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蓝色的夜幕挂满了一眨一眨的星星,如银盘的满月和蔼地俯瞰着大地。月光如水地洒下来,给大地穿上了一层朦胧的纱裙。
今晚的月亮,像极了那个跟王小清第一次约会的夜晚。
夜风凛凛,伍帆坐在老地方,耸起双肩,他感觉到有点寒意。
他无聊地拔弄着前面的小草,心急如焚。站了起来,在原地来回地踱步,不时探头看看大路,看看王小清出现了没。
他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还是迟迟未见王小清出现。
王小清如果不来怎么办呢?此刻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伍帆懊恼极了,他想回又不敢回,怕回的路上碰到出来的王小清,那他就显得太没诚意了。
他对王小清说过,等到她来为止,她不来他不回。无论怎么样,他都得等下去。
伍帆像个泄气的气球,无可奈何地坐在老地方,心里暗暗求告老天,保佑王小清心发慈悲,赶紧出现。
王小清知道此刻伍帆正在老地方等着她,但是她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好好惩罚一下伍帆,今晚就是不赴约。
她帮荷花洗好澡,又跟荷花玩了一会,十粒就抱荷花去奶奶家睡了。她自己梳洗好,也就上床睡觉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伍帆的心,也渐渐地凉透了。
此刻他想立即跑到王小清的家里,把她拉出来。
但是他不敢造次,如果他鲁莽行事,他跟王小清,还有傻子十粒,就会落到一个万劫不复的深渊。
但是这样也不是办法呀,想见却见不着的这种痛苦,他真的不想再有第二次。
此刻已经是午夜十二点,伍帆足足等了王小清四个小时,他痛心地感觉到,王小清是不会来了。
伍帆气急败坏地跑了回来,看到了已经熄灯睡下的王小清的家。
他有气无处撒,有话无处说,只能怏怏地进了屋。
潮汕人每月的初一、十五,女人们都得忙碌起来,到乡里的各个庙,去拜拜。
今天是元宵节,早上,王小清、阿香姐跟李静又是三人结伴去拜王爷及妈祖。
有人总结说,潮汕女人每天不是在拜拜,就是却在拜拜的路上。这句话总结得很到位。她们的确每天都有拜不完的神。
“伍帆,怎么还没起床啊?太阳都晒屁股啦?”伍少杰推开了伍帆的院子门,看到他还紧闭的大门,一边敲一边喊。
刚好三个女人拜拜回来,都看到了在伍帆家敲门的伍少杰,吓得瞪大了眼睛。
只见伍少杰垂到耳边的头发,在头顶中间,那个被剃的“十字”是那么的显眼又滑稽。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花衬衣,红色大喇叭裤,裤脚足足有一尺宽,可以藏进一个小孩。脚上穿着一对大红色的球鞋,戴着一个黑色的蛤蟆镜。这个形象,像极了在台上表演的小丑。
三个女人好像看到了怪物,呆在了原地,嘴巴都成了“o”字形。
“少杰,你这是深圳最流行的装扮?”还是阿香姐还发声,她是声音充满了太多质疑。
“是的,现在外面的人都这样穿,我这是香港派。”伍少杰自豪地指了指身上的装扮。
“咿呀”伍帆的门打开了,睡眼朦胧的伍帆边揉眼睛边走了出来。
“我的天,你受什么刺激啦?”他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的伍少杰,
吓得大喊起来。
伍帆说出了三个女人不敢说出来的话,大家顿时捧腹大笑起来。
“懂不懂时尚啦?亏你还见多识广。”伍少杰得意地摘下了蛤蟆镜,白了伍帆一眼。
“这穿的都是些什么?”伍帆扯了扯伍少杰的衣服,又指了指他那宽大的裤腿说。
“孤陋寡闻了吧?我的大医生,跟我去深圳看看吧!满大街全是我这样的装扮。”伍少杰得意地说着,一边手就箍住了伍帆的脖子。
伍帆被伍少杰突如其来的袭击,一个趔趄,弯下了腰。
王小清看到打闹的两个人,默不作声地回了自己屋。
她就是不给伍帆任何看见她的机会。她进了屋,想象着伍帆肯定正在着急地寻找着她的影子的模样,不由得有了报复的快感。
果然,伍帆看见王小清进屋的背影,一下子就泄了气。他挣脱了伍少杰的手臂,垂头丧气地走进了屋,伍少杰也跟了进去。
“你怎么啦?怎么看起来有气无力的。”伍少杰看到伍帆突然的变化,关切地问。
“没事,就是心情不好。”伍帆怕伍少杰误会,赶紧解释着。
“看到我心情不好啦?”伍少杰果然还是误会了。
“看到你高兴都来不及呢!怎么会不高兴呢!是自己有事啦。”伍帆连忙澄清。
“有什么大不了的事啦?你看我偷渡被遣回来,我都不当回事。”伍少杰安慰着伍帆。
“你小子胆子这么大,怎么会想到去偷渡的?”伍帆一听伍少杰偷渡被遣立马来了兴趣。
“等我头发长长了,我还去偷渡。反正抓到进去吃几天免费大餐,然后就遣回来。”伍少杰得意洋洋地对伍帆描述着。
“不坐牢啊?关在香港还是关在深圳?”伍少杰成功地吊起了伍帆的好奇心。
“在香港关了七天,往头顶剃个‘十字’,把我们拉到罗湖关口,放了回来。”伍少杰继续描述
“你这小子真的见了世面了,现在皮都厚了,坐了七天牢还洋洋得意。”伍帆有点看不惯伍少杰这种不知悔改的表现。
“你是不知道,这七天说是坐牢,其实就像去住宾馆,好吃好喝伺候着。很多人都是二偷渡,三偷渡,一而再,再而三。说不定那天就成功了呢!”伍少杰继续着他的不知悔改。
“你就不能好好找点事做,不要去干这些违法的?”伍帆劝伍少杰回头是岸。
“深圳的工厂,辛辛苦苦的加班,一个月也拿不到五百块钱,我刚开始就在塑料厂做流水线,天天加班,太辛苦了。人家香港,一天就干八小时活,一个月工资一万多。”伍少杰继续以耻为荣地说。
“你小子彻底地鬼迷心窍了。”伍帆看到伍少杰已经回不了头了,惋惜地说。
“等会我得去培周那边剃个头,要不见人就问,我都懒得再解释了。昨天早上到现在我已经解释了不下五十遍了。”伍少杰无奈地摸了摸他那标志性的“十字”顶说。
一村的伍培周是乡里最年轻的剃头匠,他比伍帆小三岁,今年二十三岁。在五村,八村还有二个剃头师傅,都是上了年纪的中老年人。
听说在伍培周十五岁那年,遇到了一个云游四方的剃头师傅,看中了他的忠厚老实,决定把自己的全部看家本领无偿传授于他。
伍培周也是真没辜负师傅对他的厚望!剃头是童叟无欺,价格公道,技术超群。
自从伍培周开了剃头铺后,乡里各村的老少爷们,都爱往他的剃头铺里跑。其他村的两个师傅,每天只能闲坐着,拍蚊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