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老李原创:东北农村旧事琐忆
转眼已是五十大几的人了,夏日,三五知已,河边撸串小聚,酒至半酣,不免回忆起往昔的旧事来了。
说起来,我们都是七零后的头儿,而且都是从农村通过考学来的城里,要说那个时候的农村,值得回忆的还真是不少。
(一)家家孩子多:
1、家家孩子多
那时候,在村里,你家要是哥姐弟妹没有三四个,你都会觉得有点不正常,至于说赶上凿死枊子的父母,为了儿女品种齐全,生七八个也是常有的事,虽说那时有计划生育,妇女队长更是白天管,黑天抓,可就是挡不住那一代人的空前高涨的生育热情,旧时有个小品叫《超生游击队》,虽然说夸张了点,但那也是实情。
孩子多的表层原因,似乎也不难理解,老理说,人多力量大,人多好干活,在农村,活多苦累,两口子干活,多几个人手帮衬总会轻快些。
至于说深层次原因,也能说出几条来:
一个原因是那时的业余生活实在是有些单调,尤其是到了冬天,月黑风高,长夜漫漫,没有电,点灯还费油,于是,百无聊赖的两口子,闲着也是闲着,就摸瞎乎研究起生孩子来了。
另一个原因就是成本低,过去一个劳动力能养全家,只要不走极端的尖懒馋猾,家家过得都差不多,一羊是赶,俩羊是放,多生个孩子即使生活条件差点儿,也没啥,再说了,差又能差到哪去呢,按那时老丈母娘待姑爷的话来说,无非就是在做饭时,锅里多加一瓢水的事儿,当然了,只要吃的解决了,那穿的用的就更不用愁了,一套衣服裤子加上鞋脚袜子,大的穿完传老二,老二穿完传老三,如此这般,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至于说孩子们乐不乐意那就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说了,小屁孩子,哪那么多说道啊,只要穿出去不露屁股就行了,至于补丁摞补丁象万国旗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年头儿,谁家孩子不都是这样吗?
再一个原因就是攀比心理,南北二屯,东西院隔墙住着,你家仨丫儿四小儿,我家差啥,咱都过的差不多,一天三顿烟囱冒烟,赶上过年过节也能吃顿饺子,你家生,我家凭啥不生,再说了,广种薄收,万一哪块云彩有雨,将来几个孩子出一个能耐的,咱老两口后半辈就吃穿不愁啦;
最后一个原因就是有人带,这当然不是双方父母,因为那时候女人结婚早,生孩子也早,所以姑娘、娘家妈、儿媳妇、老婆婆同时坐月子也是常有的事,于是约定俗成,自己的孩子自己带,全都内部解决,于是哥带弟,姐带妹,一个管一个,打打闹闹,哭哭咧咧,唧唧咯咯,一道下来,有苗不愁长,不知不觉间,那些大鼻涕经常过黄河的孩崽子们也就都长大了。
关于姑娘、娘家妈、儿媳妇、老婆婆一起生孩子的事,还对应着一句老话——老嫂(姐)比母,老一辈奶水不足,同期坐月子儿媳妇和姑娘顺理成章,也会帮着喂养和自己孩子同龄的小叔(姑)子和弟(妹)弟(妹),至于后来上学时,大侄子骑着小老叔打,大外甥帮小老姨打抱不平,再等到长大成人,年长的大侄子给年轻的小老叔磕头,老嫂子跟小叔子开玩笑说是吃她奶长大的,这些现在看来挺滑稽的事也就见怪不怪啦。
2、人过留名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对于大人们来说,即使孩子再多,起个名也不是啥大问题,这不用麻烦算命先生动用五行八卦,只需借助早年扫盲班的那点文化就能解决了。
