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英的事儿, 温小云本打算回玉桃县的行程就耽搁了下来。
她劝了两次后,见李英整个人颓靡不振,也不好再多言, 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
又留了几天, 中秋将近, 见铺面里生意渐趋稳定,她还是准备着回玉桃县了。
刘满十分关心李英,忧心忡忡地找到温小云,“小掌柜,李英这样子,不会是要生下这个孩子吧?”
温小云叹了口气,她不能主宰他人命运, 总不能拉着李英强逼她去把孩子堕了吧?
“别多想了,好好干活儿, 我下次再来看你们。”
本来这次是想把秀嫂子带回去, 但李英有突发状况, 温小云只能让她归期再延后, 留在这继续帮一段时间的忙。
回到玉桃县, 已是桂花飘香, 街道上已经开始有人兜售月饼。
温小云才知道, 柴爷爷的老伙伴牛, 走了。
自从温小云买了两头牛后, 老伙计就一直好好地休养,可毕竟年纪大了, 又劳累了一辈子, 好在走得并不痛苦。
据温小海说, 老伙计那天吃了好多新鲜的草, 并无痛苦征兆。
但柴爷爷似乎一下子就老了,往日精神焕发,挺直腰杆的小老头,突然就佝偻着腰身,连说话都没力气。
老伙计的死,对柴爷爷的打击很大。
温小云嘱咐温小海照顾好柴爷爷,“每日的药,都要好好听大夫的话去熬,知道吗?”
温小海乖巧点头,又道:“姐,爹这两天总是喊着腿疼,还有些咳嗽,要不要给他找个大夫啊?”
温小云摆摆手,“他要找就给他找吧。”
这老杂毛现在就是个吉祥物,摆着面上好看。
中秋这天,韩叔还有温元青和刘竹全都来了,瑶娘一家子也在傍晚收了铺面后,赶到了这里,大家一起聚着过中秋。
瑶娘这次没有带酒,只带了些糕点和茶。
“小云,那边的铺面怎么样了?”
温小云接过方吉的活儿,推着轮椅往院儿里走,“还行,就是事儿杂乱,还需要时间。”
瑶娘望着天上明月,叹了口气,“能四处走走,真好。”
温小云笑道:“等我再赚钱,我就买马车,到时候你也能跟我一起去看看。”
瑶娘笑着摇头,她年岁大了,没办法和温小云一样洒脱。
“怎么?感觉你有心事,是那边遇到什么问题吗?”
温小云便将李英的事儿说了,末了叹口气,“我是真心想为她好,只是,我也不好多劝,她若是生下这个孩子,我甚至能预知到她将来的命运。”
才十五岁的孩子,生下一个小孩子,无人帮衬,几乎是死局。
瑶娘拍拍她的手,并未开口说话。
温小云也不再提,二人一起静静地赏月,听着里面大人小孩的吵闹声,还有锅里油水滋啦声,鼻尖桂香浮动,皆是心头宁谧。
中秋过后,温小云便又回了一趟大杨镇。
赵官人最近都没给她递消息,也不知道减肥减得怎么样了。
到了赵家后,温小云明显察觉气氛有些不对。
她将丫头拉住,“姐姐,最近府上是出了什么事儿吗?大娘子呢?也不见她身边的姐姐过来。”
之前几次来,赵家大娘子殷勤得很,她一进门,就有人去大娘子的院儿禀报,赵家大娘子还会亲自过来接她。
丫头眼神躲闪,“温小娘子,官人跟大娘子吵架了,秋梧院的那位,又把大人给勾去了,大娘子特别生气……”
温小云一惊,想起当初赵家大娘子的话,“你家大人最近是不是又胖了?”
这减肥就是持之以恒的事儿,一旦破了,反弹会特别快。
丫头缓缓低下了头。
温小云便懂了,不由叹了口气,辛辛苦苦这么久,白做工了。
她见到赵家大娘子后,发觉其与之前相比,不止气色不佳,还瘦了很多,想到赵官人在翠柳县养的外室,不禁很是怜惜。
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稀松平常。
赵家大娘子吩咐丫头给她看茶,笑容里多了丝苦涩,“你以后也不必管他,由他去吧,我也不想折腾了,他爱吃什么吃什么吧。”
温小云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赵官人帮她良多,要她说坏话确实说不出,但看赵家大娘子如此自伤,心里也很是难过。
“才多久不见,您瘦了好多,不管赵叔如何,您自己得保重身子呀。”
赵家大娘子听得她这话,不禁泪从中来,帕子掩面,哽咽道:“小云,你是第一个没有劝我,而是主动关心我身体的人,好孩子……”
温小云连忙起身,“大娘子,您嘴上说着气话,实际上心里还是关心赵叔的,真的不能再好好谈谈吗?”
