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成都城中再无赵姓人

戏志才凛然站起了身子,作势准备朝厅外走去,赵俭笑呵呵的说道,“祭酒大人,不用做无用功了,祭酒大人既然喜欢赵某府上的珍馐美味,要是就这么走了,那赵某颜面何存?”

戏志才扭头看着赵俭,一句一句的从牙缝中挤出来几个字,“你竟然还要脸?”

赵俭抚掌笑道,“如果祭酒大人愿意留下来等上数日,那赵某这颜面,要不要都无所谓了。”

“呸!”戏志才带着几分轻佻吐了一口唾沫,“赵俭,就凭你这肥肠大耳的丑陋模样,也想留下戏某?要是你年方二八,细皮嫩肉,温婉可人,说不得戏某还会贪恋几分,留下和你探讨一番房中趣事呢!可你这幅模样,戏某着实生不起什么兴致来,我观令公子相貌堂堂,莫不是田齐之子?”

听到戏志才的话语,赵俭的脸都绿了,前边诬说自己有龙阳之好,赵俭也就忍了,可戏志才竟然说自家儿子是田齐之子,这让赵俭再也忍不下去了。

有句话叫“窃钩者诛、窃国者侯”,可很少有人清楚,这句话说的是谁,事实上,这句话说的是田齐的奠基者田成子田桓,借着大斗出、小斗入的方法,嗯,就是给百姓借粮的时候用大斗,百姓还粮的时候用小斗,反正花的都是国家资产,就凭着这个方法,田成子收拢了齐国的民心,传了三代到了太公田和的时候,正式由田氏取代姜氏成为齐侯,田成子的事迹被称为田成子取齐。

那田齐之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呢?这件事说出来多少有点让田成子为难,那就是,田成子的生育能力有问题,要是放到现代,大街上不知道多少医院都打着专治不孕不育的招牌,分分钟解决这个难题,就是解决不了,好歹也有个盼头不是?可那个时代,宗族至上,没有后代,意味着家族的衰败,后继无人。

可田成子一代枭雄,怎么会容许自己奋斗了大半生的家族,因为后继无人而衰败呢?田成子干脆咬了咬牙,选了近百个绝色女子纳为姬妾,招呼着自己的门客同族朋友,出入自己的后宫,至于其中过程,此处省略十万字,留给大家自行脑补,反正,大家只要知道,在田成子这一代枭雄死的时候,已经有七十多个儿子了,至于儿子的亲爹,那只有问儿子他亲妈了,反正有了这七十多个便宜儿子的努力奋斗,才使得田氏在齐国的地位稳固。

戏志才这田齐之子,就一个意思,你丫长得这么丑,你儿子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亲生的,这娃他爹,可能是你府中劈柴的喂马的,也有可能是住你家隔壁的老王家的孩子,你赶紧去问一问你媳妇去。说简单点,戏志才这句话就一个意思:赵俭,恭喜你喜提绿帽子一顶,哦,不,还送了你一个便宜儿子。

赵俭被戏志才气的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脸上的笑容瞬间变为冰冷的杀意,“祭酒大人,小心祸从口出!”戏志才满含笑意的将头偏向的甘宁,“甘将军,有人威胁戏某,说不让戏某将这件事往外说,你说该怎么办?”

甘宁笑吟吟的说道,“祭酒大人,您好歹也是主公麾下谋士之首,要注意气质,注意涵养,这等坊间传言,您听听也就行了,像这种趣闻,还是适合我这等粗人,甘宁正愁和军中的兄弟们没得聊呢!要是知道了蜀中赵氏家主,当朝司空赵温赵大人族弟赵俭,老婆和人偷欢,白白替他人养了十几年儿子这等趣事,肯定会让赵公名扬海内,威加天下的。”

看到赵俭扭曲的脸孔,甘宁慌忙不迭的送上一记神补刀,“赵公,不用谢我!你我同是蜀中人士,如今我蜀中士人名声不显,让您名扬天下,成为我蜀中士林翘楚,成为天下名士,也是甘宁的应有之义。”

“呼哧~呼哧~”赵俭喘着粗气,怒目看向甘宁,“甘兴霸,老夫平生,还是第一次对一个人如此恨之入骨,等到日后,老夫定然将你做成肉脯,日日啖汝之肉,方才解老夫心头之恨!”

