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恶灵肆虐
夜晚东京的街头，上班族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大多数都会相约着去街头酒馆喝一杯。
工作后的小酒，对很多人来说是一天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每天的这个时候，才有真正活着的感觉。
“熊丸，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穿过巷子走向小酒馆，鸠二突然发觉有点冷，不是身体的寒冷，而像被某个不祥的视线注视着一样。
“怎么，还没喝你就醉了。”熊丸哈哈一笑，不以为意。
自从半年前报纸上头版头条刊登了亚波人投降，这半年来东京再也没超兽的消息。
也就不久前新干线和民航客机被袭击，人心惶惶了一阵子，可还没等市民们开始焦虑，第二天超兽就被打败了。
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如此敬业的tac队，就很难让人紧张起来。
于是，几个月后的今天，夜生活又开始兴盛了。
当然，也有人心里残留着焦虑。
一种名为战后创伤后遗症的心理疾病被人们所认知。总是对所有的事情都焦虑慌张，认为自己随时会遇到超兽外星人的袭击，这属于被害妄想症的一种。
严重的甚至对自己家人都不相信，总觉得亲人和朋友都被外星人替换了。永远生活在恐惧中，惶惶不可终日。
在熊丸看来，神经兮兮的鸠二也快成这样。
“放松点，鸠二，喝点酒，什么困扰都没了。如果有超兽，tac队会警报避难的。”
话虽如此，鸠二依然有些惊慌。小巷里没有路灯，总觉得黑暗里有什么东西。
或许他真的有了心理疾病？
“话说你小子请了一周的假，是要结婚了？”
“对，回老家结婚。”说到这个，鸠二暂时抛开之前的不安，傻傻笑了起来。
“伱老家哪边？山形？”
“不，是在山形的邻县，福岛县喜多方市的乡下，一个小地方。”
“喜多方啊，听说那里的大酱很有名。”
“啊，我家就是做大酱的，你喜欢这个？我从小闻着这味，现在看见黄豆就头疼。你喜欢的话，下周回来我给你带一些。”
在街边垃圾桶的拐角，一个因为光线太暗而不可视的角落，黑影睁开猩红的眼睛，盯着正聊着天渐渐靠近的两人。
不是黑狗，也不是黑狼，它的体型要巨大的多，连在肩膀上的是两个头颅。
某个瞬间，它猛然向着两人扑去。速度比猎豹更迅猛，让人完全看不清。
可就在这时，另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将它直接砸入了垃圾桶中。
扑通！
这一下声音不是错觉，因为垃圾桶都打翻了。
鸠二和熊丸都吓了一跳。
“那是什么？”
“野猫？”
“哪有那么大的野猫！像个黑豹一样！”
刚才的黑影一闪而过，连视网膜都几乎没能捕捉，只有一个残影在记忆中短暂留存，却没能留下痕迹。
两人说着也不敢靠近去看。那垃圾桶倒在路中间，阻挡了去路，两人对视一眼都很心虚。
“要、要不换条路走？”
虽然换条路要多走几个街口，多走好几百米的路，不过两人还是从心的一步步后退，然后慌忙的逃开了。
宁愿脚下的路多走几步，总好过人生的路少走几十年。
片刻后，在垃圾桶所在的位置，一位伛偻的老人浮现。他脚下踩着一头两只头颅的恶犬，胸腹已经被洞穿，很快化作黑烟消散。
“没有理智的恶灵，越来越多了。”天邪鬼自语道。
那些也是妖怪，但没有理智，只是怪物而已。
无法交流也无法驯服，从来就不被百鬼们认同为同族。甚至彼此也常有厮杀。
这样的怪物，比百鬼更被人世间所厌恶，已经好多年不见了。
天邪鬼知道，那是因为前日那个夜晚，天道对黑暗之物突然放开了禁锢，包括百鬼，当然也包括了这些怪物。
还有那百鬼夜行，让这些本已经埋葬阴间的怪物有了苏醒的契机。
这些怪物会无差别的攻击人类，甚至也会攻击同类的妖魔。没有任何的理智，只有破坏的欲望和敏锐的直觉。
如今更因为幻想乡的出现，让它们蠢蠢欲动。
他不清楚大小姐是否知道。在天邪鬼看来，这些东西对大小姐来说就是渣滓，举手间就能重新镇压入幽冥，但这等琐事不该劳烦她亲自动手。
于是他主动承担了狩猎的工作。
怪物的数量有些出乎预料，从入夜到现在，短短两个小时，穿梭在东京街头的天邪鬼已经灭杀了不下十头。相应的，它们也足够弱小，哪怕是普通人类，如果有勇气也有武器的话，三五个人也能狩猎一头。
不过，这样没有意识的邪灵当然没问题，可如果是因为前日束缚的解放，一些被封印的更麻烦的东西苏醒了，说不定他也会束手无策。
但愿不会出现这样的麻烦事吧，不然劳烦大小姐亲自动手，那就是他的失职了。
早晨起床的时候，在客厅里再一次见到天邪鬼，玲也有些惊讶。
“你没有去幻想乡吗？”
打造幻想乡，这最初是她与天邪鬼的约定和承诺。没想到岛国的妖怪几乎都去了那里，天邪鬼本人却没有去。
