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弈跟蒋清雨已到楼下。
停好车，上电梯。
曾经常在华瑞跑业务，擅应酬的许弈鲜少的紧张。
特别是走到门口之时，蒋清雨都看出不对来了。
她压低声音：“我爸妈又不会吃人，怕什么。”
许弈：“怕他们看不上我。”
“你不说他们反对的话要带我私奔。”
“奔哪去啊……”
蒋清雨强忍笑意，打开了门。
客厅所有人目光齐刷刷看了过来。
蒋清雨半点不紧张。
一是知道父母态度，再是属于自己主场。
“这我男朋友许弈。”
“许弈，这是我爸，姑父，姑妈，表姐……”
许弈中规中矩，随着介绍挨个打招呼。
纪瑶：“都别站着说了，坐下吃饭。”
蒋征明从许弈进来后就在观察对方。
跟照片里没什么两样，看着更顺眼。
肌肤健康白净，体型看似偏瘦，却没丝毫柔弱感。
干干净净的人，跟十几年前的那个小孩带给他的观感几乎一样。
眼神明澈，身高跟女儿站一块看着就搭。气质相对内敛，规规矩矩的，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举止交谈大大方方。
柳启元把酒拿上了桌，打开，倒上。
“小许，做什么工作的？”
许弈：“在永城那边弄了个小食品厂，现在是简单包装些山珍……”
“我听说你以前也是做这个？”
“嗯，从事过一段时间。叔叔，酒我来倒。”许弈打岔，拿过他手里的酒瓶。
纪瑶：“倒三杯，老蒋酒精过敏，我陪你们俩喝点。”
许弈愣了下。
他没想到纪瑶会主动说要喝酒，她这种职业能喝酒？喝多少？
心里琢磨，动作不慢，挨个倒上把酒杯送到柳启元跟纪瑶面前。
好几个月没碰白的，今儿看样子无论如何都要喝。
蒋英姿：“永城那边我去过，挺穷的地儿，怎么想起来在那边做生意？”
许弈：“心血来潮，想尝试一下。实在不行再去做点别的。”
柳启元：“年轻人该多折腾，但不能瞎折腾，你做的不就是来回倒卖赚差价么！便宜收，高价卖……”
许弈听出点讽刺，仍客气笑道：“收的价格也不是很便宜，比他们当地平均价还要稍微高那么一些。”
蒋清雨调侃：“姑父，您瞧不起生意人呀？”
蒋征明：“你姑父是学问深，牢记士农工商这几个字。”他看向柳启元：“姐夫，时代不同，观念也要变一变。尤其像你跟我姐这种做教育的，思想要跟得上时代。别都只顾说话，吃饭。”
柳启元被父女俩毫无痕迹的左一句调侃，右一句挖苦，说的稍有些来火。
他端起酒杯：“小许，第一次见。还有弟妹，一块喝一个。”
纪瑶话少，听到喝酒后才抬了下杯子，一饮而尽。
杯子能装大概一两多。
不多，也不少。
柳启元本只想沾一下嘴意思意思，见从不喝酒的弟妹第一杯酒都光了，只能硬着头皮全喝。
许弈陪了一杯，起身主动倒上。
他脚尖轻踢了下蒋清雨，无声询问。
蒋清雨心领神会，回了个眼神。
柳蕴视线在两人脸上扫过，笑道：“你俩眉来眼去干嘛呢？”
蒋清雨：“许弈担心我妈酒量不行，怕她喝太快不舒服。我说这是在家里，没事儿，喝醉也没关系。”
纪瑶：“小雨说的对，自己家里，都是自己人。姐夫，我跟老蒋一个是没法喝，一个是不能喝。每年过来也都没陪你喝过，我得再敬你一个。”
柳启元受宠若惊，连忙跟着举杯。
许弈出于礼貌想陪着一块，被蒋清雨不经意欠身夹菜的动作拦下了。
喝酒的在聊。
不喝酒的也在聊。
柳蕴挪到了蒋清雨身边：“初几回燕城啊？”
“大概初六。”
“那你明天有事没？”
蒋清雨直觉是麻烦：“肯定有事，得订婚。”
柳蕴：“我妈让我问问你，能不能抽时间跟学校账号联合创作一个宣传作品……”
“行，没问题。”