给孩子取大名(也叫大号),是上户口本用的,男取国、军、刚、强、玉、富、发、财、喜、德……,女取芝、莲、琴、萍、芬、丽、杰、凤、珍、玲、华、红……,至于小名,那就更随意了,男女分开,按照大小排行,再以大、二、三、四、五、……老(小)开头,男孩子接“小儿”,女孩子接“丫儿”是那时的标配,当然了,家家都这么叫,外人也不好区分,这时就会在前加个姓,如张二丫,李三小,如果还分不开,那就把他爹妈的小名也加上,如:二老歪家老小,小老陈家四丫……
起小名这事,也并非一成不变,受小名低贱好养活的观念影响,那时村里也会有几个叫大秃子、小埋汰、二狗子,三驴子,老憨儿、不喜见儿、花子(头)、拴住……,除此之外,还有些寄托父母改变品种期望的,比如老岔,盼弟,截住……这些听起来喜感十足的小名儿。
大名伴随终身,小名一般喊到成年,成年后,除了大名,又有了另一种小名,如排行老二,大名叫英,就不再叫二丫儿了,而是改叫二英或二英子,如此一来,那些三小儿四丫儿就又变成了大华、二强、三喜、小兰子、老德子……
跟名有关的还有外号,这多半出自外人,不管当事人是否愿意,给了,就得接着,比如说:大划啦,二癞子,三慌子,十不闲,x快腿……,大多富于调侃之意,至于带有身体特征的,如拐子、罗锅、瘸子、傻子、瞎子等就多少有些贬损之意了,这些外号一般都是回避当事人的,如果当面叫了,即使不招追打,也会被翻一个大大的白眼儿,更有甚者,碰上茬子,会直接被问候祖宗十八代。
(二)人情礼往
1、人情:
那时候,家家虽说不是很富裕,但凡亲戚里道,还是经常走动的,由于通信不方便,没有电话,写信还得花钱买邮票,所以大家都特别注重见面,当然了,为了减少不必要的相思之苦,结亲通常都是很近的,同村里的罗圈钱亲家更是不少,大家同处一村,几乎都是沾亲挂拐的关系,正所谓七大姑八大姨,烂眼边子二舅母,甚至出现类似三小叔姨丈母娘的表外甥女婿这种复杂的关系,你都要区分出称呼啥。
各种亲戚低头不见抬头见,小孩子一出门,那嘴得甜点儿,叔叔大爷三姑六舅母的叫着,要是见人就躲,嘴还跟不上趟儿,就得让人笑话。
亲戚多,住的还是一侉子远的距离,大家也就经常有机会聚一聚,至于说由头儿也多的是,逢年过节,家里请客(且),过年杀猪,盖房搭屋,婚丧嫁娶,上寿回礼,都要聚,除了仪式多,环节也多,比如说男女订亲,就有串小门,串大门,换小盅,换大盅、求礼、下礼之说。
由于亲戚大都在跟前儿住着,而且人口也多,各种大事小情常常是你家唱罢我登场,总能保持个热络劲,按过去的话来说,亲人之间见面,那是真近边儿啊。
2、礼往:
那时的礼,除了东西院,天天空手串门之外,要是远道串门或者赶上谁家有个大事小情,好点的,无非凑个四盒礼,最大的礼也就是双四盒礼,除此之外,手里有现钱的,扔个块八毛,两块三块,真要是五八十块,那就算是大礼了,如果钱不凑手,那就家里有啥拿啥了,什么鸡蛋小米,豆包挂面,猪肉粉条,蘑菇蒜辫,只要手不空着,也没人挑理,正所谓:“来都来了,实在亲戚,还拿啥东西呀。”
(三)生老病死
1、生:
生,那时女人生孩子都是请老娘婆,后来是赤脚大夫,通常是上门服务,女人也皮实,即使后期挺个大肚子,除非马上生了,家务农活也是照做不误,真要生了,男人便一路小跑请来老娘婆,也许蹲在门口抽袋烟的功夫,快腾的老娘们儿也就完事了,屋里生丫儿,即说小喜,生小儿,则报大喜,随之男人或笑或哭地表情也就表现出来了。
当然了,生孩子也有不顺利的,正所谓“男怕车前马后,女怕产前产后”,在那个医疗水平落后的年代,生时的难产,生后的四六风都是女人和孩子们的鬼门关,但凡有生时要了亲妈命的,也便是命硬的人了,家人也会给起他们起些 “过儿”、“无喜儿”、“结实儿”……等比较特别的小名,老人言,最苦不过孩子没娘,从小没妈的孩子,一想,就让人心疼的不行。
2、老:
老,有句话,叫老不舍心,少不舍力,农村的老人,永远都是活到老,干到老,养儿防老,或许只是在病时的照顾与去世时的发送,对于这些,他们似乎也不在乎,可不是,千百年来咱老农民不就是这样嘛。
