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沙羡城内,庞季率着两千人屯驻在此,看着刘奇率着一干人马远道而来,丝毫不敢大意,亲率着一干亲信站在江边迎接。
看到庞季缠的严实的胳膊,刘奇带着一丝关切的口吻问道,“庞季,伤的严不严重?”
庞季轻一躬身,开口说道,“多谢将军挂念,末将只是被流失射中肩头,并不碍事。”
刘奇开口问道,“江夏局势如何了?”
庞季皱着眉头说道,“将军,那些盗贼挟裹着山中蛮子,来势汹汹,如今携裹百姓人数更多,人数更甚,有四五万之众,平春、鄳(音门)县、轪(音代)国、西阳四处已然失去了联系,如今兵力不足,荀长史只能分兵两路,紧守西陵、安陆,看这状况,我估摸着贼人有可能已经占了云杜和南新市国。”
刘奇朝着身旁的陈式吩咐道,“陈式,让船队靠岸,全军休整一番,明日我等进军西陵。”
傍晚时分,探子一番打探回来,刘奇也弄清楚了,这些人还真是一些贼寇,手中武器俱是一些竹木棍棒,只是人手太多了,荀攸分不出士卒进攻。
刘奇也不犹豫,做了一番安排,次日率着六千大军,沿着长江浩浩荡荡顺流而下,过了夏口地界,一行士卒向北行去,挺进约摸有三十里远,就听到身为前锋的梁纲差人来报,距离西陵还有五里路程。
刘奇当下令陈式护持中军,给梁纲和贴身护持自己的庞闵各派了两千人马,命他们率军前去厮杀一番,甫一接触,刘奇不禁有些哑然,这些人手持棍棒,浑身上下衣不蔽体,却还要跑来和官兵作对,真不知道是谁给他们的勇气。
刘奇放下心来,开口呼喝道,“投降不杀!投降不杀!”
半个时辰过后,这人数众多的盗贼已然被杀怕了,刘奇一众人率着人马杀向哪里,哪里的人群就四散开来,城头之上,看到那大杀四方的镇南将军大旗,荀攸毫不犹豫,又是两千人马杀到城外。
一番厮杀过后,直到天色微醺,一干军士才退入城内,荀攸腰悬宝剑,寒着一张脸,朝着刘奇拱手道,“属下有负主公嘱托,还请主公责罚。”
刘奇摆了摆手说道,“此事突发,并不是你的罪过,我看这贼人,多都是一些百姓模样,却不知为何要进攻江夏?”
荀攸皱着眉头说道,“主公,确实是一些百姓被人蛊惑,不过多都是庐江百姓,属下派人去招抚,前去的一队人马只有三人逃了回来,我暗中打听,有传言说此事似乎与舒县周氏有所关联。”
“舒县周氏?”这四个字涌入刘奇脑海中的第一时间,刘奇就想到了一个名字,周瑜!他不禁琢磨起来,周瑜此人同孙策有升堂拜母的交情,那这次针对江夏的行动,会不会有周瑜的影子穿插其间,或者说是有江东孙氏在背后推动。
刘奇稍稍缓了缓思绪,开口说道,“公达,依你看,此事该如何处置是好?”
荀攸毫不犹豫的说道,“主公,攸已经做主放弃云杜和南新市国了,到时候将这些贼寇往西驱赶,到时候我军紧守安陆、随县二地,把守涢水一线,到时候这些盗贼没了后路,我等将其换个地方安置,都是一把好手,不让莫非主公有更好的打算?”
刘奇点了点头,随后开口问道,“我听说平春等四县如今也没有音信了?”
荀攸点了点头说道,“主公,为了保证荆南安全,我暂且先放弃那四县,收复北方还需主公给刘子初下达一条命令,命他分一支人马从复阳沿淮水顺流而下,兵分四路,同时进击平春、鄳县、轪国、西阳四处,只要指挥得当,到时候江夏北方,无忧矣!”
