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里屋
张霖又坐下来,“兄弟啊,你在我这儿好好养伤,要不要我给你家里捎个信,让你父母别担心。”
“不用了,他们都不在上海。”
“哦,那行,那你就在这里安心养伤,伤好后我再安排你包子铺的事儿。你赶快休息吧,我去忙点事。”
“好的。”张霖扶着亚烁躺下来,亚烁左边受伤,只能右边侧卧,闭眼睡觉。
张霖一离开里屋,亚烁睁开了眼睛,心里想着伤好后的一步步计划,现在就安心养伤好了,根据自己在祖父那里学到的知识,中弹的那个部位只要不感染就不会引起后遗症。亚烁想着想着,可能真的是累了,不知不觉睡着了。
忙到了晚上,伙计们根据张霖的指示,跟剩下的两三桌客人打了个招呼,客人都是熟客,也很理解,就都走人了,关了‘门’上了板,大家把四张方桌拼起来,椅子围了一圈,待桌子摆满了好酒好菜,‘花’生瓜子栗子后,几个伙计就欢声雀跃的把张霖和亚烁请了出来。
亚烁睡了整整一天,体力恢复的还可以,大家把他请在了主要的位子上,张霖一一介绍了周围的伙计:“这是大农,你认识的,这是二农,这是三农,这是小农,他们是四兄弟,都在我这里干活。这是刘文,这是刘武,也是俩兄弟。那是胡子,比你大,就叫胡子哥吧。”亚烁挨个点头笑笑,他们看起来也很喜欢亚烁,笑的很淳朴。“今天人不多,有些人出去办事了没回来,改天回来再介绍给你。就这些人吧。”
“死男人,什么叫就这些人吧,你忘了谁也不该忘了我啊!”,厨房里传来一阵‘女’声,接着走出来一个少‘妇’,体态丰满,个头不矮,挽着头发,一看有东北‘女’人的泼辣和豪爽。
“哈哈。”众人这下子笑爆了,唯独亚烁没笑,他在琢磨这‘女’人的身份时,张霖搂着这‘女’人的肩膀说:“我给忘了,这是你嫂子。”
嫂子用胳膊肘捣了张霖肚子一下,假装生气的说:“跟你过这些年白过了,竟然把我忘了,死德‘性’。”
张霖很不好意思的笑笑,人群里不知道谁说了一句:“霖哥真汉子,也怕老婆啊!”,张霖假装朝人群挤挤眼睛,还怕被老婆看到,又偷偷看看老婆一眼,哄着老婆说:“我哪敢忘了夫人,我看这桌子好菜,就知道除了你,这些个瘪犊子做不出来。”说着指指那帮弟兄们。
“行了行了,人家兄弟饿了,快点开饭吧。”嫂子说着,就坐在了亚烁的对面,张霖则坐在了亚烁的旁边。“兄弟,我叫于桂兰,嫂子手艺一般,凑合着吃吧,今日认识你,嫂子先干为敬。”说着拿起伙计们早已斟满的酒水,一饮而尽。
“嫂子好酒量啊,我就以茶代酒吧,有伤在身,不能喝酒。”亚烁右手端起来茶水。
“兄弟别客气,随意啊!”,于桂兰很爽快,夹了几筷子菜,放在了亚烁眼前的碗里。
“来,我们今天欢迎郝亚烁兄弟加入我们的笼包铺,以后大家都是兄弟,谁要是欺负亚烁兄弟,就是跟我张霖过不去。”张霖举起了一杯酒。
“张大哥,您放心,我们一定要尊敬您一样尊敬亚烁兄弟。”大农带了个头,其他的兄弟也纷纷举杯,亚烁被眼前这一幕给震撼了,看得出来张霖真的被自己的人品和那点绝活给征服了。
所有人一饮而尽。
“吃菜吃菜,别放下筷子。”所有人都如狼似虎的吃起来,张霖不停的给亚烁夹菜,亚烁有点受宠若惊,“兄弟,这是俺家乡的东北‘乱’炖,你尝尝。”张霖给亚烁盛了一碗。
亚烁边吃饭边观察周围这群伙计,一个人长满了络腮胡子,人称胡子哥,他正在跟几个兄弟推杯问盏,亚烁知道他就是上次跟踪青峰追到永乐巷子的那个人。大农和他的三个兄弟都长得‘挺’像,每个兄弟年龄相差3岁左右吧,小农看起来也就是16岁上下的样子,这么小就不上学,出来干活了。刘文刘武到不像兄弟,长得一点都不像,但是张霖说他俩是兄弟,可能一个像爹一个像妈。嫂子这人有着东北‘女’人的泼辣,张霖虽然是条硬汉,但看得出很爱老婆,否则不会兄弟面前还显得怕老婆。张霖说还有几个人出去办事了没来,不知道那几个人什么样子。亚烁看着他们吃饭喝酒的架势,觉得这帮人关系还算友好,很团结的样子,像是一个大家庭的人。就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地下党,还是只有一部分是地下党,其他人只是一种掩护罢了,如果都是地下党,难不成这16岁的小农也是地下党吗,或者他只是一个送信的,一个孩子很难让人怀疑他的身份是地下党。亚烁一个人安静的吃着饭,看着眼前喝酒谈笑风生热闹的人群,他的安静和人群的热闹极不协调,这种不协调被嫂子于桂兰瞅在了眼里。
“兄弟,看你闷了吧唧的,是身子不舒服,还是饭菜不好吃?”于桂兰关心的问。
“哦哦,没事,就是伤口有点疼,所以闹腾不起来。”亚烁找了个借口挡了过去。
“中了枪伤都这样,我上次疼了一个月呢。”大农在旁边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插’嘴说。
“兄弟,别勉强自己,你赶紧吃完饭就去休息吧,不是嫂子赶你走,是你的身子不允许啊!”