人老了,孩子多,条件好的,成家一个就分家另过一个,条件差,分不了的,就一大家子一齐过,老少几辈,白天一个锅里搅马勺,虽说舌头难免碰牙,但晚上炕中间挂个布幔子,生儿育女,倒也不耽误,算是其乐融融了。
3、病:
那时候,老人几乎没有瘫在炕上几年的,炕吃炕拉,人掫人放,即使有,他们也会长叹上辈子做了缺德事,比如杀了老牛,由于当时社会道德舆论力量强大,外加人心尚古,诸如“老猫房上睡,一辈传一辈,我养你小,你养我老”的观念深入人心,因此,关键时刻,总会有孝子贤孙出现,所以这些老人也常得善终,除此之外,大部分老人死因都是晚上一觉便沉沉地睡过去了,所以那时人死了,也委婉地称之为“老了”,至于说啥病,没文化的说是老病,有文化的则说是脑溢血。
当然了,人吃五谷杂粮,年轻人及孩子有时也会生个病,不过大多吃点万能的正痛片,再趁热吃碗涕了秃噜的白面条子加个荷包蛋,也就好的差不多啦,如果几碗面条子都不好,正痛片也不管用,再排除嘴馋、偷懒、装病,那就得麻烦赤脚大夫帮着扎固扎固了。
4、死:
死就没啥说的了,那时老人都看得开,碰上长寿的老人,人未死,棺材及装老衣裳就都做好了,而且每每与同龄谈论自己的棺材和装老衣裳,亦是一种炫耀,更有甚者,每年他们还会穿上装老衣裳躺在棺材里体验一番。
至于说真的死了,老人们也不必担心,一来穷家破业,不会有子孙分争之乱,二来村里会有十全大德的阴阳先生指导家人料理,如此这般,一番女眷的哭哭涕涕之后,孝子贤孙摔盆起棺,亲戚百众三哭四调,也便入土为安了。
那时不过六十的人去世,叫少亡,非正常逝去的叫横死,未成年的叫夭亡,由此产生的孤儿寡母,话题及画面实在有些沉重,在此就不多赘述了。
(四)家教
1、讲话儿:
家教是啥,我感觉我们这代人的早期家教多来源于爷爷、奶奶、姥爷、姥姥的讲话儿,东北的讲话儿也就是民间故事,记忆中的讲话儿充满了让孩子做一个“纯洁的人、高尚的人、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的朴素道理,积德行善,孝敬老人,因果有报,凡此种种,都会有不同的讲话儿对应,而且这些讲话形象生动,百听不厌,张三儿、黄皮子、黑瞎子、老虎妈子、大马猴子、神仙鬼怪,让人心驰神往的九天仙女,把小孩儿吓得直往大人怀里钻的牛头马面,老人们常常讲的活灵活现,也正因为这些,孩子们从小便有了深刻的善恶与是非观念,于是他们自小虽说不一定有啥特长,但那心地一定是非常的善良。
2、棍棒出孝子
孩子们稍稍长大,讲话儿的力量似乎在老辈儿一遍遍的重复中有些淡化了,于是“棍棒出孝子”的家教方式闪亮登场,只要犯了错误,如果说教不起作用,那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男孩子脸大且皮糙肉厚,当爸的动手,女孩子脸小且细皮嫩肉,当妈的负责,至于说是大撇子,腚跟脚,掐里带,追着跑,那都是随机选择的,再严重点,他们还会借助工具,笤秫疙瘩,鸡毛掸子,烧火棍子,胶鞋底子,伴着孩子们魂飞魄散的夺路狂奔,大人们面目狰狞的紧追不舍,想来也是触目惊心!此外,如果把大人气急了,触到红线,那皮鞭蘸凉水,上绳抡皮带也是有的,真要是到了这个份儿,惹事的孩子也只能自求多福了。
孩子挨了打,大多会往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家跑,即使无处可跑,也会找个地方眯一会就算拉倒,常常是早上挨打,晚上屁股还在火烧火燎,不管怎样,这时,躲了一天的孩子们,只要听见当妈的喊一声“二狗子、三丫儿回家吃饭啦”,他们都会尥着蹶子往家跑!至于说离家出走,那是想多了,一个小屁孩儿,俩眼一抹黑往哪走啊,再说了,听讲话儿里说,外面拍花子的那么多,真要是让人拍了,怕是小命都没啦!再说到寻死觅活,更是个笑话,那年头儿,哪个孩子没挨过打呀,如果这点事儿你就寻死觅活,村西头大沟早都让死孩子填满啦!
