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立阳听到动静,扭头看了她一眼,没吭声,很快把视线移开了,拄着拐杖慢慢挪着去正屋。
丁苗回过神来,下意识说道,“我回来了。”
程立阳本来要走开,听到丁苗的话,又朝着丁苗看了过来,神色不明。
毕竟是换了芯,丁苗有点心虚,冲着程立阳笑了笑,然后一瘸一拐的去墙根把背篓放下了,问程立阳,“东东还没醒啊?”
程立阳顿了顿,没回她,反问道,“脚怎么了?”
丁苗,“割草的时候不小心崴了一下……”
程立阳,“……过来我看看。”
“没事,我去做饭。”说着,一瘸一拐的要去厨房。
程立阳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声音不高,却透着丝严厉,丁苗只好乖乖的过去,搬了张小凳子在程立阳跟前坐下了。
“哪只脚?”
丁苗,“右脚。”
程立阳托起丁苗的右脚,把鞋脱了。
冷不丁的被一个陌生的男人抓住了脚,丁苗有点不好意思,脚下意识的就往回缩。
程立阳,“别动。”
丁苗只好不动了,就是身子有点僵。
程立阳看了看,脚踝看着略微有点肿,他轻轻按了按,“疼不疼?”
丁苗,“不疼。”
程立阳又拿着脚左右上下轻轻活动了一下,“这样呢?”
丁苗,“有一点点……真没事,一会儿就好了。”
程立阳判断应该不严重,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对丁苗说道,“一会儿让东东去喊韩大夫过来给看看。”
韩京生是大队的赤脚医生,住在刘婆子家,刘婆子跟他们家一个胡同。
丁苗眨了眨眼,“真没事,不用去喊韩大夫……”
程立阳没接她的话,拄着拐仗去了正屋,不大功夫,程卫东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了。
儿子长相大多随妈,程卫东长的就象丁苗,眉清目秀,但眉目间又隐隐的有一些程立阳的英气,所以看上去一点儿都不女气。
是个帅气的小人儿。
丁苗喜欢一切漂亮的东西,也包括长的漂亮的小孩子,所以看到程卫东的时候眼睛一下亮了,“东东醒了。”
可惜这个漂亮的小孩子不喜欢她,从屋里出来就没给她一个笑脸,甚至都没喊她一声“娘。”
村里都在说他娘要跑了,不要他跟他爹了。
刚开始他不信,可架不住说的人多,他就信了。
所以他讨厌他娘,不想理她。
程立阳对程卫东说道,“跟韩大夫说你娘脚崴了,请他过来看看。”
程卫东扭头看向丁苗,丁苗把右脚朝前伸了伸,然后看着程卫东。
程卫东犹豫了一下,似乎是想问候一声,不过到底啥也没说,而是撒腿跑出去了。
不大功夫,韩京生就背着个药箱过来了。
韩京生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他是京城人,所以叫京生,62年下放到清水大队,下放前是京城大医院的医生,医术了得,所以来清水大队没多久就做了赤脚医生。
韩京生有50多岁,戴着幅黑框眼镜,穿着件洗的发白的蓝布褂,口袋里还插着枝钢笔,是村里少有的文化人,再加上医术高超,所以虽然是个被下放的人员,却很受村民敬重。
韩京生问了问丁苗是咋崴着的,然后便给丁苗看脚,检查了一番,确定无大碍,松了口气:程立阳的腿瘸了,万一丁苗的腿脚再出了问题,这一家人,可怎么活。
幸好没事。
韩京生,“没伤着筋骨,休息休息,少活动腿脚,明儿个就没事了。”
给丁苗检查好,又看向程立阳,只是还没有张嘴,就被程立阳给打断了,“韩大夫,不用费心了。”
程立阳知道韩京生是不死心,想给他检查腿,可再检查一次又能怎样,这腿早就被判了死刑了,他已经认命了。
韩京生拍了拍程立阳,心里叹了一口气。
从当上医生那一天起,他就把治病救人当成了终生目标,可医生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尤其是面对疑难杂症的时候,那种无力感就特别强烈,心有余而力不从心。
程立阳的腿,他检查了不知道多少遍,也写信请教过以前的同事,连年已花甲早已隐退的老师都让他给请出山了。
可谁都说不出个所以然,看来只有神仙能治了。
可世上哪来的神仙啊。
程立阳把韩京生送到了院门口,看韩京生走了,才拄着拐仗回来了,看丁苗坐在那儿,看到看她,冲他笑,“看吧,我就说没事。”
笑的眉眼弯弯,声音也软软糥糥的,就象刚结婚时那样。
程立阳恍了下神,神色不明的看了丁苗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开了,沉声喊程卫东,“东东,吃饭。”
