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北大老李原创:儿时的美食
小时候大人说孩子,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便是“长一个吃心眼儿,就知道吃”。
要说这话也是不错,那时候家家都穷的差不多,除了逢年过节,孩子们平时也吃不着啥,所以对吃的也就特别上心。
(一)灶炕美食
那时,一年四季冒烟出火的灶坑,也是孩子们的私人厨房,他们有时会借帮大人烧火的空档,往热灰中埋个地瓜、土豆或嫩苞米,往往火烧完了,那东西也就连烧带烤的熟了,由于这些应季东西都是家里自留地里产的,不算啥稀罕物,所以孩子们有时烤上一两个,大人也不会管的太严。
灶炕烧烤的东西有一种特殊的柴草焦香味,孩子们吃时常会急不可耐,往往刚到八分熟,便从热灰里扒出,捧在手里嘶嘶哈哈地吃了起来,于是,一口吃的半口灰,没等吃上几口,那嘴就变成黑黑的啦。
灶炕烧烤的东西偶尔也会有些荤腥,那也是平时见不着几块肉的孩子眼睛放光的时刻,记忆中的荤腥,有春天上山拎水灌出来的大眼贼儿,有夏天抓来的水牛儿、蚂蚱和掏来的鸟蛋,有秋天大梨树上的洋拉罐儿,有冬天夜里用电棒儿照房檐掏来的肥家雀儿……,这些东西常常可遇不可求,孩子们如果偶尔吃上一次,那简直就像过年一样高兴。
(二)地炉及火盆美食
冬天,家家户户都会在炕边生地炉子,赶上有上岁数的老人家,还会在炕头儿放一个大火盆,于是,这两个地方也会成为孩子们欢筵的餐桌。
往地炉子的炉盖上搓些苞米粒,不必等太长时间,在炉膛慢火的烘烤之下,苞米粒便会噼噼啪啪地爆成白白的苞米花,趁热拾入口中,那感觉,真是满足极了,至于那没有爆开的苞米哑巴,也不会耽误吃,口感酥脆,糊香糊香的。
地炉子的炉盖上除了放苞米粒,家里有条件的,也可放些土豆条、地瓜片、黄豆粒和毛嗑解馋,至于说放些过年才能吃到的花生,那就更好啦。
火盆中的热灰是从大灶坑里掏出来的,有时为了增加散热时间,也会掺些高粱壳儿和谷壳儿,这也是孩子们经常埋冻豆包的地方,冬天夜长,白天吃两顿饭,撒欢跑了一天的孩子们晚上常常饿的不行,于是便跑到外边放冻货的大缸里掏个冻豆包扔到火盆里,等到没牙老奶奶讲完大马猴子的讲话儿,那豆包也就烤的外焦里糯啦。
关于火盆,带给我极深印象的是放寒假时去姥姥家,姥姥会在火盆上单独给我做一个煎鸡蛋,彼时,她老人家会颤颤微微地打开上锁的大红柜,从小筐儿里掏出一个红皮鸡蛋,然后在一个短把儿的小铁勺里滴入几滴香油摇匀,打入鸡蛋,再把小铁勺放在火盆中间,如此操作,不需一会,沁人气脾,勾人馋虫的煎鸡蛋香味便会弥散满屋,现在想来,那情景,真是太幸福了。
(三)不可告人的美食
小时候,贪吃的孩子们也会仗着年纪小不懂事,亦或是法不责众,去打生产队集体财产的主意,这事要说的直白点就是躲过看青的知青,去生产队果树园子里偷瓜果梨桃,去大地里抠土豆,挖地瓜,拔毛豆,擗苞米,更有甚者,还会头顶临时编的绿草帽,从瓜园里顺垄沟匍匐着滚出个硕大的西瓜来!
孩子们整这些东西,从不贪多,够吃一顿就行,当然了,偷来的东西,是不能拿到家里吃的,他们通常都是在看青的知青故作认真地追跑一段距离后,吸呼带喘地找个僻静的地方就地解决,可以生吃的,狼吞虎咽结束战斗,至于需要整熟的,他们也会细致百牙地掏个地窨灶,再划啦些干草树枝,连烤带烧,吃个心满意足。
偷生产队的物产,孩子们需要团队作战,鬼目哈眼儿的出谋划策,身手敏捷的上树爬墙,眼尖腿快的放哨望风,身强力壮的接应跑线,……,如此精细分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人们常说容易得来的东西吃着不香,这话现在看来也是不假,多年后,每每夜深人静,回想起当年夜黑风高,和几个带头大哥偷生产队大地里苞米连烧带烤的味道,还是贼香贼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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