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27 Hur

她好像被关在一个巨大的囚笼里,不断有东西从她身上碾压而过,留下剧烈的疼痛,她逃离不开,也找不到源头,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除了痛以外,再无其他。

睁开眼见到的是似曾相识的灰白色房间,叶蓁蓁下意识动了动手指,被牵动的针头刺得她抽了口气,昏迷前的记忆逐渐苏醒。

崔瀚娜看到她醒过来很是松了口气,按下病床头的呼叫铃,给她倒了杯温水,自责道:“怪我没有早点带你去医院,如果早点重视就不会这样了。”

“我的腰伤现在很严重吗?”叶蓁蓁抿了一口水,轻声问道。

崔瀚娜摇了摇头:“暂时还不太清楚,在你昏迷时给你验了血,低血糖有点严重,不然也不会晕这么久,还给你做了核磁共振,不过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

“我昏迷了很久吗?”

“没有很久,你中途迷迷糊糊醒来过几次,只是因为太累太痛所以又睡着了。”

在等待检查结果的期间,叶蓁蓁收到了董思成的消息,说他们等会儿就过来。兴许是已经和崔瀚娜沟通过,他们都没多问。

“楼下有不少记者等着,会社原本不让他们过来的,实在犟不过才同意来几个人。”崔瀚娜看了一眼窗外,“记者的事会社会另外派人沟通的,你不用担心。”

“啊,我原来已经火到会有记者蹲守的程度了吗?”叶蓁蓁勉强扯了下嘴角,试图活跃一下沉重的气氛。

崔瀚娜见她还有心思同自己开玩笑,原本想好的训斥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在公演舞台上晕倒可不是什么小事啊,那么多粉丝在场呢,现在网络上都闹翻天了。”

捕捉到关键词,叶蓁蓁有些紧张地问:“欧尼们还好吗?现场没有出什么问题吧?”

“除了你以外没别的问题,还是好好担心一下你自己吧,你的腰……”崔瀚娜话音还未落,病房的门就被敲响。

医生拿着叶蓁蓁的核磁检查图像,和她们一一解释她的伤情。

叶蓁蓁听不懂那么复杂深奥的专业名词,看到崔瀚娜愈发严肃的神色,焦急地问:“那我还能继续录制101吗?”

“已经严重到了要做手术的程度,连路都没法好好走的情况,还想着拍摄呢?不好好休养的话,你这辈子可能都跳不了舞了。”

医生的话对叶蓁蓁无疑是晴天霹雳,医生离开后她都还没从冲击中缓过神来,震耳欲聋的“这辈子可能都跳不了舞了”在耳边反复回响,让她再也无法思考其他任何东西。

本就是多年累积的旧伤,常年跳舞的人不论年龄,多少会有一点,算不上什么大事,她也一直有用药有好好检查,上台时都还不算太痛,怎么就突然严重到跳不了舞的程度了呢?

“你想怎么办呢?”沉默半晌后,崔瀚娜开口问道。

“欧尼,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看着叶蓁蓁迷茫而惶然的神情,崔瀚娜即使不忍心,也还是狠下心替她做了决定:“退赛吧,为了你的健康和今后的职业生涯,退赛吧。我会替你好好和会社沟通的。”

叶蓁蓁没有说话,眼泪却大颗大颗地掉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董思成他们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叶蓁蓁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神色灰败一言不发的模样。

崔瀚娜见他们过来,向李泰容叮嘱了几句就出门打电话了,人气成员退赛不是小事,她得和会社以及节目组都好好沟通,为叶蓁蓁争取到最大的利益才行。

董思成在一片寂静中走到病床前坐下,指尖轻轻戳了戳叶蓁蓁的脸颊,还是没有反应,只是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决了堤。

没有人开口说话,就连平日最爱和她拌嘴的黄仁俊都是满面愁容地看着她,李泰容把病房门关上,示意高恩和黄仁俊上前。

“jynnie呀……”高恩试探着开口喊她,“很痛吧?”