戏志才轻笑道,“公达兄,你却是屈才了,戏某觉得这军师祭酒的职位该你来做才是。”
荀攸抬眼颇有深意的看了戏志才一眼,“只要戏祭酒愿意屈就这军中长史之位,这军师祭酒的位置荀攸还真想争上一争。”
看到二人不动声色间开这么大的玩笑,刘奇心中的沉重也是轻了三分,当下朝着荀攸笑着说道,“公达,你要是能找到人接替你的职位,到时候我绝对让你将志才这散漫的家伙压上一头。”
荀攸目光朝着厅中巡视一圈,舔了舔嘴唇,冷酷的说道,“主公,对于能不能将志才压上一头,我还真没兴趣,不过攸倒是觉得,现在的职位挺适合我的,几天不杀人,攸倒是觉得手头有些痒痒呢!”
荀攸一句话,让厅中其他几人几人不由得脖颈一缩,陈式倒有些好奇,可一同前来的梁纲在陈式耳边耳语几句,陈式看向荀攸的目光不禁多了几分骇然。
刘奇轻轻敲了敲桌子,示意众人将主题放回到江夏目前状况上来,顿了顿,刘奇开口问道,“如今已然是十月份,我等还得迅速想好对策,不然到时候这些盗贼为了过冬,到时候荼毒的可都是我荆州百姓。”
荀攸开口说道,“主公,凡事不破不立,只是属下不知,如今荆州储备可否充足?若是粮食充足,不妨将江夏也纳入荆南四郡的治理中来。”
刘奇还在犹豫,戏志才凑到刘奇耳旁,小声说道,“主公,莫忘了还有蔡氏、黄氏,我等有何惧怕?”
刘奇自然明白戏志才话语的意思,心中对这些世家大族的实力也有所了解,当下点了点头说道,“如此,那就让江夏郡也动一动吧!”
宛县,接到刘奇命令,刘巴迅速将准备将派往荆南支援刘奇的队伍叫停了下来,唤了准备领着大军南下蒯越前来。
南阳刺史府中,刘巴端坐在上首,娄圭坐在刘巴右首,王粲坐在娄圭身侧,另一侧蒯越身着甲胄而立,蒯越身畔,站着一名虎背熊腰的大汉。
蒯越带着一丝不满开口问道,“刘主簿,如今荆南形式危急,大军候命待发,不知你缘何却有将我等唤了回来?”
刘巴也不生气,开口说道,“主公八百里加急,命我等从南阳抽调出一支队伍,借道汝南,进攻江夏北部四县,我等先商量一下行军路线,切莫误了主公大事才好。”
蒯越稍一犹豫,开口问道,“刘主簿,不知公子对我等进军可有时间要求?”
刘巴斩钉截铁的开口说道,“半月之内,若不能拿下平春等四县,以军法论处。”
蒯越身侧那虎背熊腰的大汉朝着刘巴轻一拱手说道,“刘主簿,某愿率军前去,若不能在半月之内拿下平春等江夏北部四县,徐荣甘受军法处置。”
这大汉不是别人,正是日前率军出奔关中,前来投靠刘奇的徐荣,听到徐荣的话,蒯越心中有些焦急,自己本来就是统军不利,这次才被命令镇守南阳,要是这次军务自己再搞砸了,那日后荆州军中,岂能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当下带着些许焦急解释道,“刘主簿,只是公子要求怎么个打法?我等该如何出兵?都得有个定论,最起码我等得先商讨出来一个合适的行军路线。”
刘巴也不犹豫,开口说道,“如今时间有限,我等暂定了两条行军路线,第一条是先从棘阳到比阳,借道朗陵,然后率军南下。第二条是从棘阳直奔复阳,沿着桐柏山向东,直奔平春而去。”
蒯越开口说道,“依老夫愚见,我等还是率军走比阳到朗陵这条路为上,虽然远了一些,可一路平坦,行军便捷,也可早日收复江夏北部四县,复阳虽近,可淮水沿岸并不平坦,要是沿着桐柏山走,山道艰难不说,万一要是迷失其中,到时候误了将军安排,到时候我等都不好交差。”
刘巴将目光投向的徐荣,徐荣冲着刘巴抱拳道,“徐荣并不熟悉荆州地理,行军路线还是由刘主簿和蒯将军定吧!二位心中想必有数,到时候徐荣只管行军就是了。”
刘巴轻轻颔首道,“如此,就劳烦蒯将军了。等到收复江夏北部四县之后,留下一部分兵力驻守这四县,其他人马直奔随县,到时候死守随县,到时候接下来该怎么做,主公自会从安陆派人传讯给你等。”
蒯越冲着刘巴抱拳道,“谨遵主簿大人命令,既如此,我等即刻便准备出发了。”
一行人站在宛县城头,看着大军浩浩荡荡的远去,娄圭抚着颔下长须,开口问道,“子初,只是派了蒯越和徐荣前去,无人参赞军务,你就不怕出了岔子?”