(五)劳动及娱乐
1、劳动: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那时家家孩子多,大人忙不过来,孩子就成了帮手,随着年龄增长,除了常规的带管弟弟妹妹之外,大人们还会给他们安排类似烧火做饭,放猪、割草,捡粪、薅苗,跑腿打酱油等活计,至于长到十四五岁,那就算半个劳动力了,也叫半啦子,只要不念书,就要跟大人一样出工,春种秋收,无冬历夏,天天早出晚归,每天都会有忙不完的活计。
那时候农业机械化程度特别低,劳动非常艰苦,以我的记忆,就拿大地的苞米来说,从春天到冬天,就有刨茬子、打栅子、起粪、送粪、坐水泡籽儿、开犁、点籽儿、滤粪、踩格子、打滚子、薅地、铲地、捉虫、趟地、打药、拔大草、放垄、擗苞米、割杆、拉杆、扒苞米、晒苞米、搓苞米等一整套活计,也正因如此,农民才有了“顺垄沟捡豆包,汗珠掉地摔八瓣”的感叹。
活多苦重,大人有时都受不了,更何况是孩子呢,于是这也成了当年农村孩子想拼命逃离农村的原因。
现在看来,在那个城乡户藉管制严格的年代,农村孩子脱离农村真是太难了:
一是参加选拔极其严格的征兵,当兵,除了体格好之外,还得根儿红苗正,最好是祖宗八代老贫农,只有这样才有参加初选的机会,经过村选社拔,百里挑一,千里挑一,才能当上兵,当兵后,如果在部队表现好,再转成志愿兵就能一步登天,算吃上工业粮了,当然了,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当了几年所谓的“大头兵”又会转业回来,不过这也不错,因为有了转业兵的身份,对象好找不说,有时还能在队里混个半脱产的民兵连长当当。
二是考学,那时候,农村孩子只要能考上中专、大专或者大学,就能直接吃上工业粮,算是一劳永逸了,不过这个比当兵还难,更有甚者,十里八村,好几年都考不上一个,偶有考上的,那父母都会乐的满脸跑嘴丫子,更会张罗四碟八碗,广告各方亲邻,算是祖坟咕咚咕咚冒青烟的大喜事啦。
三是结亲,女孩子如果长的花容月貌,或者长相一般,但不计较对方年龄大或身体智力有缺陷,也可以托媒人嫁到城里,至于说十八岁,五十三,中间相差三十五年的老夫少妻,或是各种缺陷的城里人,也不是谁都能接受的,更何况那个思想保守的年代呢,除非万不得已,大多数父母是不愿意让姑娘跳那样的火坑的。
2、娱乐:
那时家家都过的差不多,富也富不到哪去,穷也不至于揭不开锅,所以不论是集体劳作还是闲时小聚,赶大集,看大戏,扭秧歌,跑旱船,喝小酒,看小牌,都充满了娱乐精神,性情豪爽、直门大嗓的女人,喝点小烧儿就比比划划的男人,个个说话都自带喜感,正所谓,出了山海关,都是赵本山,至于亲家与亲家母、姐夫与小姨(舅)子、嫂子与小叔(姑)子聚在一起扯片儿栏,更会让人笑的肚子疼。