甘宁斜眼看着赵俭说道,“赵公,我等都是孔圣子弟,焉能不学礼法,何故出此狂悖之言?莫非你和那化外之人一般无二,不晓五经不通六艺?还在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

甘宁这是摆明了你跟我讲道理,我跟你耍无赖,你跟我耍无赖,我跟你讲道理,更何况,这等嘴上功夫,只会儒家四书五经的赵俭哪里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了数年的甘宁对手?更不要说甘宁还和受到刘奇熏陶的戏志才一起呆了不短的时间。

戏志才笑着说道,“兴霸,不错!看来最近读书大有长进,日后再多读上几本上,以你的悟性,定然能够成就一家之言。”

到了这个时候,赵俭如何看不出来,甘宁和戏志才二人一唱一和,正在拿自己开涮,当下咬着牙说道,“祭酒大人,这是我成都赵氏和甘兴霸的私人恩怨,你真要插手进来么?”

戏志才含笑问道,“你成都赵氏与甘兴霸素有旧怨?戏某怎的不知?古语有云:冤家宜解不宜结,你赵公乃是益州高士,甘兴霸又是我家主公麾下悍将,今日益州高士都安坐在此,戏某就在此做个见证,你等双方握手言和,为了我大汉早日驱除贼寇,共同奋力。”

戏志才一番大义凛然的话,倒是让赵俭愣住了,不过赵俭好歹也是安坐在赵氏家主位置上数十年的老油条,偷梁换柱这一招用的挺熟络,“正是为了我大汉早日驱除贼寇,恢复盛世荣光,还请祭酒大人和甘将军在赵某府上逗留几日,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戏志才挥了挥衣袖,含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既然赵公不愿和甘将军化干戈为玉帛,那戏某还是先走好了,眼不见为净,免得在此为难。”

赵俭放声大笑起来,“祭酒大人,你是真傻呢?还是假傻?到了这个时候,还想离开赵府,莫非如今祭酒大人还以为自己走得出去?”

戏志才目光在场中众人脸上扫了一圈,一脸平静的问道,“除了赵公,你等谁还想要戏某留在此处?”

除了寥寥几人应和赵俭,站了起来之外,大多数人都安坐在榻上没有动身,戏志才这才瞥了赵俭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赵公,看来,民心在我,城中百姓多还是支持戏某掌控成都,不想戏某来劳烦赵公啊!”

赵俭呵呵一笑道,“我想祭酒大人会安心呆在赵某府中,毕竟这刀兵加身之苦,怕不是祭酒大人这样的文人士子受得起的?”

戏志才带着几分霸道喝道,“赵俭,你以为就凭着几个歪瓜裂枣,就能让戏某屈服?”

赵俭喝道,“那赵某就让祭酒大人看看,赵某手中这些歪瓜裂枣,是如何还我益州一个太平盛世的!”

“来人!”赵俭暴喝一声,语气中隐隐带着几分欣喜和自傲,“送祭酒大人下去休息。”

一行人整齐划一的步伐传来,一名身着甲胄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将手中提着的人头扔在地上,嘴角隐隐带着几分讥讽看向赵俭,“赵公,你喊的是邓贤这个窝囊废么?那么很抱歉,他恐怕无法回应赵公的呼喊了。”

赵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的神色看向面前的男子,手指颤抖着说道,“吴懿,吴懿你不是南去广都平定犍为叛乱了么?”

吴懿森然一笑,露出满口白牙,“是啊!吴某是奉命平定叛乱,可不知是谁告诉赵公吴某去平定犍为叛乱了?叛军早已经涌入成都城中,吴某再不平定成都的叛乱,恐怕连这成都都丢了吧!最重要的是,吴某可是奉命平定成都叛乱,而不是去平定犍为叛乱。”

赵俭咬牙切齿的说道,“吴懿,吴懿你竟然杀了邓贤,你可知道,邓贤乃是我赵氏赘婿,你如此滥杀我赵氏族人,可曾将我成都赵氏放在眼中了?”

