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渚山上,一男子于山中练剑。
手中持剑看似平常,而剑招无常,腿如弯弓,凌空而起,一击之下,百年老树登时声如爆竹,随着剑意所指,老树登时如同蟒蛇蜕皮一般,树皮与树干层层分离,以年轮为界,霎时间炸裂开来。
那青年男子活动了一番腿脚,只觉得双腿中的筋脉又通畅了许多。
“想不到这《龙象抱朴经》还有治疗腿疾的功效,所到之处,舒筋活血,当真是大有裨益。”一招练罢,白展堂感觉身上的内力又增加了不少,稍稍运功,惊喜的发现,如今便是第三层内力都大有堪破之势。
这便是要摸到第四层内功的门槛了?
白展堂眨了眨眼,双目之中难免透露出一抹喜色。
都说四层内力是一条分水岭,四层功力便是普通武人的顶峰,四层往下,拼的是勤奋,若是天资平平的粗鄙武人,凭借机遇和勤勉倒也能够达到,可是再想往上走,就还得有几分天赋,否则即便是老天爷将饭喂到嘴边,怕是也难咯。
将一手霸秦剑招配合内功,发挥到八成,白展堂这才肯掏出竹简,往下翻阅。
《春秋剑法》中下一手名为起赵,与霸秦剑招中的一招制敌不同,起赵的剑招则在于变化,看似平平无奇,一番感悟下来则需要剑气绵延不绝,看似羸弱之时,忽又借力打力,虽不及霸秦剑招威风,却有一套独特的以逸待劳之势,可杀敌于无形。
按照剑谱所述,白展堂一套剑法用下来只觉得后劲儿十足,若是两人交战之时,先用起赵保存实力借力打力,再用霸秦一招制敌,大可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想到此处,白展堂不由得感叹春秋剑法的玄妙,此本古籍似乎融合了百家智慧,将武学精髓融于其中,想必邱勤止老伍长的武学资质未必如何好,否则单凭这等剑招,又怎会籍籍无名?
双手一气融于枯剑,白展堂又想起了前世葵花派中的东西南北四位长老,若是自己能有西长老的本事,练出剑气,那可就能做到无剑似有剑的本事。
西长老身为大理段氏六十八代传人,精通一阳指,再怎么粗糙的墙面一指下去连个毛刺没有,想必葵花点穴手也与这一阳指颇有渊源。
想到此处,白展堂不禁深思,如果点穴融合剑式再加上内力,那是不是也能创造出一个类似于一阳指的招数?
到时候可就别说铁甲了,就算穿着紫薇软甲也能给人一指头戳出来一个血窟窿,这多威风。
白展堂正想着,只见一个壮年汉子衣着不凡,面容气度却看起来很一般,见白展堂过来,连连拍手,“好剑法!伯符,剑术不凡呐!”
白展堂皱了皱眉头,眼前这人自己不认识,但听对方说出来的话,似乎跟自己很熟。
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白展堂斩钉截铁道,“人家都说什么人穿什么衣服,什么马配什么鞍,你这是金鞍配劣马,你这衣服哪偷的!”
“什么叫偷!”来人听了白展堂说话不怒反笑,“伯符就会打趣我,你可放心啊,我这都是自己花钱买的,一分钱都没拿军队里的!”
白展堂正纳闷着,周公瑾从一旁赶来,拱手道,“这位便是吕子衡吕兄吧?在下周瑜,见过吕兄。“
“得周公瑾投奔,伯符怕是高兴得几天没合眼,只是别有了从小玩闹的旧相识,就忘了咱们这些个同穿一条裤子的老朋友啊。”
白展堂呲牙连忙上陪笑道,“这哪能啊,弟弟哪能忘了你啊。”
“还说没忘?这些日子看把你忙得,军中本来碰见你几次,连个招呼都没来得及打,后来我跟着张公驻守在牛渚,听了一路你的消息,可把我着急坏了,多亏伯海时时报信,我这才稍稍安心,就你小子混蛋,连个平安信也不给我送上一封!”吕范说着,动辄在白展堂胳膊上擂了几拳头,好在力道不重,被白展堂插科打诨也就糊弄过去了。
“腿没事,哥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和吕范相携下山,从周公瑾的言语中白展堂才得知吕范早年间为了救护孙家人不惜得罪徐州陶谦,只因为当初答应孙策一句嘱托,如此重情义之人当真难得,只是这品味……
白展堂伸手挠了挠额头,“哥啊,你这穿得特像我们镇上一夜暴富的胖员外?”
“那是什么?”吕范侧目问道。
白展堂登时一脸坏笑,避重就轻道,“就是有钱人。”
“有钱当然好,但我这个人更看重情义,情义比千金重!”吕范说着以茶代酒跟白展堂和周公瑾喝了三大碗。
周公瑾开怀道,“这个自然,不过吕大哥此行是去哪了?”
“别提了。”吕范登时满脸忧愁道,“犬子体弱多病,本该到了习武的年纪,却因身患恶疾甚至提不起刀柄,一点都不随我,我这不是又去寻大夫给他抓药去了吗?”
“军中有位灵蕴姑娘,是华佗徒孙,兄长若不嫌弃,可以把侄子交给我,等回去我让灵蕴帮忙看看。”
听了白展堂的话,吕范顿时双眼一亮,“华佗神医的徒孙,那想必一定是医术高明!我先多谢主公了。”
“咱俩谁跟谁啊。”白展堂连忙笑道,“华佗神医确实是医术高明,他弟子华四壶也是悬壶济世,但是这位徒孙……哈哈哈,我只能说她在军中锻炼,医术的确大有进步。”
和吕范谈笑总觉得和军中那些名将有所不同,旁人大抵是一身将气,这厮身上倒好似一身侠气。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便是刀山火海,那答应兄弟的事情也要办到。
吕范或许是个江湖人,白展堂躺在地上仰头想着,一旁是端坐品茶的周公瑾,至于吕子衡因为担心儿子也就早早归家了。
“公瑾,你说如果你一早就知道兄弟子嗣下场凄惨,该当如何?”
周公瑾没看白展堂,半晌应声道,“那就要看兄长到底是求什么了。要是求权势滔天,大可以杀伐决断修枝剪叶,要是求安泰无虞,这权柄斗争还重要吗?”
听着周公瑾的话,白展堂神情凝重陷入了沉思,而后笑道,“我想要的不多,就一妻一妾,两个大宅子,开个老白涮肉坊,座上宾有你,有吕大哥,有各位老将军……”
“乱世之中哪来安稳?”周公瑾摇头道,“兄长啊,等你先把吴郡攥在手里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