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她因车祸昏迷,什么都不知道。
等她醒来,就被医生告知,她的孩子死在了肚子里,已经剖腹产取出来了。
当时她太痛苦,根本不敢看死去的孩子一眼。
哪能知道,是白姨把两个孩子偷偷抱走了,瞒了她四年。
后来的事,也都清晰明了。
桃桃被白姨亲自抚养长大,现在送回到她身边。
大宝被芊芊含辛茹苦养大,机缘巧合下也回到了她身边。
不管怎么说,她是幸运的,满足的。
真的很感谢芊芊和白姨,是她生命中的贵人。
沈芊芊点头如捣蒜,“原来不是顺产,是剖腹产啊,怪不得,听说,顺产的孕妇很容易漏尿,剖腹产的就不会有这种难受的后遗症。”
叶迎眼神暗了暗,遗憾道:“其实,如果重来一次,我想顺产,因为婴儿经过产道的挤压才会更健康更聪明。
不过,我也无法回到过去,那时候昏迷了,一切由不得我做主,就是担心两个小家伙的身体,长大了后会不会不够强壮......”
还在洗脚的大宝忙道:“妈咪,不要担心,你儿子厉害着呢,不用长大就能保护你!”
一旁的小桃桃挑着秀眉,无情嘲讽,“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是吗?秀啊,你是秀吗?叶大宝,本公主真佩服你,天下无敌啊!”
大宝:“......”aosu.org 流星小说网
这是他亲妹妹吗?
这么温馨的时刻,她竟然毫不留情拆他的台!
气死了!
“叶桃桃,我看你是找事,信不信,我把妈咪的洗脚水塞你嘴里!”大宝气得牙痒痒,假装威胁。
小桃桃扮了个鬼脸,“噜啦啦鲁啦啦噜啦噜啦嘞,你来呀,你快来塞我嘴里!”
大宝将洗脚水抹她脸上。
叶迎急了,“大宝,不许欺负妹妹!”
但为时已晚,她已经拦不住了。
两个小家伙互相玩起洗脚水来。
你抹我脸上一点,我抹你脸上一点,不亦乐乎。
叶迎无可奈何,却也幸福感爆棚。
能让两个小家伙丝毫不介意的洗脚水,只能是她这个亲生母亲的吧?
这时,叶江山拎着圣诞礼物来了。
“姥爷!”
“姥爷!”
两个小家伙异口同声。
叶江山满脸欣慰。
一室温暖,欢乐融融。
沈芊芊在一旁感叹天伦之乐的幸福。
她好羡慕迎宝啊!
迎宝好幸福!
大宝和桃桃也好幸福!
室内有多温暖,室外就有多寒冷。
暴雪肆虐,冷风无情刺着行人的四肢百骸,让他们归心似箭。
九点不到,街上就没什么人了。
车辆也少了很多。
城郊的空地上。
车灯大开,将几平米的土地照的清清楚楚。
四周是死寂一般的黑暗。
漆黑裹挟了这方寸的光明,让身在其中的人像坠入无尽的黑色深渊,无论往哪走,都逃不出它的包围圈。
于心不忍的景逸在一旁盯着,心都碎了。
男人跪在地上,用自己冷白的一双手,不停挖着地上冰冷的黄土......
那般决绝,透着撕心裂肺却无法呼喊出声的平静。
“主子,让我帮你挖吧,你不要自己来!你看不见,要是手挖到石头,伤到了怎么办?”
费锦司冷声道:“我自己挖,你不要帮我,也只能我自己挖。”
他要找到儿子,怎么能假借他人的手?
笑话!
“主子,我给你工兵铲吧,用铲子挖快,用手得挖到什么时候?等挖到了,你的手也差不多废了!”景逸担心到想哭。
“我绝对不会用任何工具。工兵铲太锋利,如果碰到我儿子,会把他的尸骨给削破,我绝不允许!”
“主子......”
景逸知道,自己劝不了。
人偏执起来,是很可怕的。
尤其是主子这种骨子里一根筋,固执到底的男人!
他明白,主子心底无比愧疚和自责,想通过折磨自己的方式,让自己好受些,偿还对叶迎母子的亏欠。
雪愈发汹涌。
到了凌晨,气温极低。
景逸冻得披上了大衣,不停打着哆嗦,只能通过搓手跺脚来缓解寒冷。
眼前的男人,早已被大雪覆盖了大半。
身上,脸上,头上,甚至长长的睫毛上,皆是白雪皑皑,透着无尽的凉意。
可他仿佛不怕冷,双手更是触目惊心的鲜血淋漓......
他依旧不停挖着身前的黄土,毅然决然。
直到挖出一个小深坑......
景逸心酸至极。
这双骨节分明,修长漂亮的大手,从来都是翻云覆雨,提笔落字的几秒里,便轻轻松松掌握着无数人的身家性命。
主子的手,是生杀予夺的致命利器,如今却用来在寒夜里挖土,着实有些讽刺。
或许,人生就是这样。
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只能顺其自然,甚至随波逐流,最后大限将至油尽灯枯,凄凄艾艾地告诉后人,说这就是命运,是所有人都无法逃脱的天命,它会选择你,成就你,也会束缚你,桎梏你,一切的一切,都不以你的意志为转移。
寒夜漫漫,暴雪不停。
绝对的意志力支撑着费锦司不停挖下去......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挖到,但他一定要挖到。
肉体的疼痛,不及心里万分之一的痛。
鲜血不时渗进漆黑的泥土里,转瞬即逝,甚至看不出它曾经来过,泥土还是本来的颜色,没有任何改变。
但上天知道,一切都变了。
直到天渐亮,暴雪渐停。
朝霞漫天,金色的余晖倾泻在男人的身上,将他全身的白雪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闪耀却又落寞。
“挖到了......”费锦司喃喃。
他摸到了一块类似骨头的坚硬物。
快冻成冰雕的景逸,艰难地挪过来,声音沙哑低沉,“主子,我看看!哎,真是个小婴儿的手骨啊!主子,你别动,我去拿手套给你,你不要直接碰,不太好......”
男人戚戚然说:“我不戴手套,我不想我儿子不高兴。快了,我很快就能把他带回家了。”
一小时后。
费锦司终于挖出了完整的尸骨。
准确来说,只是一具骨头,没有任何血肉。
深埋这么久,早已腐朽了。
他将尸骨用风衣包裹好,小心翼翼无比虔诚抱在怀里。
眼前无尽的黑暗,吞噬了他所有的情感。
眼泪不期然落下来,一滴,两滴,三滴,而后一发不可收拾,直到泪流满面......
儿子,我的儿子,爸爸带你回家。
抱歉,爸爸来晚了。
你会恨爸爸吗?
站起来的那一刻,膝盖传来钻心般的剧痛,让他差点跌倒......
不过没关系,他可以忍。
可喉间猝不及防的腥甜,让他难以遏制。
直到一口鲜血喷涌出来,浓烈的血腥味强烈刺激他的鼻腔,紧绷的弦,在刹那间彻底断裂!
他脑袋一空,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另一边。
卧室里。
温暖如春。
沉睡的女孩,分别窝在她怀里的两只小奶团子,以及在脚边沉睡的猫儿,每一处细节都透着无尽幸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