叶蓁蓁没有回答,握紧了董思成的指尖。

感受到她手心冰凉的冷汗,董思成小心翼翼地避开她腰上的护具,俯身抱住了她。

“思成哥哥,我怎么办呀?”叶蓁蓁努力止住抽泣,颤着声问,“医生说我以后可能不能跳舞了,怎么办啊……明明……明明不是很严重的……”

董思成抱住她的手握成了拳,指尖被攥得发白,可他除了一个无济于事的拥抱,什么也做不了,在她的伤痛面前,他是如此无力,恨自己没能早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恨自己不能替她分担哪怕一丝一毫。

“会好的,会好的,你只是需要暂时休息,我们先好好治疗,等过段时间就会好了。”

崔瀚娜打完电话回来,看着众人紧张的神情,说明道:“已经和会社说明情况了,jyn的腰伤不能再继续参赛了,会社会继续和mnet沟通解决方案的。jynnie,现在接受治疗才是最要紧的事情知道吗?其他的事情都不要想,会社会替你解决的。”

叶蓁蓁咬着唇点了点头。

崔瀚娜继续道:“你的母亲已经买了明天的机票,明天她到医院后就可以准备签字进行手术了,你不要逞强,健康最重要。”

“内,我知道了。”

次日一大早,昨天半夜才被经纪人接回了宿舍的董思成又回到了病房,叶蓁蓁还在睡着,眉头蹙起,睡得并不安稳。

董思成走上前,对几乎一夜没怎么合眼的崔瀚娜道:“怒那,回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我守着就可以。”

崔瀚娜也没和他客气,她一直都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关系好,既然董思成来了,她也能抽开身回一趟会社。

崔瀚娜离开后,董思成趴在床边,一只手支着脑袋,指尖轻触着叶蓁蓁的眼睫。

不该是这样的,明明半个月前叶蓁蓁还在抱着他的手和他撒娇,要他给她买路边的糖葫芦串,这才短短半个月,怎么能严重到这种程度?

董思成不敢去想到底是多刻骨的疼痛,才能让一直以来从来不在粉丝面前露出不好的一面的人没能坚持到下台;也不敢去想在知道自己必须退赛养伤时,她是怎样的心情。

叶蓁蓁是那么热爱舞台的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舞台就是她的生命。她又是那么喜欢节目里的那些姐姐,小组的成员淘汰她都破天荒地借别人的电话和他说了很久。

明明已经拥有这么高的人气这么多的粉丝,最终的出道位也是触手可得,这一切却在顷刻间被粉碎。

“蓁蓁,很痛吧。”董思成收回手,喃喃自语道。

没过多久金道英和李东赫也一块过来,看到叶蓁蓁还在睡,他们只能坐到沙发上刷手机,看叶蓁蓁相关的新闻。

金道英越看越生气,皱着眉道:“阿尼,为什么mnet现在还没有给出声明?我们孩子现在还躺着呢。”

“哥,小点声,她只是睡着了。”董思成恨不得捂住金道英的嘴,“会社应该还在和那边协商吧,我也不知道。”

说曹操曹操到,病房的门被敲响,董思成起身开门,是叶蓁蓁在101里的朋友们。

《bangbang》小组全员到场,一同前来的还有周洁琼和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请进,”董思成侧过身,请她们进来,“她还在睡觉。”

大家闻言都放轻了声音。

staff跟着进来,却被他拦住:“抱歉,现在病房有点挤。”

“请问你是?jyn的经纪人不在吗?”有位staff向董思成问道。

“我是她哥哥,经纪人有事刚离开不久,有什么问题问我也可以。”董思成答道。

奈何董思成的韩语实在是不太行,听倒是听得懂,说却说不出,只好让金道英和李东赫来救场,然而他们俩也是刚来不久,具体的情况也还不太清楚,staff见问不出什么,又指了指摄像机:“现在方便进行拍摄吗?”