“大小姐，这是早上摘下的苹果。”
他就像一个平凡的老农。也许是天邪鬼这个传说起源地的关系，他的口音也带着关西的乡下特有的声调。不过这不突兀，在这个家里，他就是老农。
对于一位能够创世的神灵，本该有更尊敬的称呼。至贵曰尊、自余曰命。但天邪鬼没有称呼其他，依然是‘大小姐’，那才是独一无二的。
“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还有些舍不得。”
这句话是回答大小姐刚才对他为何没去幻想乡的询问。
昨夜里收拾了一些无意识的诅咒之物，这两天东京依然不太平，还有一些需要他去打扫，不过这不是主要原因。
正如他所说的，真正的原因是有些舍不得。
在这片对他压制如此严重的天地，问他舍不得什么？他还真说不上来。只是真的要离开了，又觉得好像有很多事都没做。
“等夏天吧，等我把那些秧苗插完。”天邪鬼这么说。庄园后的一片菜谱，平时属于玛利亚照顾，也是天邪鬼这阵子劳作的地方。
待春日插完秧苗，可是到了夏天之后，他或许又会有其他的事。
“那就留在这里吧。前天玛利亚和我说，有天邪鬼的帮忙，她的菜园照顾的很好。”
那？那就留下吧。他本就不想走，那幻想乡也是为了他的那些同族。
“我明白了，只要大小姐不嫌弃我这个老家伙的话。”
除了少数如座敷童子那样的吉祥物，妖怪是会带来厄运的。他当然也是。
不过天邪鬼清楚，哪怕自己再厉害十倍，也无法为这座庄园带来厄运。在这里，他就是个普通的老农而已。
“当然不会嫌弃，在这里你想呆多久都行。”
天邪鬼张嘴想要说话，声音却停在嗓子里。
身体突然轻松了，从没有过的轻松。就算前天夜里天地间束缚解开的时候，也远不如此刻这样彻底的解放。
要知道，哪怕是千年之前被称为魔京的时代，人间对妖怪依然会有排斥。
这样的排斥自他们这些妖物诞生之初就伴随着，他们是不洁，被世界本能的厌恶。
此刻已经全然消失不见。
【想呆多久都行。】
这只是大小姐随口的一句话，但是在这颗星球，无论玲也本人是否意识到，她的话有些时候就是规则。
因为这句话，人间对天邪鬼不再有任何排斥，他也不再需要人类的谎言和畏惧来锚定自己。
是真的，从此以后，在这里他想呆多久都行。
因为这句话，他摆脱了妖物的身份，成了符合天道规定的存在。
在古时候，这样的存在被称为“神灵”。
他恍然意识到，这就是封神。哪怕如此简陋，但这就是完整的仪式。
不需要繁琐的祭坛仪轨，不需要复杂流程祷告天地，因为她就是天地。
天地若要有什么决定，那就是天意。天地若是有什么计划，那就是命运。天地若是有什么想法，那就是万物追求的真理。
天若有情天亦老。不过他知道，这颗星球的天没有老，还是个这么小的小女孩。
玲也不清楚天邪鬼所想，她甚至都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
幻想乡已经完成了，整个东瀛的妖怪们几乎都去了那里。好在幻想乡足够大，一整个东京的面积，不是狭义的东京市，而是广义的东京都市圈，容纳妖怪一族绰绰有余。
至于吃穿用度，她不懂，幻想乡里有动物也有植物，希望他们能够自给自足。
静冈县富士宫市
富士山本宫浅间大社
这是座悠久历史的古老神社，供奉的是浅间大神。那原是神话中的火神，在先民对富士山火山的信仰之中，演变成富士山山神的化身。
所以可以说，浅间神社供奉的是富士山。用祭典和驱邪安抚富士山，以防止山神发怒，哪一天突然喷发。
神话只是迷信，所以多年来浅间神社都是安宁祥和的旅游景区。
但是这几天，浅间大社却并不太平。
“又是地震吗？”
房屋有些震动，虽然不严重，但能够清晰感觉到震感。
“可是，宫司大人，地震局说这几天在静冈这一带都没有检测到有地震波的情况。”
整个静冈都很平静，仿佛地震只发生在他们神社。
浅间神社的宫司姓氏是富士，这个姓氏在日本不常见。
它最早可以追溯到战国时期的富士城，是赐予城主的姓。
几百年来，富士城早就不在，但历代富士家的家主，依然继承着浅间神社的宫司之位。
“外面吵吵嚷嚷的，在吵些什么？”
“宫司大人，刚才的地震，后山有大石滚下，压断了注连绳。”说话的是神社的巫女岛津咲子。
注连绳其实也就几根绳子，本身并没有什么经济价值，既然没伤人，这只是小事。
不过以宗教意义上来说，注连绳断了可不是好事。
“注连绳？带我去看看。”
后山的景象比想象中更夸张一些。山石滚落，一路压垮了一些树木，也幸亏这些树挡着，才没有更严重后果。
最后巨石的动能耗尽，停在一棵榕树前，锐利的尖角嵌入榕树之中，看着受伤不轻。
被压断的注连绳就围绕着这棵榕树。
“这榕树是御神体？”
一些神灵不设神像，以树木、巨石、镜子、山洞等象征物借代，这些象征物被称为御神体。
“不止是榕树，那块巨石也是。”比起宫司，岛津巫女更清楚一些。“那是浅间大神的从神，火神卡伊玛的御神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