大人们忙里偷闲的穷欢乐,孩子们也一样乐在其中,一年四季,处于散养放羊状态的孩子们只要一闲,就会四处疯跑,抓特务、打尜儿、骑官马、撞拐子、划冰车、搋大酱、扇片唧,打口袋、跳格子……,春天破鞋露脚尖,夏天四马汗流,秋天裤子开裆,冬天大鼻子窟瞎,白天摔的血哧呼啦,晚上累的尿炕画地图,都难以阻挡他们追寻快乐的脚步。
(六)求学
1、学校:
那时村村有小学,远不过二三里,近就在家边啦,加上九岁才上学,小孩子一撒欢也就到了,上午九点上学,下午三点放学,语文数学一个老师,其他的体育、美术、音乐一个老师,如此,再加上一个校长,村小学的配置可以说是相当地短小精悍。
那时的学校,教学方法相当的简单粗放,老师教书,在育人的同时也打人,当然了,是打不听话的学生,从粉笔头砸脑门儿,到大耳刮子连环脚,再到用教鞭炫,皮的孩子上一天学,如果一天没挨老师打,那都算烧高香了。
关于校园形象,当时有句顺口溜:xx学校靠大道,破锣破鼓破洋号,老师象和尚,学生象老道!虽说不太恰当,但也多少说明点问题,至于说那时的大人,对孩子上学这件事,就相当于松羊上山,只要老师看着,不丢,犯错了你就给我狠劲打,回来时胳膊腿齐全就行了,至于说学了啥,那全凭造化,用他们的话来说,咱们呐,祖辈都是种地的,送你上学就是为了识俩字,别象我们,大字不识两口袋,将来万一去趟城里,别走差猫楼儿就行啦。
2、作业:
说到回家写作业,那就别想了,你要想写就在学校写完,前面说了,因为大人忙不过来,孩子回家都会有干不过来的活,没功夫写不说,即使有功夫,那作本上也会让不懂事的弟弟妹妹给扯的乱七八糟,至于说再甩点大鼻涕,沾点哈喇子也不稀奇。
至于家长辅导作业,那就更别想了,不会问家长,开啥玩笑啊,他们更不会,有的甚至还会让你少写两篇作业,为啥呀,他会说:“老闺女呀,家里来客(且)了,这两天爸的旱烟纸没了,你先给扯两张作业本,让我跟你七大爷儿卷根蛤蟆癞再说吧。”
3、补课:
说到补课,这个还是有的,不过是老师免费补的,那时候慧眼识珠的老师也是有的,真要是碰上哪个学生是多少年不遇的上等材料,而且自己也肯努力,老师们一定会齐心协力帮上一把的,尤其是那时的老师,虽说是脾气火暴,但他们更是心底无私,不图回报,常让后来走出去的学生,在多年后回想起来仍然是感动的热泪盈眶。
4、校园霸凌:
校园霸凌,这个原则上讲是没有的,如果非说有,那也应该叫互殴。
那时孩子挨熊有句口头禅:“你给我等着,我去找我哥”,言外之意,今天我打不过你,明天让我哥削你!当然了,也有没亲哥的,不过也能找来叔伯哥或者大表哥,如果实在没有,也能找姐,那时女孩子多的家里,常常会有一个体格强壮,生性彪悍的姐姐,更恐怖的是看似丁丁香香好欺负的黄毛小丫头,有的竟然会有好几个这样的姐姐,如果惹事生非的男孩子招上这样的主儿,再被几个黄毛丫头骑着打,那跪地告饶都是常有的事,更窝火的是摊上这样的事还不能搬救兵,当哥一听这个准保会笑着说:“这个呀,咱帮不了,好男不和女斗,再说了,你让丫头给打了,一定是把人家惹激了,活该!”