吴懿反手将手中长刀插在地上,满是不在意的说道,“赵公言重了,若要论起家世,不知我陈留吴氏比成都赵氏差了几分?如今逆贼举反,吴某不过是替天子除掉一名逆贼而已!赵公何必如此危言耸听?若非我家侯爷与赵司空有旧,吴某早就一道将你赵俭的人头拿下来了。”

吴懿冲着戏志才抱拳道,“末将奉命前来,还请祭酒大人指示!”

戏志才不动声色的摆了摆手,吴懿当下喝道,“来人,给我将厅中这些逆贼拿下!”

一名三十余岁的男子站了出来,冲着戏志才拱手道,“祭酒大人,我等也是无辜之人,被赵俭诓骗至此,祭酒大人理当明辨是非才是,若是祭酒大人诛连我等无辜之人,恐为天下病垢,抹黑襄阳侯的形象。”

戏志才这才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刚刚站起来支持赵俭的,自己乖乖站出来,戏某就不追查下去了,可若是不想乖乖站出来,那就休怪戏某不留情面了。”

赵俭长长叹了一口气,“祭酒大人,果真是英雄出少年,还是老朽棋差一着啊!老朽也派人往城外去探过,只是不知道,祭酒大人是如何让这些士卒回到城中的?”

戏志才含笑道,“当年董卓率领三千兵马,拒守洛阳,吓得他人不敢异动,不知道赵公可有耳闻?”

赵俭带着一抹不可置信说道,“祭酒大人果然妙招,可赵某麾下探子,对我益州地势娴熟,祭酒大人这一法子,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戏志才笑呵呵的说道,“当然,吴懿将军首日率兵出征,夜里就率兵回到益州,次日第二拨兵马出动,夜间又回到益州,第三日让第二波兵马率兵驰援广都而去,不知道赵公以为戏某这手段如何?”

赵俭长长叹了一口气,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戏志才这一进一出之间,将自己等人的心思揣摩的通透,后边的人马都奔广都驰援去了,谁能料到他竟然将前边出发的人马暗中调回益州潜藏呢!

赵俭冲着戏志才拱手道,“祭酒大人好手段,赵俭甘拜下风,正所谓成王败寇,赵某别无所求,唯一死耳,不过犬子年幼无知,只是听赵某命令行事,赵俭但求祭酒大人高抬贵手,给我那犬子留一条活路。”

戏志才笑眯眯的说道,“若是我要赵公活着呢?”

“诶!”赵俭语气中带着几分落寞说道,“赵俭无颜面对益州同僚矣!”

看到赵俭神色,戏志才已然看了出来,这赵俭是求死心切,当下带着几分风轻云淡说道,“赵公可想好了,你若是配合戏某,好好活着便罢!若是胆敢求死,那戏某就让你一家老小为赵公殉葬。”

听着戏志才满是威胁的话语,赵俭指着戏志才说道,“祭酒大人何必为难赵某呢?赵某不过但求一死耳!”

戏志才冷哼一声道,“等到我家主公和司空大人的谋划成功之后,赵公倘若求死,戏某绝不拦着,可若是赵公现在胆敢不安分,扰了我家侯爷和司空大人的大计,我戏志才对天立誓,定叫成都城中再无赵姓之人!”

戏志才的话语,一句比一句狠辣,听的厅中众人唯唯诺诺,不敢喧哗,倒是甘宁在这个当口,朗声笑道,“祭酒大人放心,这件事情就交给甘某了,甘某在蜀郡当了两年郡丞,旁的不清楚,可这成都城中赵姓之人几何,甘某可是比他人清楚多了。”

“嘿嘿!”戏志才颔首道,“甘将军不需多虑,这成都城中的事情,还有谁比甘将军清楚呢!主公不倚仗甘将军,莫非要靠着这些满脑肥肠的蠢蛋么?”

听到戏志才和甘宁打趣的话语,厅中竟无一人敢说话,赵俭犹豫半晌,无力的瘫坐在榻上,冲着戏志才拱手道,“老朽赵俭,愿听祭酒大人发落。”

戏志才笑吟吟的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赵公果然没让戏某失望。还请赵公宽心,只要赵公好好听话,这辈子锦衣玉食富贵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赵俭冲着戏志才拱手道,“那赵某以后就要多多仰仗祭酒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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