大娘子擦擦泪,“劝了,连老夫人都出面劝,他好不容易瘦下来,生生被秋梧院的小狐狸精几碗菜几杯酒就给勾去了……罢了,我与他夫妻多年,早就无话可说了。”
她又道:“我听他说,你在翠柳县的生意已经成了?”
温小云点头:“多亏您当时帮我说话,赵叔也帮我很多,不然我自己哪里做得起来?”
大娘子净面后,重新坐下,“我家昭儿如今大了,前些日子还说要孩子接下一点生意历练历练,如今他不管此事,我便想着,请你带一带昭儿。”
温小云连连摆手,这个赵昭是赵家大娘子的儿子,也是赵家长子,今年都十六岁了,听说是书读不进去,准备开始接手家里的生意。
能知道这些,还要多谢温元青跟刘竹,大家都在县学里念书呢。
“大娘子我不行的。”温小云不愿接这烫手山芋,“我自己都是战战兢兢摸石头过河,哪里教得了人,可别带累了郎君?”
赵家大娘子似乎很信任她,“你别担心,昭儿只是跟着你去看看,认认路,他如今年纪还小,想真正接手,还要好些年呢。”
温小云心中暗叹,看来这次吵架,几乎是将夫妻情分耗尽了,不然赵叔怎会连儿子都不管?
赵昭跟赵官人还有些像,身形敦实,憨厚白胖,不过,听说在县学里行为颇为张扬。
他倒是执了礼,“小云妹妹好。”
温小云也只能别扭地回礼。
她没再去见赵官人,见了能有什么用?只能徒增尴尬,或许赵官人这会儿也并不想见她,之前每次见面,赵官人炫耀减肥的成分居多。
等事儿稍稍安定些,大家再见也更好。
九月初,温小云将此间事儿安排妥当,便再次跟着赵家的马车,一起出发去翠柳县。
赵昭当然也在,还带了大娘子给他的一个账房。
他倒是还挺乐观,对父母的争端仿佛看不见,反而对赵家大娘子安排他去翠柳县很不满。
“小云妹妹,你当初为什么要来翠柳县?这个县穷,我娘也真是的,怎么偏挑这个酒楼给我……”
温小云无奈地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
翠柳县是穷,但赵家的生意里,反而是翠柳县赚得多些,当然,这跟当地政策还有官员制度息息相关,只要摸透了,不愁学不会东西,可见赵家大娘子为儿子考虑很多。
不过,这话可不能由她来说,毕竟赵官人当初也说得很含糊。
赵昭似乎并不知道赵家在翠柳县有别院,径直住向了客栈。
温小云更不敢乱说,那别院里可住着人呢。
她是外人,这种事儿捅破了,对她没有一点好处,说不得大娘子还要怪她,说她隐瞒赵叔养外室。
跟赵昭分道扬镳后,她大松口气,赶紧去了自己租住的房子那。
这会儿正是天色昏暗,刘满跟温小云在门口恰好撞见。
“小掌柜你来了……”
她迫不及待地将最近的事儿一一说出,当然,最重要的,就是李英在中秋节后,还是选择把孩子打了,秀嫂子去店里帮忙,让她在家坐小月子。
“……别的还好,就是情绪很低落,小掌柜,我一直都在劝她,她以后不会后悔吧?秀嫂子说这孩子打得太可惜……”
温小云摇摇头:“她不会后悔的,生下来才后悔呢。”
活着很难,不是寥寥几句能概括的,要吃饭穿衣,要想着遮头的瓦,盖身的被,样样都是钱,她能帮李英一时,帮不了一世。
当然,暂时还是能帮的。
她去看李英,房间里这会儿黑漆漆的,床上能瞧见个黑影。
“别担心,好好养身子,我听刘满说了,大夫说你身子骨不错,以后只要好好养着,这事儿对你没什么影响,不会耽误你嫁人的。”
温小云也不敢再说那些狂悖之言,怕吓着小姑娘。
李英听她说话,满是愁苦的脸上终于露了一丝笑,但眼里还是蓄了泪。
温小云拍拍她的手,“好好养一养,别担心了,工钱照样给你发,另外,以后每个月给你提五十文,好好活下去才能努力挣钱,靠自己,才能真的不惧。”
李英情不自禁握住她的手,紧紧攥着,眼里似乎有千言万语,但最后也只是道了一句。
“谢谢你,小云。”
及时点醒了她。
温小云了然,姊妹俩相视一笑。
翠柳县市井里的鸡蛋又在慢慢增多,明显能感觉到,养鸡鸭的人在增加,但价格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降下来。
温小云很高兴,证明这个法子是可行的,另外也要培养起一两家产蛋大户出来,就像方家一样,整个村子的鸡蛋鸭蛋都会给她,等签了契书,就不怕以后有人竞争。
