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温小云也不管, 任他喊,喊得满头是汗,嘴唇发白, 可声音连窗子都传不出去。

她笑了起来, “哎哟, 爹,别浪费力气了, 吃饭吧,现在可是吃一顿就少一顿啦。”

温三铜气得眼珠子拼命转, “你, 你, 你这个弑父的畜生……”

“定啷”一声响, 温小云拧着眉, 将饭碗放下,砸得桌子震响。

“我说过,你跟我说话, 最好注意下措辞。”

温三铜鼓着眼睛, 死死地盯着她, 起伏的胸膛昭示着他的怒火。

温小云见他老实, 又一脸嫌弃地端过碗, 汤匙在碗里搅啊搅。

“谁是畜生, 我想你心里应该知道?还有啊,其实当年啊, 你那一拐就把我敲死了,你还任由我的尸体在地上躺了一夜……”

“胡说……”温三铜气喘吁吁, “你要是死了, 你现在是鬼吗?”

温小云眼睛一瞪, 忽然凑近,吓得温三铜脸色大变。

“你不知道吧?其实我就是鬼,还阳来索你的狗命,你打死亲女,打跑妻子,你就该被勾了魂,下地狱,进油锅……”

温三铜额头开始有汗水沁出,他仔仔细细地打量自己的女儿,越想越心惊。

当年那一拐后,这贱丫头确实不一样了,再也不是任打任怨的性子,甚至还敢打她弟弟,简直像是被夺了魂……

温小云见他怕得浑身都哆嗦,干脆又凑过去,吓得他想躲又躲不开。

“爹呀,你知道你是怎么了吗?”

温三铜思绪回笼,抖着唇道:“我,我怎么了?”

“你中毒了呀。”温小云一脸的无辜,“你自己没感觉吗?五脏六腑都在烧灼,你不觉得痛苦吗?可惜这里的大夫医术一般,诊不出中毒。”

温三铜因为太过害怕,脸部肌肉开始抽搐。

“不,不可能,我怎么会中毒?大家吃得都一样,我,我……”

温小云觉得心中一阵痛快,不知道是不是原主还在。

“你知道后来伺候你的人是谁吗?”

“谁?”

“刘依,哦,不过,她现在改了姓名,但我不想告诉你。”

“……”

温小云见温三铜不说话,她笑道:“怎么?这才几年过去,就不记得了?没良心的东西啊,难怪喂你喝了那么多酒,你都没发觉,啧啧……”

温三铜脸上的肉一直在抽动,眼珠子瞪大,忽然嘴角溢出了鲜血。

温小云赶紧拿布帮他擦,柔声细气的,“哎哟,别吐血啊,我还以为你这种人,知道自己会遭报应,不怕死呢,怎么还气吐血了呢?”

温三铜怒目圆瞪,“毒妇……”

温小云连忙点头,“嗯,毒妇,就是毒妇,你也不过是打了她,顶多是断了几根骨头,几个指头,有点青紫而已,又没打死,对吧?可不是毒妇嘛。”

她似是想起什么,“对了,毒妇嫁了人,有钱人,还生了个千金,过得可好了……”

温三铜喉间腥甜,嘴角的鲜血直涌。

温小云哈哈直笑,果然有句话说得对,自己的痛苦固然难过,但仇人成功更令人恼恨。

她突然拍了下脑袋,“你还记得自己是在哪摔断的腿吗?”

温三铜血都不吐了,直愣愣地看着她。

温小云看着温三铜望过来的眼睛,满意道:“其实,那处地方,是刘依提前挖好了坑,就等着你跌下去的,她听到了你呼救,恨不得丢块石头进去,不过那时候她还不敢……她故意迟去了一晚上,就怕你不死……”

这是刘氏亲口跟她说的,就在她离去的那天。

“……我故意迟了一晚,还下着大雨呢,可我没想到,这畜生的命实在太硬了,断了双腿,又淋了一夜的雨,居然还不死……”

说实话,温小云听到这些话的时候,都有些敬佩她,不知她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也对温三铜这种人很佩服,是真难杀啊。

温三铜气得浑身发抖,不知哪儿来的力气,揪着床帐,竟然坐起来了。

“贱人,贱人……噗……”

一道血线喷出,弧度还颇高。

温小云吓得蹦起来,惊声尖叫,“哎呀,爹,爹呀,你吐血了呀……”

“快来人,快来人,我爹要死啦……”

刚冲进院门的巧娘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软倒在地,一脸不可置信。

温小云掩面跑了出来,正好方氏也来了,她毫不犹豫地扑到方氏的怀里,哇哇大哭起来。

“舅母舅母,我爹死啦……”

方氏抱着温小云,有条不紊地安排事儿,“好了好了,小云别怕啊,舅母在呢,你爹是命数到啦,别怕啊……”

因着是过年,不宜大肆操办,温小云请教过苦栗村的老人,给温三铜小小举办了一场奠仪。

嗯,温三铜还挺懂事,给她省钱了。

温小海从云州府匆匆赶回来,得知温三铜死了,他只是沉默,并未哭泣。

姐弟俩因着热孝在身,也不好出门走亲戚,老老实实窝在家里。

温小云见温小海好几天不说话,拍拍他的肩,“怎么了?”