俗话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孩子们也知道整天互殴不是个事,万一碰上搬救兵也不管用的校霸,如果告老师不管用,那就告家长,这招很管用,基本上是一招治敌,也是能征惯战校霸的恶梦,正应了当时的一句顺口溜: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有人告他爸,他爸打人可狠了,呱呱给他俩嘴巴儿!
5、分流:
快快乐乐,又打又闹的五年村小学上完,也就该上初中了,初中全公社就一个,除了少数人,离家十里八里那都算近的,那时家家孩子多,很少有自行车,于是那些学习差的,家庭条件不好,买不起自行车的,也就不念了,至于念的,有的也是会因为下雨发河,北风烟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最终闹了个白磨车轱辘,有的甚至没等到初中毕业就不念了。
初中毕业前,通常会有小中专考试,考上了,一鸣惊人,算是吃上工业粮了,至于没考上的,还可以参加中考,如果能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也算是凤毛麟角,半张嘴吃上工业粮了,当然也是出人头地,远比孔乙己强的多,堪比秀才啦。
6、校园生活:
那时,大多数的男生们除了不喜欢学习外,都喜欢在学校的木桌上用小刀刻 “早”字,他们也喜欢恶作剧,往老师讲桌里放蛤蟆,往女生文具盒里放大虫子,在前座起立回答问题时悄悄撤下凳子,然后看他人仰马翻地出洋相,男生们有时也会集体逃课,上山掏鸟窝,下河抓泥鳅……
那时的女生们似乎文明的多,她们会斯斯文文地用尺子量出课桌的中点,然后再用小刀划出一道线,并以此做为男同桌不可逾越的势力范围,女生们爱学习的多,班里的领导干部除了体育委员、劳动委员之外,诸如班长、团支书及学委等常常是她们,当然了,也有的女生喜欢在没事的时候拿出小镜子照自己迷人的小脸蛋,用划过火的火柴棍儿画眉毛,或是在下课时,照着歌本唱“又是一年三月三,风筝飞满天”,又或是几个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然后便捂着嘴咯咯地笑个不停……
那时明面上早恋的孩子不多,大概是大人说的对,营养不好,孩子发育的晚,小屁孩儿,还真是啥也不懂啊。
7、带饭
那时也时兴带午饭,家里条件好的,比如生产队长家的孩子,或者家里有吃工业粮的孩子,带的饭好,尤其是大冬天,铝饭盒往炉子上一放,大米饭,炒鸡蛋,余香绕梁,常常把人馋的哈喇子三日不绝!至于家庭条件差的,在家早上大都喝苞米面糊涂就咸菜条,午饭除了高粱米饭就咸菜条之外,大都是苞米面大饼子,通常的标配是先将嘎吱揭下来,然后在上面涂点大酱揪点葱叶,最后再合在一起,想来也算是乡村汉堡包啦。
(七)高中、中专、大专、大学:
写到这,我想带一笔当时算是比较小众的高中、中专、大专、和大学生活,这在我们七零后的记忆中亦是努力的,刻苦的,尤其是考入当年人人羡慕的,有象牙塔之称的高等学府,更不必说,这个仅从当年的录取率就可以略知一二了,不客气地讲,当年的小中专,能相当于现在的九八五了,至于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套到现在,算是铁铁的c9博士后啦!
(八)后记:
人生苦短,如今,当年闯进城里的七零后已是数着日子要退休的年龄,那些至今还留在村里的,大多都已成了含饴弄孙的爷爷、奶奶、姥爷、姥姥了!
凭心而论,七零后应该是时代的幸运儿,我们生在和平年代,有几代同堂,父严母慈的大家庭,有从小到大相亲相爱的同胞兄弟姐妹,有无忧无虑的少年时光,有炳烛夜读、奋发向上的青春岁月,及至成家立业,更是赶上了国家改革开放的好时期!
瑕不掩瑜,或许现在我们的生活中还有这样或那样的不如意,对比前辈,想来七零后也算是幸福的一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