她可不认为自己的皮蛋变蛋是什么高超手艺,迟早有人能做出来,但是在这之前,她得尽量抢占市场,多赚银子,争取早日躺平。
刘满是个活络的,她还找了一家茶馆一家饭馆,为他们提供皮蛋跟变蛋。
李英之前也寻了个粥铺,她很喜欢温小云做的咸蛋黄粥,便带着咸鸭蛋去一家家地找,还真让她讲成了一家。
“如今数量还少,但是等再过些日子,等你说的鸡蛋鸭蛋的价儿一定会降下来后,到时候吃的人肯定会多。”
别小看这一文两文的,老百姓,始终有最大的购买力。
虽然现在翠柳县的铺面暂时还没怎么挣钱,但前景已经有了,只需静候佳音。
温小云十分满意,只要在想法子,只要能折腾,就不愁生意做不出来,她没有吝啬,给了两人大红包。
把刘满高兴得直朝李英眨巴眼,似乎在说:看吧,我没骗你,小掌柜真的很大方。
奖金,也是催发员工生产力的一大利器。
并且温小云还将培养产蛋村子的任务也交给了两人,她放了话,只要做得好,不愁没钱拿。
李英出了小月子后,便将整颗心投入到铺面里,每天有空就往外跑,就想多卖些东西。
她身上还有债呢,得早日还清才是正经,也来不及伤怀什么。
这让温小云十分欣慰,什么男人孩子,都不如钱重要,好在李英往日便是个清醒的,能明白过来。
不过,她的高兴也没维持几天,因为赵昭派人来找她,说他要回去了,因为翠柳县太无聊了。
温小云赶紧拦着他,“大娘子让你来这,自然有她的道理,你应该去酒楼里看一看,跟着掌柜的学学,真味酒楼是翠柳县最赚钱的酒楼了,你若是能摸透……”
赵昭连连摇头,“小云妹妹,我跟你实话说了吧,我对做生意没有兴趣。”
温小云一窒,想起暴瘦的赵家大娘子,还有青灰的眼底,到底忍了忍。
“那你对什么有兴趣?赵家还有饭馆和面馆……”
“我现在只想吃喝玩乐,不想干别的。”赵昭说完后,扬长而去。
温小云和账房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些什么。
赵昭最后还是留下来了,也不知那账房使了什么法子,好说歹说地还真去酒楼干活儿了。
温小云跟真味酒楼里的掌柜很熟悉,自从她来了翠柳县,每每给真味酒楼送货的事儿,只要她在,便没有假手他人,时不时她还提着几道菜过去孝敬。
此刻看着掌柜一脸愁容,笑道:“您这生意,还需要发愁啊?”
掌柜的直摇头,“少当家的来了,这酒楼里上上下下都快折腾死了。”
温小云拧眉,稍稍打听了一番,得知赵昭在这瞎闹后,连连摇头。
掌柜的真是无奈极了,“小云,你什么时候回玉桃县?你要是回去,得尽快跟官人说一声,要再让少当家的在这闹,咱们这酒楼真的要……”
“干什么呢?”楼上忽然传来一声吼,“你又偷懒儿,被我看到多少次了?你这样躲懒,客人看到了,还吃得下去吗?”
赵昭气鼓鼓地扯着个端菜的伙计,吼得极大声,大概是觉得威风凛凛,还故意拖到了楼梯口,让不少人看着。
“我,我是看着闲下来了,所以想坐一会儿,不是偷懒儿……”伙计被揪着领子,一点不敢反抗,只能一叠声地解释。
赵昭却不依不饶,“闲下来就坐?不知道去洗洗菜盘子啊?去擦地也行啊,我爹给你发工钱,是请你来闲坐的?”
伙计赶紧解释,“少东家,洗盘子有专人,擦地也有,我只管上菜,您饶了我吧,我不敢了……”
掌柜的看着,也不好上前阻拦,这不是别人,是少东家,以后也是他的主子。
“你看看,你看看,这么弄下去,伙计都干不下去了,万一传出真味酒楼苛待伙计……这生意还怎么做?”
名声,是很玄妙的东西,顺则昌,尤其是对开门迎客的酒楼饭馆,口口相传的名声,就更为重要。
温小云不由扶额,她看那大娘子是个清醒明理的,怎么儿子教成了这样?
再说,那天顺着赵家大娘子稍稍接触了下,这赵昭也没这么张狂啊。
看来,是在父母面前装惯了。
她答应大娘子帮着看看,不能食言。
温小云赶紧上前,将赵昭给拖了下来,又让看热闹的伙计赶紧散去。
“你别急,这伙计要罚,但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儿啊,你现在在酒楼里是做什么事儿呢?”
赵昭一怔,挠挠头,“勇叔就让我跟着他,没让我做事儿。”
掌柜的一脸尴尬,他哪敢吩咐少东家做事?再说了,官人也没跟他打过招呼啊,大娘子突然塞过来,他哪知道怎么安排?