温小海看了眼姐姐,摇摇头,忽然道:“姐,我有点想娘了。”

温小云揽住他的肩,安慰道:“有姐在呢,不要想别人,顶多以后姐不揍你了呗。”

温小海勉强咧嘴,笑得苦涩。

“行了,别伤心了。”温小云拍拍他的头,见他躲,很不高兴,一把揪住他的脸,“从今以后,长姐如母,你将来成亲啊生孩子啊,都别怕,姐都给你包了,给姐笑一个。”

温小海瞪大双眼:“哼,我要自己挣,才不要你包呢,倒是你,以后你嫁人,要是被欺负了,你放心,我肯定帮你揍人,你说揍谁我就揍谁……”

“还有,你把手撒开,别动我的脸,脸都被你扯大了……”

温小云听他叽里咕噜的,心里还挺有些感慨。

处理完温三铜的事儿,温小海才回过神,跟她说了云州府的情况。

“元青哥说要早些准备春闱,已经出发去京都了,还有薛大人来找过你,说是有话跟你讲。”

温小云猜测是开铺面的事儿,她心里有数。

“你先回云州府,帮姐看着那边的铺面,我把这里的事儿处理完,还要去其他几个县里,巡查一下,你跟秀姐说,她的工钱,等我回去就涨。”

这些年,秀姐的工钱,每年增长百分之五,若是成亲,还有赠礼,但眼瞅着这些年,秀姐似乎不想成亲了。

温小云开始全身心地投入。

方家村孵化的鸡鸭苗,全都投放到下游的小村落里,她跟方家村村长谈过,这不会影响方家村的生意。

小村落里的人都还算纯朴,也可能是温小云的名头响亮,这些人都没怎么提出问题,就答应了。

村长还对温小云百般推崇,说她孝顺,大义云云。

温小云心内微叹,她其实心理阴暗,心眼狭小,有仇要报,实在当不得这种夸赞。

等这一批鸡鸭苗立稳,已经是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春日了。

温小云到这才算松了口气,看着新建起来的鸡舍鸭舍,满意地点头。

等这批鸡鸭长大产蛋,这个村里的人,也能受益,如同请女工一样,这些村民只是她出钱来帮忙养鸡的,类似流水线,计件发工资,业绩跟产蛋量挂钩。

这里头弯弯绕绕颇多,总之,她用的手段,暂时不会有后顾之忧。

等这里的事儿弄完,她就立即动身去了翠柳县。

这里现在有三家铺面,蛋的品种可不止皮蛋变蛋咸鸭蛋了,变蛋有两种口味,咸鸭蛋有麻辣的,五香的等等。

而且刘满跟李英在这直接把茶叶蛋跟糯米蛋单独立了出去,专开了一个新铺子,赚的钱也还不少。

其实这门生意现在对温小云来说,供货比开铺面要挣钱,还特别省事儿,但她就是不想关铺子。

她还是喜欢看到如刘满,李英还有姚慧这些女孩子,如男人一样,也能独当一面的样子。

哪怕少挣点钱,她也乐意。

李英这几年也没成亲,说是生意忙得很,没空理会臭男人,现在三家店,都归她管呢。

当年那三十两,早就还清了。

“你可算来了,刘满给我捎话,说你要来,我就盼着呢,从去年盼到今年,怎么现在才来?”

她围着温小云转着圈地打量,“长高了,也瘦了,越发好看,真好呀,你这头发越来越黑了,怎么弄得……”

温小云和她闲话家常,又兴致勃勃地将自己建鸡舍鸭舍的事儿告知。

“如果我们自己能管鸡蛋跟鸭蛋,将来就不用受市场的影响,你也不用怕,突然哪天没有鸡蛋鸭蛋用,又要找我催个不停了……”

这些年的生意,时有波动,总会有准备不及的时候,尤其是供货跟铺面的量撞上,那真是催得要人命,每家店的负责人都急得不行。

李英听得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我以前也模模糊糊想过,但没想着要做出来,还是你厉害……”

温小云捏捏她的脸,“你学坏了啊,现在怎么还会恭维我了?”

李英笑了起来,有些腼腆,“恭维你又怎么了?你值得我恭维呀,对了,你等等……”

她进了自己房间,拿了个荷包出来,“给你的。”

温小云一脸疑惑地将荷包打开,看到里面五个二两的小银锭,不由奇道:“怎么?我来看你,你还要给我发工钱啊?”