说完看了丁苗一眼,又吩咐程卫东,“给你娘端盆水。”
程卫东端着半盆水过来,往丁苗跟前一杵,板着个小脸也不说话。
丁苗,“谢谢东东。”
程卫东很不给面子的把脸扭到了一边。
丁苗讨了个没趣,乖乖洗了手,程立阳已把小饭桌从厨房拎了出来,放到了丁苗跟前。
丁苗,“我能走……”
却没人理她,父子两个配合默契,不大功夫,饭菜就上了桌。
早饭很简单,玉米糊糊,三合面饼,咸萝卜丝。
不算很好,可在清河大队,也是数一数二了。
可跟以前的生活比起来,是差了不少。
以前他们家虽说不是顿顿大白馒头,可最不济也是吃的二合面,还是白面多,杂面少。
时不时的还能吃上蛋和肉,哪吃过这种三合面饼,还是白面少,杂面多,拉嗓子。
可今非昔比,现在就是坐吃山空。
程立阳腿瘸了,啥也干不了,原主又娇气,干不了重活,以前下过地,结果干了一天就累病了,在床上躺了三天还半死不活的,大队长没办法,也是看在程立阳的面子上,叫她给牛割草,一天两篓。
清闲是清闲,可一天挣不了几个工分,自己都养不活,更别提养一家人,若不是有以前那点家底撑着,还有娘家时不时贴补着,估计连这三合面饼也吃不上了。
后来家底吃空了,原主就跑了,她吃不了这个苦。
没得选,丁苗拿起一个面饼,咬了一口,只觉得又干又涩,咽不下去。
好怀念仙门里的金丝小饼……
乾坤袋里倒是有好吃的,可当着这父子俩的面,她也不好拿出来呀。
想到金丝小饼,丁苗想起背篓里还有两个香瓜,便对程卫东道,“东东,娘割草的时候摘了两个瓜,可香了,娘给你拿回来了,在背篓里放着呢。”
程卫东埋头扒玉米糊糊,没理她。
这孩子,是有多恼恨他娘啊,一句话都不愿意说。
程立阳沉声道,“东东!”
程立阳的话管用,程卫东不情不愿的站起来去了外面,不大功夫,拿着两个瓜进来了。
瓜香诱人,可程卫东就象是闻不到一样,冷着小脸把两个小瓜放到了饭桌上,继续呼噜呼噜扒饭。
好象玉米糊糊比小瓜还要香。
可到底是个孩子,一边扒饭,一边偷偷去瞄那两个小瓜,小鼻子一抽一抽的。
丁苗正想搭个台阶让他吃瓜,就听到隔壁一阵吵嚷。
隔壁住着程立阳娘程秋英和程立阳妹妹程秀珠,还有程立阳大哥程立山一家。
程立阳爹叫余庆墨,余庆墨不是当地人,是逃难逃到清水村的,清水村也就是现在的清水大队。
余庆墨当时说的是他爹在他小时候就当兵了,然后就一直没音讯,估计是死到战场上了,他娘得病死后,家里就剩他一人,他们家那边又起了战事,他就跑出来了。
余庆墨高高的个子,长的文质彬彬,很招姑娘们喜欢,程秋英当年也看上了余庆墨,因为程秋英长的漂亮,家境好,还是独生闺女,余庆墨也很喜欢她,一来二去的,俩人就好上了,程秋英跟爹娘说了,这辈子非余庆墨不嫁。
程秋英爹娘看中了余庆墨是个孤儿,就起了招女婿的心思,托人跟余庆墨说了,余庆墨也答应了,就这样两人结了婚,余庆墨入赘程家,算是在清水村安了家。
48年余庆墨去吕平县县城办事,然后跟他那个当兵的爹一样,一去不回头,再也没有音讯。
当时程秋英肚子里还揣着程秀珠,老大程立山11岁,程立阳4岁。
那年月兵荒马乱的,村里人都说余庆墨八成是被乱兵打死了,死了也就死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程秋英是个要强的,没了男人,她一个人把三个孩子拉扯大,还给程立山和程立阳都成了家。
闺女程秀珠最小,今年刚20岁,还没有结婚,不过已经说了婆家,定了6月初办事,满打满算,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出嫁了。
程秋英性子要强,谁也不靠,早早就跟两个儿子分了家,带着程秀珠单过,不过还是跟程立山一家前后院住着,只是两口锅吃饭。
程秋英不光性子要强,还凶,50多岁的人了还中气十足,听听这嗓门,一听就是个不好惹的。
估计是跟柳春花在吵,两家住的是前后院,婆媳两个一天能吵八百回。
当然大部分都是听到程秋英嚷嚷声,很少能听到柳春花的声音。
柳春花怕她,只敢偷偷摸摸的使小动作,明着不敢硬扛。
吵着吵着,就听到程秋英的声音慢慢的朝着这边移过来了,很快就进了这边的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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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 3 章 免费阅读.[ww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