“好的,我吃完这些就回去睡觉。”亚烁笑了笑,埋头吃饭。
过了一会儿,亚烁放下了筷子,跟众人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桌子,大农本来要搀扶他,但是被亚烁拒绝了,“没事,我能走,你们吃吧。”然后一个人回了屋子。
“你们喝酒的都小点声。”于桂兰说了一句,众人的声音顿时没那么闹腾了。
亚烁回到了里屋,就坐在了炕上,他睡了一天了,现在毫无睡意,里屋开着灯,他观察屋子里的一切,屋子里很简陋,土炕,墙壁上都贴着报纸,一看都是东北的风格,土炕紧挨着两个摞起来的大箱子,像是‘女’人陪嫁过来的嫁妆,上面还上了两把锁,再就是炕边有张桌子,两个凳子。家居非常简单,张霖说他来上海五六年,做这个笼包铺也不下三年了,不会一点钱都没赚吧,怎么会没有钱买点好的家具呢,钱都上哪儿去了。
亚烁带上了里屋的‘门’,外面的人说话声音小了,一带上‘门’,屋子里安静的很,他过去拽了拽箱子上的两把锁,很结实,不‘弄’出点动静就打开是不可能的,暂时不要碰。他再看看周围,也没啥可以查出蛛丝马迹的东西,但是亚烁不死心,直觉告诉他一定有问题,他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而且从来没出过错。他看到土炕上铺着一‘床’褥子,就是自己盖得那褥子,把褥子掀起来看也没东西,褥子下面一层席子,土炕的人都铺这层席子,掀开看看,只有土没别的,想想也对,要是纸条放在席子下面,烧炕那么热就点着了,怎么可能放在这里呢。
亚烁坐在了炕边,环顾着周围的一切,好像这屋子里没有可以隐藏东西的地方,但是直觉又扰得自己不得安宁,是不是自己忽略了什么细节却又没在意,突然有点口渴,伸手就去够桌角上的那杯水。
他端起了杯子,沉稳的喝了一口水,就在把杯子放回桌子那一瞬间,亚烁愣住了,他没有立刻把手缩回来,而是手直直的伸着握住杯子,这一瞬间好像时间凝固了,亚烁的动作也凝固了,但是他的大脑在飞速的转动,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珠子提溜一转。
他把手从杯子上拿下来,勾起中指,用勾起的那部分关节敲了敲桌角,眼睛突然一亮,是空心的,他又勾起中指敲了敲桌面中间部分,和刚才的响声不一样,听起来是实心的,也就是说,这靠近炕边的桌角是空心的,其他是实心的,这张桌子是特制的。
亚烁站起来,悄悄走到‘门’旁,打开一条‘门’缝,听得见那几个人还在吃吃喝喝,只不过怕影响他休息声音不大。他退回来关紧了‘门’,坐在了炕边,把手伸进了桌面底下来回‘摸’索。当他‘摸’到刚才感觉桌角空心部位的桌面下方时,怔了一下:嗯?真有东西!
亚烁用一根手指‘摸’了‘摸’,凭着触感,觉得这是一颗螺丝钉帽,圆圆的很光滑,再用手指肚‘摸’‘摸’螺丝帽的周围,有几条长缝,长缝拼起来是一个长方形的形状,用指甲敲了敲长方形的面,里面确实是空心的声音,他断定这是把桌子抠了一个长方形的‘洞’,把东西藏在了桌子里,然后盖上木板,上了螺丝。眼下手里没有螺丝刀,他们也不可能把螺丝刀放在这个房间里,自己不在笼包铺‘混’熟了不可能知道螺丝刀放哪儿,所以眼下唯有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想到这里,亚烁关上灯,倒头就睡。
养伤的日子,除了吃就是喝,然后就是跟包子铺的几个兄弟聊聊天,亚烁多多少少也知道了几个兄弟的身世,大农爹妈死的早,从小就是孤儿,在他姨家长大,上过几年学后就下地干活了,一直到几个兄弟逐渐独立了,不想再给姨家添麻烦,就兄弟几个出来闯江湖了,在上海认识了张霖,在这里打工赚钱,大农就说到这儿,没再深入说下去。关于刘文刘武兄弟,说是家乡在南方,发大水时跟亲人走散了,也觉得家乡‘混’没啥前途,就出来了。胡子哥就说自己是个王老五,穷得找不着媳‘妇’儿,现在也习惯了一个人。这几个人说到自己的身世来历都草草几句,没多大故事,亚烁也没去刨根问底,有些东西不是问出来的,而且琢磨出来的。‘欲’速不达,该沉住气时不能太急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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