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香姐的大儿子伍建设今年5岁了。今天伍松坤下田时,让他跟着一起去了。他们队今天收割麦子,让5岁的小建设去拾麦穗,拿回家做炒麦子吃。
到了田里,伍绍富的小儿子也一起来了。伍绍富的小儿子伍明亮,也是5岁,今年是这他们第一次跟着自己的父亲到田里拾麦穗。一直以来,跟着大人后面拾麦穗都是一家一家轮着来的。今天是伍松坤家和伍绍富家。明天就轮到全哥家与伍炎章家的小孩来拾了。
两个小家伙都提着一个篮子,光着脚,兴高采烈地,兴奇地在割过的麦田里寻麦穗。
刚割好的地面,留着一茬短短的麦桩。因为昨天的一场大雨,地里的水,漫过了刚割过的麦桩,时隐时现。走进田里,要错开麦桩走。如光脚不小心踩上去,脚底生痛。今天两个小家伙也是光着脚进了田,皮肤本来就嫩,一踩到麦桩,痛得龇牙咧嘴。
“明亮,这边很多,快过来。”伍建设朝刚踩在麦桩,上痛得哇哇叫的伍明亮大喊。
“好痛啊,我不拾了,我要回家。呜呜呜”伍明亮索性坐在了泥水里大哭了起来。
“怎么啦?”伍绍富听到儿子的哭声,丢下了镰刀,跑了过来。
“我要回家,太痛了。”伍明亮朝着伍绍富大喊大叫起来。
伍建设站了起来,呆呆地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伍明亮。
“建设,你脚痛不痛啊?”伍绍富问伍建设。
“我也很痛,但我忍住了。”伍建设骄傲地回答。
“看人家建设,再看看你,除了吃饭,你还会啥呀?”伍绍富凶了一下自己的儿子,走到了伍明亮身边。蹲了下去,把浑身湿漉漉的明亮抱了起来。
“建设,你也不要拾了,跟明亮回家吧。”不远处拿着镰刀正割着麦子的伍松坤站了起来吆喝着说。
“好的。”伍建设听到父亲的话,回应着父亲,走到了抱着伍明亮的伍绍富跟前说。“走明亮,我们回家。”
伍绍富将伍明亮抱到了田埂,把篮子给伍明亮提上。伍建设也走上田埂,两个小家伙挎着装有拾来的小半篮麦穗,兴匆匆地小跑着回家了,他们知道,把麦穗拿回家,就可以享受一顿香喷喷的美味的炒麦子了。
把刚割还没晒干的麦子,炒至焦香,然后加入点红糖煎成博饼状。一口咬下去,脆脆的,乳白色的麦汁直爆出来,又甜又香。是每年收麦季,是孩子们最喜欢的美食。
收割好的麦子,陆陆续续地被担到了大埕。村里的男人女人都出动了,大埕上叽叽喳喳热闹非凡。女人们摇着谷风机,男人站在椅子上,朝着谷风机顶上的漏斗倒麦子。一摇把手,就把麦秆,麦叶与麦子分离开。碎叶子跟小杆子会随着谷风机从风口吹出来,干净的麦子便从一个抽屉里漏了出来。在抽屉的下面,放好了竹篓,很快就剩满了一篓。
王小清把荷花放在竹椅轿(一种用竹子做的婴儿座椅)上。她摇着一个谷风机。伍绍意站在椅子上,往谷风机里到毛麦子。荷花手上拿着波浪鼓,“咚咚咚”地一边摇着鼓一边“咿呀咿呀”地说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话。
阿香姐摇着另外一个谷风机,朝她谷风机漏斗里倒入麦子的是伍钦民。
另一个谷风机是一村村长的儿媳妇阿华摇着,朝他古风机漏斗倒进麦子的是伍小五。
三张谷风机,并排放在大埕边的金凤树下的阴凉处。
不远处,李静,全嫂等几个同队的小媳妇,正拿着竹耙,将铺在地上的麦子来回的耙着,让麦子透气,翻面。
这时伍灵从巷子里走了出来,走到王小清面前说:“大嫂,这边的风里全是麦毛絮,妈让我把荷花抱回家。”
“好的,你替我跟妈说谢谢。”王小清应和着。
椅轿上的荷花看到了伍灵,兴奋得手舞足蹈,把波浪鼓往地下一扔,挣开了双臂。
伍灵跟王小清说完。抱起了荷花,走进了巷子里。
“谷风机这边空气是不好,小孩子太小了,吸进去是很麻烦的。这次阿城姆不计前嫌,做得不错。”阿香姐对王小清说。
“本来就没有的事,日久见人心。我想我妈也是清楚的。”伍小清回应着。
“你真的跟伍帆没事?我怎么看着他喜欢你呢?”伍绍意接过王小清的话,对王小清发起了疑问。
“别乱讲了,他一个大医生,怎么可能喜欢我这个有夫之妇。你再瞎说,我要撕了你的嘴。”王小清瞪了伍绍意一眼,狠狠地说。
“反正我总感觉你们两有戏。”伍绍意吐了吐舌头,继续往漏斗里加麦子。
“绍意,你不要乱说话,这种玩笑可是开不得。”伍钦民替王小清说话。
“你们是不是看我嫁个傻子好欺负啊?怎么天天乱讲的?”王小清看有人替自己说话,委屈地带着哭腔说。
“我乱讲,我嘴臭,对不起了小清姐。”伍绍意看王小清快哭了出来,吓到了连忙道歉。
“你们这些男人就是嘴臭,喜欢无中生有,喜欢桃色笑话。天天无影无迹的乱造一通。”阿香姐责怪起伍绍意。
“不敢了不敢了,以后不乱说了。”伍绍意在大伙的批评下,连连认错。
“你们这边这么热闹,在说什么呀?”一向不嫌事多的李静一只手拿着竹耙边说边向谷风机走了过来。
“在说小清太漂亮,到处惹人爱。”阿华接上了李静的话。
“小清是漂亮啊,要是我是男人,我也喜欢。嘻嘻嘻。”李静边说边嘻嘻嘻地笑。
“你们又来了,刚停止又来了?”阿香姐责怪地看着阿华。
阿华有点尴尬地吐了吐舌头。
他边上的伍小五,脸一阵红一阵白,此时他的心害怕得打颤,真怕阿香姐说着说着,把他的丑事给抖了出来。那他以后在凤凰乡,算是不用混了。他对那天晚上自己的鬼迷心窍强奸未遂,后悔得想杀了自己。
“快,那边有只鸡在吃麦子。”阿香姐对着李静喊起来。
“哪家人的?不看好放鸡出来吃公家的麦子,倒是算计得好。”李静边说边往那只正偷吃麦子的鸡跑过去。
她抡起竹耙一扔,把那只正偷吃的鸡吓得飞到半空中,李静跑了过去,边追边开骂,把潮汕人骂人最难听的话,都拿出来骂这只偷吃麦子的鸡。把大埕里的男人和女人看得捧腹大笑。
三架谷风机摇了大半天,换了二轮人,到了下午三点左右,终于把一堆堆的麦子都筛干净。一篓篓的麦子在大埕上,倒成一个个大方块形。停止摇谷风机的女人加进了晒谷子行列。拿起竹耙,把麦子翻面,耙匀。让麦子赶快受热,早点晒干。
大埕晒谷场里,孩子们嬉笑打闹,女人们骂着追着偷吃麦子的鸡。她们凑在一起,这家长那家短,叽叽喳喳地聊着,打闹着,争吵着,此刻的大埕,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