李英戳她的额头,嗔怪道:“你就胡说吧你,这张嘴啊,没一句实的,这是当年你帮我打断那个畜生腿的钱。”

温小云立刻闭嘴了,有些尴尬,“你,你都知道了?”

“能不知道吗?”李英叹了口气,“我跟父母是没什么来往了,但我表妹李梦,我总不能跟她断了吧?”

温小云一脸恨铁不成钢,“这个李梦,还是憨,这事儿就这么跟你说了?这不是把我架在火上烤吗?”

她打量李梦的脸色,又嘿嘿笑了起来,“英子,你可别怪我心狠,那时候不打断他的腿,他肯定会去找你,你不是他那种混账的对手……”

要不说,刘氏真的是个狠人呢,处理事情很有一套,脑子也足够清醒。

李英抿唇苦笑,将她拉在身边坐下。

“若当年知道,我也说不准会不会怪你,但时日久了,见识多了,见得人啊鬼的也多了,就知道你这决定有多正确,小云,我,我真不知该怎么感谢你……”

温小云眨巴着清澈灼亮的眼睛,将手里的荷包举起来,“这不就是感谢吗?”

李英含着泪笑起来,“这是还钱,怎么算是感谢了?不过暂时还不行,得等我把手里的铜钱都换成银锭子,我……”

温小云一把握住她的手,“行了,咱俩还需要这样吗?这钱啊,你自己留着……”

李英脸色一变,有些委屈,赶紧将她伸过来的手推开,“不行,这是还你的。”

温小云将她按住,诚恳道:“你现在长大了,该给自己攒钱了,那胭脂水粉衣服鞋子都可贵了,你不是羡慕我这头发吗?这都是银子堆出来的,哎哟,你是不知道那些东西多贵,简直抢钱……”

等到四县走完,将事儿吩咐完,已经是八月在望,桂花飘香。

回云州府的路上,温小云累得不想动弹,嗅着桂香扑鼻,叹了口气。

她想秀姐的桂花圆子和桂花糕了。

温小云终究是没赶上中秋,中秋节三日后,才紧赶慢赶地,在正午时分到了云州府。

温元青都从京都回来了。

“可算是回来了,我都担心死了。”温小海赶紧将其他人挤开,上前扶她下马车,“我给你送信,你怎么都不回呢?你好歹回一句话,回一个字儿也成啊,我的姐姐……”

温小云弹他一个脑瓜崩儿,“你知道这来回送一趟信得多少银钱吗?我又没事,你瞎担心什么?”

温小海气得跳脚,无话可说。

秀姐则是上前打量,“瘦了,又瘦了,你看看这脸尖的,都没以前好看了,哎呀,也不提前送信儿,我好准备好吃的呀?”

温小云亲昵地拦住秀姐的肩,她现在比秀姐还高一个头,这些年被投喂得很不错。

“秀姐,我别的不想,就想你做的桂花糕跟桂花圆子。”

秀姐手一拍,“正好呢,这几天中秋,东西都是现成的,我现在就给你做啊,你等着。”

可惜刘竹还在府学里出不来。

温元青笑着迎接她,“可算回来了,我都打算回乡了。”

温小云却拉着他,“回去干吗?你不是参加完春闱了吗?就凭你,不说状元,探花郎总行吧?”

不料温小海在一边拉她袖子,“姐,你要不是还是去洗洗吧,这么热的天,你赶路洗澡了吗?都有点臭臭的了……”

温小云一脸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别打扰我,元青,你要是真中了榜,我这儿保准能成打卡圣地,不不不,我的蛋,我的温氏皮蛋,我跟你说,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状元蛋了呀……”

她一通畅想,仿佛下一刻,她就是全国首富。

温元青看她笑得开心畅快的样子,格外可爱,不禁也笑了起来,“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我落榜了。”

温小云的声音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有些尴尬。

她默默转开目光,朝温小海道:“你说得对,我都臭了,我得去洗澡。”

温小海看着姐落荒而逃,不好意思地看向温元青,“元青哥,对不起啊,我姐不是故意的。”

温元青压根不受影响,笑着摆手,“没事儿。”

温小云出来吃饭的时候,都不敢看温元青的眼睛,嘴也不好意思停,一个劲地塞。

温元青觉得好笑,给她递了杯茶,还拍拍她的背,“你不用这样,考试嘛,总有发挥得好和不好的时候,我不在意的。”

温小云松了口气,一拍桌子,亢奋道:“你这么想就对了,元青,我一直都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你好好考,大不了再等三年嘛……”

温元青笑着摇头:“不等了,我不打算继续考了。”

温小云一愣,“为什么?”