柳蕴眼神有些繁复，贴耳：“你小心别轻易被人给利用……”
蒋清雨听懂了。
表姐是让自个防着许弈这种生意人。
这都是什么破想法，看着说话是为她好，只不像人话。
姑父有点针对许弈的意思，表姐也如此。
他们用到她就是理所当然，别人就是利用。
蒋清雨同样贴耳：“姐，你不知道许弈是我半个老板吗？我签约的亚诗传媒是他姐姐旗下的一家分公司，他利用我是我荣幸啊。”
柳蕴错愕。
她真没关注过这些，只知许弈刚离婚，在网上跟表妹绯闻传的沸沸扬扬。倒无意听说过一次许弈姐姐挺有钱，没当回事。
许弈这会陪着喝到了第四杯，六两左右。
早没喝过酒的他有点晕乎了。
想就此不喝
，未来丈母娘酒兴正浓。
他发现纪瑶跟蒋清雨一样，喝完酒容易格外兴奋。话多，表达绵密亲昵。不同的是，蒋清雨酒量是个小废物，纪瑶看着是真能喝。
纪瑶也不喊姐夫了，敬酒再称呼柳启元就是老柳。
举杯，又一饮而尽。
柳启元自觉到量，可从不喝酒的弟妹这般豪气，只能继续陪。
纪瑶平时人冷，身上自有傲气，父亲没退休前曾是省高院的大人物……寻常相处，柳启元能听她说几句好话都舒服，更别说被主动找着敬酒。
蒋英姿看出了不对。
丈夫那点酒量再喝下去，怕不得钻桌子底下。
……
七两酒左右。
把柳启元喝的找个理由跑了。
蒋英姿跟柳蕴自也趁机离席，陪着一块离开。
场面却并没因此变冷，因为纪瑶挪了位置。
许弈被她豪气感染，几杯酒下去，加上面对的又是蒋清雨的妈。越喝越亲热，欣赏，喜欢。主动拆酒倒上，舍命陪丈母娘。
酒的确是个很神奇的东西。
许弈身上的拘谨随着酒意加深，荡然无存。
“阿姨……”
纪瑶：“还叫阿姨呢。”
许弈改口：“妈。”
噗！
蒋清雨一口饮料死死闷在嘴里，脸憋的通红。
她瞪了眼许弈，发现他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看自己，只能将目光转向老爸。
蒋征明摇头，示意自己也没办法。
他管不住纪瑶，何况还是喝过酒的纪瑶。
最重要的，是他让纪瑶喝酒的。最最重要的，蒋征明了解纪瑶酒量，就没见她醉过。
纪瑶把酒满上：“早想请你吃顿饭，当面道个谢，也道个歉。妈承认开始对你有偏见，心想我这么好的女儿，咋这么死心眼……你也是，不懂拒绝。后来接触多了，又感觉蒋清雨简直太有眼光……”
许弈：“您可千万别道歉，要敢道歉我就再喝三杯。”
“那你喝吧！”
许弈：“您不按套路出牌……来，一块喝。”
纪瑶：“你酒量行啊。”
许弈：“已经醉了。”
“没看出来，你说实话，是不是在心里骂过我……”
许弈连忙摇头。
纪瑶笑了笑：“缘分真妙啊，从跟你爸妈认识，到无意再碰见你，再到你跟清雨处对象……以后好好的，多笑笑。见你第一次我还奇怪，小年轻一个，哪来这份淡定。不怕，不惧，不谦，不卑……故意关你空调，故意多关你俩小时，也没见你记恨。好心电话提醒我有人跟踪，我还不想接，以为你是想让我帮忙跑什么事儿……”
“你这小孩聪明，少见的聪明，人还不狭隘。我是第三次见你，就对你跟清雨的事没意见了……反而是担心你因我对她有意见……”
许弈：“我哪敢有意见，她是我碰见过最好的女孩，求都怕求不来。妈，您别喝了，我再自己喝一个。”
“那不行，要喝一块喝。老蒋，再开一瓶。”
蒋征明提醒：“你别把小许喝多喽……”
纪瑶：“别废话，开酒。”
蒋征明无奈，只能接着拿。
蒋清雨也想拦，可老爸都被怼了，她拦岂不得挨打。再则俩人看上去都还没多大问题，应该也都是有分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