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杭表情僵住了。
说实话,
到了他这个级别。
很难再因为什么事情扰乱思绪、支配情绪。
但此刻。
他宫门修炼几十年的不败金身。
被陆泽,
轻而易举的打破了。
炯炯有神的双眼,几乎瞬间被惊骇填满。
表情疾速变幻。
震惊掺合着复杂,将眼角的皱眉都给铺满。
某一刻,
他感觉自己好像出现了耳鸣。
重重叠叠的杂音里。
最清晰的那一道。
一直在重复着。
“我的打孔针,手搓的!”
“手搓的、手搓的.........”
好恐怖的故事啊。
活了六十多年,
见过无数人、听过无数奇闻异事。
但丁杭可以无比的笃定的说。
没有哪一条、哪一个,
能像陆泽刚刚说出的那句话一般。
让他震惊。
让他惊愕!
机械,
是什么?
是人类生产力高速发展之后的产物。
是干人力所不能及之事,挑战人力所无法完成的困难的工具!
可今天。
这个白白净净,甚至有些斯文的大学生。
竟然如此淡定且笃定的说。
九州最精密的打孔仪器,
做出的精度,
不如.....
我手搓!
不可能!
这压根不可能!
手工制品和机械制品。
那能是一个量级的东西吗?
就算在没有常识的人。
他都不会信这种话啊!
这位在九州军界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大人物。
彻底失语。
足够漫长的时间里。
都无法表达出哪怕一句。
中科院,
昏灯扑闪。
白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林奇望着仍旧在播放着画面的电脑屏幕,笑得有些瘆人。
这一对师生。
没有人知道他们经历了怎样的一个夜晚。
从开始到现在。
从0.04毫米到14.24微米。
他们的认知早已被倾覆。
原本,
他们以为当那瓶茅台的精度被测量出来后。
这件石破天惊的事。
应该可以收尾了。
但现在。
当一个更加劲爆的消息被陆泽亲口爆出来后。
他们才发现..........
自己太单纯、太幼稚了。
手搓打孔针,
打出14.24微米的曲面孔洞。
这件事的冲击力不亚于陆泽家地窖里藏了一个东风快递。
这一刻。
崩塌的不再是他们的三观和认知。
而是学习和研究这么多年的知识体系。
手工比机械还牛比。
请问?
研究机械还有什么意义?
这是白河跌坐地板的原因所在。
这个刚刚博士毕业的大学生。
突然感觉自己好像选错了路。
自己终其一生的努力钻研。
甚至抵不上别人的一双手。
能不失落吗?
能不绝望吗?
空气,
安静到令人窒息。
足足一千四百万人在线的直播间里。
鸦雀无声。
网友不是不愿意表达。
只是在强烈的震撼冲击下。
他们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否定么?
可问题是。
在刚刚过去的时间里,
陆泽不断用亲身行动向他们宣告了一个道理。
我是对的!
永远是对的!
就算你们觉得离谱到没边的事儿。
在我身上都可能发生!
赞同么?
附和么?
按理来说,他们确实应该这样做。
但.........
实在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直播间中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
他们每一个,都无比笃定的相信科学。
可陆泽的“手搓打孔针”。
完全就是虚无缥缈的玄学!
玄之又玄!
所以?
怎么去相信?
如何去附和?
沉默!
弥散四处的沉默。
震耳欲聋。
足足四五分钟的凝滞之后。
丁杭,再度开口了。
“我不信........”
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表达出了所有人的共同心声。
“我也不信,这怎么可能呢?”
“手搓?我理解就是手工打磨对吧?别开玩笑了。”
“小伙子,你演电影的话,说这种台词,倒可以唬唬观众。可我们这群老东西,骗不过去的。”
“对啊,手工打磨的精度控制和损耗控制,是完全没法精准判定的。”
“这太天方夜谭了,我研究了一辈子机械,你这话........完全是在否定我的理论体系啊。”
继丁杭之后,
层出不穷的质疑声。
从一众行业巨擘口中发出。
同一时间,
一位警务人员,也附在祁佟为身边说了些什么。
没有人发现。
那张本就惊愕的脸,
在转瞬之间,就被茫然和诧异包裹。
复杂至极的他。
在原地纠结了足足十多秒。
最终,还是选择了开口。
“各.......各位领导、各位专家。”
“我刚刚,刚刚接到了前线侦察人员的反馈。”
“他们说,已经完成了对陆泽的宿舍和学校周边两套房产的搜查。”
“结果........没有发现任何用来从事打孔工作的机械设备。”
安静!
前所未有的安静。
如影随形般降临。
没有发现任何机械设备,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不言而喻。
“他们唯一搜出与打孔工作有关的设备。只有三样。”
祁佟为深吸一口气。
“一个打孔针收纳盒,里面有二十根粗细不同的打孔针。”
“一个工作台,上面有锉刀,砂轮,以及他特殊处理过的打磨砂纸。”
“除此之外,还有一把锤........”
最荒诞的事情,
终于发生了!
一切的一切,
貌似都在佐证一个事实。
陆泽口中的“手搓打孔针”。
好像........
是真的。
特写镜头,在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的众人之间。
反复推拉。
丁杭胸腔不断起伏,竭尽全力控制情绪。
许久后,他长舒了一口气,
看向祁佟为。
声音发涩着开口。
“我马上派专机,去江省!”
“将小陆的那些工具,带过来送检!”
“是!”
祁佟为昂然应声,表情凝重。
“等等!”
可就在这一刻,陆泽突然出声了。
他笑着走到丁杭面前,轻轻摇摇头。
“领导,不必了。”
“这派专机一来一回的,太耗费国家的资源了。”
“不就是一根打孔针么。”
“我刚刚看了看,这间实验室里设备挺齐全的。”
“既然诸位觉得手搓打孔针这件事很离谱,想一探究竟的话。”
“那简单。”
“我就现场在搓一根不就得了!”
他边说着边看向祁佟为。
“祁厅,能不能麻烦您帮我准备一瓶没打过孔的茅台?”
“到时候,我一并把打孔的过程也展示了。”
“一步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