哎,烦死了。
温小云倒是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好说歹说的,哄着赵昭终于答应,要在酒楼里挑个事儿,算是历练。
她和掌柜的也通了气儿,若是赵昭真的不行,她便跟赵昭一起回玉桃县算了,不为难他一个老家伙。
掌柜得了她的话,总算松了口气,便立刻寻了店里的伙计悄悄开会,让大家再忍几天,很快就能送走瘟神。
伙计们的眼神都亮了起来。
没过三天,温小云正在店里帮忙呢,真味酒楼的一个伙计就匆匆跑来了。
“小云,小云,快快快,少东家又发癫了……”
温小云:“……”
这次倒不是抓伙计的错,而是抓到了客人头上,说是客人不小心砸碎了一个杯子,赵昭不依不饶地让客人赔,还吵了起来。
“……本也不是值钱的物件儿,咱们开酒楼,每个月总有些损耗,店里家大业大,从没找客人赔过,权当作个人情……”
温小云长长叹了口气,还是带回去吧,十六岁的少爷,不止还没明理,连生活的本真都没见过。
可别把酒楼弄散了,到最后赵官人更加厌弃。
真味酒楼的掌柜真的是声泪俱下地请求温小云,赶紧将这少东家带回去,可别留着祸害了,最少也要告知赵官人,这里没人能压得住这大少爷。
温小云也不好多留,匆匆和刘满李英道别,便带着秀嫂子一起,和赵昭回了玉桃县。
一路上,赵昭都在抱怨,一会儿骂路,一会儿说掌柜的故意下他面子。
“小云妹妹,娘说你做生意十分厉害,人也聪明,你来评评理……以前我跟我爹出去,别的掌柜从不会这么对我……”
温小云假笑,安抚道:“你别在意,你现在才刚接触,不习惯是肯定的,没关系,等回去了,让赵叔多教教你,平日多带你转转……”
赵昭闻言忽然叹气,一脸的颓废。
“别提了,我娘也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跟我爹吵架,男人三妻四妾的不是很正常吗?她倒好,死活揪着我爹那点事儿不放,我爹现在连带着我也不想理了……”
温小云这下连假笑都懒得笑了,扭着头看窗外,不想搭理赵昭这蠢货。
都言养儿防老,儿是母亲的根,赵家大娘子对赵昭也是此般心思。
可惜,当娘的为了儿子,拳拳爱子之心,可儿子呢,根本理解不了做娘的苦与泪,还要埋怨当娘的没忍住委屈。
好在马车速度比牛车快多了,温小云忍了下来,到了玉桃县,她赶紧跟赵昭道别。
“一路辛苦,早些回家歇息,我明日再去赵府拜见大娘子。”
秀嫂子看赵昭放下车帘子,脸上的笑顿时也落了下来,忍不住跟温小云抱怨,“听他说了一天话,真是比干了一天活儿还累。”
温小云深有同感。
温小海看到秀嫂子回来,高兴地直直扑向她怀里,“秀姐,你终于回来了,我好想你啊。”
秀嫂子也摸着温小海的头,连连感叹,“长高了,哎哟,看着瘦了不少呢。”
温小云看着温小海的脸,果然瘦了一圈,没以前那么胖嘟嘟了。
柴爷爷的身子经过修养,总算好了些,见到温小云回来,苦笑起来,“老头子真是没用。”
温小云连忙安慰,“您怎么会没用,等病好了,我还要您驾着牛车带我走很多地方呢。”
柴爷爷咧着嘴笑起来,皱巴巴的脸上满是老态,精气神差了很多。
第二天,温小云就提着些东西去了赵家。
很不巧,正好遇到赵家夫妻俩吵架,本来隔了道门,但没奈何吵架的声音实在太大,她听了个大概。
人多了矛盾就多,后宅院就更多,除了赵昭这糟心的儿子,赵家大娘子还要提防秋梧院,听赵官人的意思,秋梧院的儿子,读书还不错。
士农工商,赵官人行商,对读书是有执念的,不然他家大业大,做什么要跟韩官人攀关系?
难怪在大娘子的口中,秋梧院特别难打压,恐怕除了女人,会读书的儿子也是一大原因,并非几碗菜几杯酒就勾搭过去的。
温小云想起赵昭那个纨绔样子,还有指责亲娘的嘴脸……
丈夫跟儿子皆离心,大娘子怕也是心灰意冷了。
等到赵官人摔门出去,温小云听到大娘子哭了两声,叫了水进去,又等了盏茶的功夫,便有人来请她进屋。
大娘子红着眼眶,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小云,快坐,叫你看笑话了。”
温小云忍不住对她生出怜惜,“大娘子,你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