刘巴白衣飘飘,带着几分淡然说道,“蒯越和徐荣都不是等闲之辈,蒯越在我荆州军中也算是排的上号的老将,如今率人对付一群盗贼足够用了,更何况还有徐荣在。”
王粲心有不悦,带着几分狠戾开口说道,“子初兄,如今你将蒯越、徐荣都派去支援主公,你就不怕到时候黄祖那家伙万一闹腾起来,到时候我等可就无力制止了。”
刘巴笑着说道,“我相信黄祖有自知之明,更何况如今主公坐镇江夏,他更不敢妄动了,更何况,此次将蒯越、徐荣都派出去,一来有让蒯越在军中能有一席之地,其次也让徐荣立一些功劳,最后就等着黄祖了,他要是敢动,主公自然有手段收拾他,就怕他不动呢!”
娄圭轻笑道,“子初,这下子我看你可是看错了,我看黄祖此人被主公折服的服服帖帖,如今除了他麾下士卒,其余士卒都被主公甄选过,更何况他又被吕布大败,要不是徐荣率军从后方给了吕布一击,那家伙率领的队伍怕是已经溃不成军了。黄祖为人,粗中有细,我看呐,这家伙如今会安分下来,在析县做好防御工作,谨防西凉贼兵出关。”
刘巴点了点头,转过头问王粲,“仲宣,丹水、南乡、武当三地的事情处理的如何了?”
王粲带着一丝自得点了点头,“主簿大人,你就放心吧!凭着我山阳王粲的名头,又有阴修牵头,将那些豪族的土地给他们换到这三处去还没有什么问题。”
刘巴朝着娄圭点了点头说道,“子伯兄,诸事已经安排妥当,日后南阳诸事就交给你了!有不懂的多向主公讨教,切勿坏了主公大事,这南阳要是出了一点纰漏,到时候整个荆州怕是都得震动。”
娄圭点了点头说道,“子初放心,某自晓得轻重,只是如今主公政令一出,南阳的一些重要位置我着实不敢交到那些豪族士族的手中,手头确实无人可用啊。”
刘巴朝着娄圭轻轻颔首,开口说道,“子伯兄,南阳的士子自然不能用,寒门子弟中要是有出众人物的话不妨找上两个用上一用,可只要子伯兄抓好大局,荆州其他地方的士子放到南阳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更何况,如今颍川陈氏南迁,陈君族中俊彦比比皆是,只要子伯兄拉下脸,将其中利害言明,我想到时候肯定会有收获,更何况,刺史大人从山阳可是写信召了不少士子前来啊!”
看到娄圭的愁容,刘巴轻轻一笑道,“子伯兄不用太过忧虑,南阳本地豪族自然是想着从中擢取利益,可外来士子,多半是想要为官在任有所表现,只要子伯兄做好监察,到时候也不会有什么隐患。当然,一些重要职位的人员任用最好能提前知会主公一声。”
王粲有些好奇,将目光投向刘巴,“子初兄,你这是?”
刘巴叹了一口气说道,“最多待到年底,刘某可能就要南下江夏或者荆南四郡中的任一郡,帮助主公推行新政,到时候仲宣要是还在南阳,就多帮衬子伯兄一把,如今我等人手不足,一切都艰难得很呐!杨虑那小子都跑的瘦了一圈,杨守之到时候见了怕是会戳着我等的脊梁骨大骂。”
王粲摇了摇头说道,“那我就再坚持一阵子,等到南阳诸事稳定了再说吧!我倒是觉得如今这些事情不怎么适合我,劳心劳力还做不好,还想向公子请缨去学宫任个闲职呢!”
娄圭望着大军远去的方向,颇为感慨的说道,“仲宣,还是要干些实事的!主公这一些举措空前绝后,某也不知从何下手,到时候我等一点一点尝试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