温元青只是笑笑,没再说话。

温小云还是觉得可惜,她拉着温元青在家里住着,不让他回乡,时不时劝几句。

“你现在是举人老爷,在吏部登记过的,只要官员致仕或者去世,你就能上岸啊,不过一时失意,你不能不要前程啊。”

温元青却摇头:“我对做官,兴趣不大,小云,有很多事儿……”

院外响起声音,温元青笑道:“有客人来了,我先去房间,你们慢慢谈。”

门扉从里开,薛邵望着温小云,眼中一亮,笑道:“好久不见啊,温小娘子。”

温小云盈盈一笑,替他倒了杯茶,“大人请坐,这次啊,我收获颇丰,只等你的帮助,我的摊子就能撑开了……”

她兴奋地将自己这段时间的事儿一一说明,又谈及自己的办下来的鸡舍鸭舍,言语间十分自豪。

“……若不出意外,只要等这批鸡鸭下蛋,那些百姓的日子,定能好起来,大人,到时候咱们……”

薛邵仿佛又看到当年那个精气饱满的小姑娘,一直眉眼含笑地看着,听她手舞足蹈地比划谈笑,心也松快了许多。

温小云说得口干舌燥,自顾自地倒了杯水,一饮而尽,“大人,你觉得呢?”

薛邵表情里有些歉意,他抿唇,“小云,对不住,我大概要离开云州府了。”

“什么?”温小云惊讶地喊了出来,又觉得不妥,“对不起,大人,我失态了。”

薛邵摇摇头,“不怪你,小云,是我不好。”

温小云有些为难,那这摊子都撑开了,不做似乎有点不好,可万一薛邵走了,她被人找麻烦怎么办?

“不知大人是因何离开?”

薛邵犹豫了一瞬,但还是如实相告,“其实本来不该逗留云州府的,我父亲的事儿沉冤昭雪,我的政绩也早就足够,所以……”

温小云心里有些难受,但还是恭喜他,“还要恭喜大人升官,恭喜您父亲得以沉冤昭雪。”

薛邵却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一饮而尽,一脸寂寥,“以前一直盼着这一日,可这一日真的到了,又觉得索然无味,总觉得少了什么。”

温小云见他兴致不高,便安安静静地陪着喝茶,不再言语。

薛邵走后,温小云想了一晚上,决定还是继续干下去。

各地的鸡舍鸭舍都在建立当中了,鸡鸭苗也孵化了,若不打开市场,被鸡蛋鸭蛋压死的就会是她。

这一天,温小云算是彻底体会到被逼着往前走的滋味儿了。

她觉得温元青也是这样的感受吧,以后不能逼他科考了。

温元青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握着筷子不吃饭,居然在数米,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忍不住道:“你怎么了?”

温小云恹恹地将薛邵要离开云州的事儿说了,彻底没了胃口,干脆放下筷子,长长叹了口气。

“薛大人要走了,我总觉得不得劲。”

秀姐也十分可惜,“薛大人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了,也是最好的官,哪怕是对着我,都是笑盈盈的,从来不发火儿。”

温元青却面色如常,温声道:“这是他本来该走的路吧。”

温小云感慨完,却还是要出发去做生意。

温元青见状,转了转眼珠子,毛遂自荐,他要做温小云的账房。

温小云有些为难,“你一个举人,给我做账房,是不是大材小用了啊?我会挨骂的吧?”

“怎么会?”温元青笑道:“不说在吏部那排队等着派官的人有多少,就是要派,也轮不到我一个穷书生,满朝文武不知多少门生旧故……你放心,我做账房,绝不会做假账。”

温小云想想也是,不过她还是很好奇,“你好像对官场挺熟悉的?”

温元青眨巴眼,“我听薛大人说的呀。”

温小云犹犹豫豫的,还是答应了,自己也确实该请个账房了,温元青至少比外人得用些。

临出发的时候,她去找了赵珠珠。

赵珠珠比她要早回来,在她还在各县忙碌的时候,她已经到了云州府。

“挺好的,分家了,我哥跟他四个兄弟,平分。”她忍不住顿了顿,“我哥大概是听了我嫂子的话,劝我嫁人,我跟他也闹翻了……”

温小云赶紧抱着她,帮她顺背。

“那你娘呢?你就这么出来?他凭什么?这么些年,赵家若不是你撑着,焉有今日?”

赵珠珠眼泪扑簌簌的落下,但她还是努力的忍。

“我也是这么说的,后来吵得太厉害,他就说要跟我断绝关系,以后再不管我,我娘,我娘居然也没说话……”

温小云很是沉默。

赵珠珠抹了抹泪,“最后,我还是争取到了云州府的酒楼,这是我一手建立的,谁都拿不走,我满足了。”

她扑到温小云的怀里,大哭起来,“可是为什么,我的心好痛啊,小云,心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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