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锐与吕锋二人来到街道上,持剑相对,周围一片静寂,无人敢发出半点声音。蓦地,二人身形交错,寒光闪烁,兵器相击之声不绝于耳。
吕锋挺剑疾进,直刺马锐中宫。马锐并不躲闪,同样刺向吕锋,当两剑相错之时,马锐微旋剑锋,剑锋贴着吕锋剑锋之际,后劲疾出,剑锋直接刺向吕锋。而吕锋的剑锋由于马锐剑锋的触碰,剑势偏转。若不变招,马锐可直接取了其性命,而吕锋却难伤马锐分毫。
吕锋惊讶于马锐剑招精妙,连忙手腕翻转,反握剑柄,挥动剑柄刺向马锐右臂。马锐见吕锋变招巧妙,也是一惊,沉肩避过,随即出脚踢向吕锋后背。
吕锋见马锐单脚站立,连忙转身,挥剑刺向马锐脚腕,打算逼马锐腾空躲避,然后趁其身在半空难以借力之际,将其重创。不想马锐并不躲闪,直接挥剑刺向下劈,倘若吕锋剑招再进,便会被削去手腕。吕锋忙收招后撤,马锐挺剑直追。
二人所使,均为沙场剑法,全是致人死命的杀招,不似江湖比武那般闪转腾挪、潇洒飘逸,而是狠辣凌厉、威猛绝伦,节奏密集,没有一丝花俏,眨眼之间,便过了数十招。
马锐越战越勇,渐渐占据上锋,吕锋渐感不支,不住后退。吕锋左手一甩,手中剑鞘犹如离弦之箭,射向马锐。
马锐侧身避过,刚欲挥剑攒刺,余光却发现吕锋掷出的剑鞘向身后的一名围观百姓射去。虽说此时魏国全民皆兵,但那名百姓又如何这疾如闪电的剑鞘?
马锐脚尖急点,飞速向剑鞘掠去,长剑疾挺。就在剑鞘离那名百姓仅有数寸之遥,马锐长剑点在剑鞘之上,剑鞘方向微变,从那名百姓头上掠去,击在墙壁上,直入两寸。
那名百姓吓得胆战心惊,倘若剑鞘击中自己,自己势必人头落地。
马锐见那名百姓无碍,放下心来,忽觉身后传来剑气破空之声,不及回头查看,连忙向一侧躲闪。剑锋擦衣而过,吕锋见马锐竟能躲过,也是一惊,连忙飞脚踹出。
马锐无暇躲避,胸口中招,摔在地上,口吐鲜血。吕锋见其受伤,怎肯放过此良机?连忙前跃,挥剑竖劈,直接砍向马锐喉部。马锐身受重伤,难以躲避,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吕锋向自己砍来。
忽的,一道指力击在吕锋剑刃上,吕锋只觉一股巨力从剑刃上传来,长剑几欲脱手。他连忙顺势反身落地,卸去剑上巨力,看向偷袭之人,见何言之缓步向前,双眼无神,衣衫无风,仿若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呆子。
单凭刚才一指,吕锋便已知眼前这名少年绝不简单,倘若是战场之上,他依仗自己的沙场剑法,或有一战之力,但此刻单打独斗,自己绝难取胜,但众目睽睽之下,又怎能示弱?他盯着何言之,道:“少侠冒然突袭,岂是君子所为?”
何言之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吕锋道:“你先是对流民痛下杀手,后又偷袭朝廷重将,难道想造反不成?”
何言之道:“你强加罪名的本领比你的剑法强多了。”
吕锋大怒,喝道:“大胆,来人,将其拿下。”
吕锋的手下刚要动手,便听马锐喝道:“住手。”马锐的手下齐聚何言之身边,与吕锋的手下相对,双方均是手按刀柄,只要对方有所动静,便立即拔刀。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都住手。”
众人顺声看去,只见一人缓步而来,那人七十岁左右,一身素衣,不染浮华,眼神平淡如水,步履轻柔如风,正是长孙道生。
长孙道生乃三朝元老,恭慎廉约,兼著威名,德服天下,受百官敬仰。马锐对其敬重,吕锋对其敬畏,见其现身,均连忙拱手道:“拜见长孙司空。”
何言之与冷秋霜同样躬身行礼。
长孙道生对马锐与吕锋道:“你二人因何事争执?”
二人将原委道明,长孙道生道:“马将军,你身为一方统帅,镇守平城,理应宽厚待人,怎可下此残酷严令?”
马锐道:“自从流民入城,歹事频发,难以抑制,在下无奈,只得出此下策,以雷霆手段镇压。”
吕锋道:“长孙司空,马锐他不明于法而欲治民众,如此倒行逆施,使无数人枉死,有违太子仁令,不可不严惩。”
长孙道生道:“吕将军此言虽有失偏颇,但不无道理。马将军,你一时气愤,下达酷令,致使流民之中,不少人含冤而死,民怨四起,你可认罪?”
马锐道:“卑职认罪,甘愿受罚。”
何言之刚要言语,便被马锐拦下。
长孙道生道:“既然如此,你便自行前往廷尉,自有少卿为你定罪。”
马锐道:“卑职这就前去,希望长孙司空能治理好平城动乱。”
长孙道生道:“老夫自会尽力。”马锐点头,转身离开。
吕锋道:“长孙司空,何言之对流民痛下杀手,如此冷血无肠,让人胆寒,请长孙司空严惩不贷。”
长孙道生道:“流民抢劫在先,他只不过出手自卫罢了,何罪之有?”吕锋刚要再言,长孙道生便走到其面前,对其言道:“廷尉府正在调查一桩受贿案,怀疑此案与吕将军有关,还请吕将军前往廷尉,协助调查。”
吕锋不敢违抗,道:“属下这就前往廷尉。”
吕锋离开后,长孙道生走到何言之身边,道:“你就是‘俨君子’何言之?”
何言之道:“正是。”
长孙道生看了一眼酒肆匾额上的“四海萍踪”四字,微微点头,道:“逸伦之士,非礼不动,山峙渊渟,知之者希。少侠年纪轻轻,已有渊岳之心,麟凤之采,实属难得。”
何言之见其一眼看出“四海萍踪”四字暗藏的乾坤,暗叹:“看来长孙司空不单单忠厚廉谨、不随流俗这么简单。”便道:“前辈谬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