维身边,一手拉住他衣服随意扒扯起来。
这一幕看得司昆眼皮狂跳,心里那股子不舒服的感觉越发厉害了。
敢情你嫌弃我的十几层破衣服不给我换,就不嫌弃人家这满身菜渣子调料酒水遍布的脏衣服?
我的衣服不比他的干净?
谢危一边扒扯还一边疑惑,“怎么脱啊……你这怎么还穿裙子,难扒死了,算……算了,我找人给你换去……”
他转个身就要走,却“哐”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本就不稳的身体晃了一下,眼瞅着就要摔倒了。
一只手眼疾手快的接住了他。
谢危眼前晕乎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抬眼看去,撞入了一汪漆黑深邃的汪洋里。
他恍恍惚惚地笑起来,“是你啊……”
司昆见他醉醺醺的,神智似乎不太清醒,嘴唇动了动,试探着叫了他一声,“谢危?你还好吗?”
谢危诚实地摇了摇头,“晕……”
司昆顿了顿,也许是谢危此刻晕乎乎的模样实在太能降低人的警惕心了,司昆胆子稍微大了一点,他沉默了很久,稍微抖露了一点心里的话。
他说:“我不介意你给我换衣服,我不会误会你。”
谢危“啊”了一声,呆呆地看他。
司昆默了默,这次顿了好一会才开口,磨磨蹭蹭终于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所以你应该不是……嫌弃我吧?”
谢危摇摇头,“嫌弃……倒不至于。”
司昆微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
谢危又道:“但我觉得……你可能搞错了一件事……”
司昆心一紧,低头看他。
谢危一脸认真的说,“……不是你不介意我,是我有点介意你。”
他眨了眨眼睛,微微笑起来。
“因为你的衣服太难穿了啊。”
爱美洁癖衣服里八层外八层如司昆:“……”
……我的错?
第51章
司昆抱着谢危,很认真的在想要不要干脆把这人扔地上不管了。
这理由也实在是太……让人不能接受了。
司昆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好像谢危是不太会穿衣服,那次光教他梳个头发都让他头皮疼了好半天,孔维教他穿衣服教得嗓子都喊劈了,也只是穿得勉强凑合。
那面对他身上更加繁复层次更加多的衣服,谢危估计更是无法下手吧。
这么一想,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样……
等等,作为同样爱美的孔雀,孔维的衣服好像不比他复杂到哪吧?
所以果然还是……嫌弃他?
司昆低头看向怀里的人,有点不太能接受这理由。
有朝一日,他嫌弃了很久的人终于慢慢不嫌弃了,等好不容易成了朋友的时候,对方又开始嫌弃他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心情复杂。
谢危推了推他,道:“你……放手,我还得……还得去找人……给这笨孔雀换衣服。”
司昆冷酷无情,“他不需要换。”
谢危瞪他,“那你需要?”
司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也是可以需要一下的……
谢危:“那你去找你的弟子换吧。”
司昆:“……”
谢危挣扎了几下,推开司昆,踩着软绵绵的步伐出去了。
司昆一脸复杂的跟在身后。
谢危晃晃悠悠出了门,正好见陆颜昭从眼前跑过,连忙一把拉住,指了指院子里呼呼大睡的孔维,“麻……麻烦陆师兄帮我……给他换身衣服,抬……抬床上……安顿好。”
陆颜昭见他这样,还吓了一跳,“小师弟你喝醉了?”
谢危“啊”了一声,“一时兴奋……喝多了……”
陆颜昭哭笑不得,“行行行,我给你安顿,你也睡会吧,瞧这醉的。”
谢危晃晃头,道:“不行,我……我还有点事,你……嗝~你先去安顿他。”
陆颜昭无奈,看到随后跟出来的司昆,脸上一瞬间露出一抹戏谑调侃的笑。
他眨了眨眼,笑,“行,你们去忙吧,我给你们收拾。”
谢危“哦”了一声,没多想,又晃晃悠悠往隔壁去了。
爹和妖王应该都沟通好感情了,清除那反噬也该开始了,他得过去看看。
司昆就在身后看着他走。
然后就见谢危停在了玄月宫墙外一颗老树前。
然后顺着老树那比较平缓的树身踩了上去。
再然后……
“嘭!”
毫不意外的摔下来了。
司昆一脸麻木的伸出一只手接住了他,道:“……你可以走正门。”
谢危:“……这……这里快。”
司昆叹口气,把人打横抱起,一跃翻过了墙,又把人放在地上,递给他一颗丹药,“解酒用的,吃了。”
谢危“噢”了一声,伸出手接了,往嘴里一丢,霎时一股清凉的气息从喉咙里滑入体内,整个人由内而外的感觉到一股清爽凉气,被酒意迷蒙的神智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他甩了甩头,拍拍脸颊,重启完毕,整个人神清气爽,转头朝着司昆一笑,“谢了。”
司昆微不可查的松了口气。
可算清醒了。
谢危转身走到大殿门前,敲了敲门,“爹,开始了吗?”
“吱呀”一声,门被打开,眼前空无一物。
谢危眨了眨眼。
突然脚被啄了一下,一道恶狠狠的声音响起,“这里!你往哪看呢!”
谢危缓缓低头,对上了一双火红色的眼睛。
一只羽毛凌乱参差不齐的火鸡翅膀叉腰站在那里,理直气壮的宣誓主权,“这是我的地盘,你出去!”
谢危默了默,用脚扒拉开它,径直走了进去。
看都没看他一眼。
火鸡气急,追上前去挂在他腿上,怒道:“不许进去!这是长辈的地盘,你怎么这么没眼色?你爹平时就这么教你的?目无尊长!不敬长辈!你果然和你父亲一样讨厌!”
谢危顿住脚步,低头看他,“你知道我父亲是谁?”
火鸡理直气壮,“本王不知道,但本王知道他追杀自己的崽,他就是个讨人厌的垃圾父亲!”
谢危深沉点头,“你说得对。”
火鸡:“???”
这……突然赞成自己还真有点不好意思呢。
火鸡呆了呆,又很快回过神来,气势汹汹道:“你别以为你讨好本王本王就可以让你进去,这可是本王的地盘,本王不会让你随意进去的,你爹肯定也不同意!”
“崽崽,把他赶出去,你进来。”
内殿里突然传出一道熟悉的声音。
谢危唇角一勾,低头看火鸡,“好的。”
火鸡呆住。
火鸡被拎起后脖颈,一路拎小鸡似的把他放到门外,微微一笑,“祝你好运。”
然后“哐”一声关上门,回屋去了。
火鸡:“……”
火鸡气得拿翅膀哐哐砸门,边嚎边砸,“阙殷你不能这样,说好的我俩待一天呢,你让你崽子进去干嘛!他明显是破坏我们感情来的,你得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不能让他的阴谋得逞,他都有司昆那小子照顾了干嘛还来打扰我们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