“抱歉,只有等经纪人同意了才行。”金道英和董思成一样,嘴上道着歉,人却死死拦住他们不让半分。

“您还有事的话麻烦先和我们经纪人联系哦,我们妹妹正在安静地睡觉呢,等下醒过来如果又要哭鼻子的话可就麻烦大了。”李东赫挤过来帮腔,趁着叶蓁蓁在睡觉胡说八道。

staff自知理亏,也不想和几个半大的孩子计较,没再继续追问,转身去和节目组pd联系,李东赫在后面把房门关得震天响。

金道英刚要叫李东赫轻点,回过头才发现叶蓁蓁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过来,董思成正帮她把病床摇起来,温声问道:“要不要吃点什么?”

叶蓁蓁点了点头,他们几人过来时都带了不少吃的,董思成从中挑出一些她爱吃的给她放好。

“欧尼,”叶蓁蓁看着小组的成员们,小声喊道,“昨天粉丝们都还好吧?”

“你是pabo吗?”somi红着眼圈质问,“腰伤犯了不知道先停下来吗?我们都快被你吓死了知不知道?”

“somi呀,不要这样。”金请夏阻止她继续说下去,又对叶蓁蓁道:“粉丝们都很担心,但是没出什么事,粉丝们都给你投了票,你有四百八十多票,是dance组一等,也是所有练习生里的一等,真的非常帅气呢我们jynnie。”

“幸好啊,”叶蓁蓁闻言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看来我没有把舞台搞砸。”

崔瀚娜很快就赶了回来,不知道她是如何与节目组交涉的,总之是同意了拍摄一会儿组员们探望的素材。

镜头关掉后组员们又继续和叶蓁蓁聊了会天,离开前somi对叶蓁蓁说:“快点好起来吧,我会等你回来和我抢center的。”

“somi呀,”叶蓁蓁苦笑着看向她,“我可能再也回不去了,会社已经在商讨退赛了。”

somi离开的脚步顿住,终于忍不住蹲下身捂住脸啜泣起来,“呀,jyn,我们怎么办呢?”

“我也不知道,虽然在此之前从来没想过说这样的话,但是全昭弥,带着我的那份坐上center的位置吧。”

www.youxs.org,他们将在明天节目播出时联合发布关于叶蓁蓁退赛事宜的声明,mnet也会做出道歉。节目中不会删除她的镜头,但也不会让她再参与顺位排名。

叶蓁蓁对这样地处理结果并无异议,她自己的身体问题,怨不得任何人,道歉并且保留镜头已经是公司能为她向mnet争取到的最大限度的让步。

中午叶锦蓉赶到了医院,这次无论如何也无法瞒着她了,她先是好好了解了叶蓁蓁的伤情,随后便在手术协议书上签了字。

叶蓁蓁看着一夕之间憔悴了许多的叶女士,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叶女士噙着泪看了她好半晌,叶蓁蓁都快要以为她下一句话就是让她收拾东西解约回国,可最终她也只是抹了把眼泪:“你说你怎么就能这么倔呢。”

腰椎间盘微创手术并不是什么大手术,次日做完手术后叶蓁蓁就躺在病床上玩手机看电视。

她退赛的联合声明果然被卡着节目播出的时间点公布,叶蓁蓁翻看了底下的评论,粉丝们的抗议声很大,想了想还是和崔瀚娜提出:“欧尼,我可以用rookies的账号和粉丝们沟通一下吗?我怕他们不放心。”

崔瀚娜点头同意,将账号密码告诉了她。

“妈妈,这还是我第一次在外面看produce101呢,原来是这种感觉啊。”叶蓁蓁吃着水果感慨道。

“好看吗?”叶女士看着电视机里刚刚播放完叶蓁蓁受伤片段的预告,画面切换到周排名,叶蓁蓁的名字赫然其上,只是已经变成了“退出”。

“好看,比在里面的时候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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