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如今围绕着统一政权并以市场经济体制为主导的今天,西斯格尔实在难以理解为何会有经济制裁这种情况出现。
在这统一的联邦政权下,各个地区紧密相连,共同遵循着统一的规则和体系。
根本不存在国家之间的对立与冲突,又何来经济制裁一说呢?
同时,他似乎想起了自己的同僚——斯特曼·诺贝斯特,曾经向自己提起过此事。
在安娜斯卡区安普森街道,那间西斯格尔时常光顾的咖啡店内—
西斯格尔与诺贝斯特在那片靠窗的散座区相向而坐。
午后的阳光透过那扇厚实的露天玻璃倾洒于桌面之上。
然而,在两人之间所弥漫着的那份凝重气息,如阴霾般萦绕不散。
“西斯格尔先生。”诺贝斯伸出右手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后,他抬起头来,朝着西斯格尔说道:
“按您的意思,我们只需按威廉的计划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仅此而已?但是...”
说着,那张波澜不惊的面庞上隐隐透出一股难以言喻的不安之色,他的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继续往下说道。
“但我总感觉这件事情,可能有些蹊跷.....虽然共和党那边现在仍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威廉他真的把方方面面都预料到了吗?比如莱茵.....你也知道她和威廉的关系,毫不夸张的来说,说是威廉的命脉把握在她手里也....”
在说出这段话后,西斯格尔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惶,他迅速伸出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示意诺贝斯特不要继续说下去。
同时,他警惕地环顾四周,确保周围无人偷听。待稍稍平静后,他压低声音说道:
“哼,莱茵.....诺贝斯特,你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但可惜的是,这项建议被那位伟大的总统先生在一周前当场否决了。”
“否决了?究竟是为何?”
诺贝斯特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几分,那双素来闪烁着睿智精芒的眼眸,此刻全然被惊愕所替代。
“威廉理应知晓,若是任由那般危险人物肆意折腾,他的地位恐将岌岌可危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不可能不清楚,怎会做出如此决定?”
西斯格尔无奈地叹了口气,身体微微后仰:
“我也不清楚具体缘由,但鉴于那件威廉一直不愿想我透露的事,呵,那老家伙怕是又在情场深陷泥沼,重蹈往昔的覆辙了.....”
亦或者....他有自己的考量,也许他觉得当下直接否决是更为稳妥的策略,又或者是受到了其他方面因素的掣肘,而这些因素我们还未能洞悉。”
“但不管怎样,这一否决必然会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我们只能静观其变,再做打算了。”
“嗯,”诺贝斯特微微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无奈与疲惫,轻轻叹了口气后,便接着说道:
“事到如今,也只能静观其变了。我们贸然行动,怕是只会让局面更加复杂。”
说到这儿,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抬起头再次望着西斯格尔:
“话说,西斯格尔先生,您听说最近沙克罗曼区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件事了吗?”
“你是说,那起工人暴动?有所耳闻,若我没记错的话,那兴许是克莱西斯集团发生的事吧,皮特芬纽特,出身平平无奇的工人家庭,靠着一些投机生意掘得第一桶金,后来投身房地产事业与一些制造业,倒也闯出了一番名堂。”
西斯格尔微微靠向椅背,双手优雅地交叠在胸前,眼神中透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沉稳与淡定。
随后,他轻轻伸出修长的手指,端起咖啡杯,只是静静盯着杯中的液面。
似在那袅袅升腾的热气中找寻着往昔的记忆,在短暂的静默后,s西斯格尔启唇言道:
“不过,据说开发部之前相中了他旗下一块地皮,欲用作新研究项目基地,可那区域早已被市政府承包给了他的项目。
西斯格尔微微扬起下巴,,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无的嘲讽笑意,接着说道:
“纽特此人,或许是太过自负,又或是真有难处,但这些都无关紧要,关键的是,这个可恨的家伙竟全然不给开发部面子,拒绝进行调和。”
说到这时,西斯格尔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冷漠的快意,随后双手摊开,微微耸了耸肩。
“之后嘛,便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得到了他此番行为应有的下场。”
“先是不知出于何种情况,他的资金链迅速断裂,后遭到一些所谓异端分子的袭击,设备被砸,厂房被焚,企业瞬间瘫痪,破产也就成了必然。”
“听闻前几日他终是不堪重负,跳楼自杀了,留下那进行到一半的工程,工程款未结,工人们四处索要工资却无果,实在是令人唏嘘。”
诺贝斯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一般:
“我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他的项目一直进行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资金链断裂了呢?”
西斯格尔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放下咖啡杯,手指在杯柄上轻轻敲动,接着说道:“而不巧的是,那时的事务并不繁忙,而我亦想找些事来打法时间,于是,我暗中调查了此事。”
“据密谈那传来的小道,消息先是银行方面,对他的企业信贷额度大幅削减,贷款申请也被驳回,资金周转就此陷入绝境。而他在绿岩区的工厂被捣毁前,工厂的安保系统突然离奇失灵,监控设备也全部瘫痪,仿佛有人提前知晓一切并做了精密部署。”
“这还不算完,与他有业务往来的其他几位小企业家,也在同期遭遇了相似的厄运。比如,经营货运先生的汤姆普索克先生,他的车队莫名被扣押,理由是手续不全,可那些手续之前从未出过问题。”
诺贝斯特仔细聆听着,他的手微微摩挲着下巴,在思考片刻后回应道:
“这确实可疑,我听说纽特的工厂的安保向来严密,怎会在关键时刻同时出现这么多问题?运输公司一直以来都是按部就班地开展日常运营工作,在联邦的历史上,几乎从未出现过毫无缘由突然被查扣的先例。”
西斯格尔继续言道:
“不仅如此,纽特原本稳定的原材料供应渠道也莫名中断,供应商们像是接到了某种警告,纷纷毁约。
“我还听说,纽特之前与一些斯特罗娜客户的合作也被搅黄,那些客户原本对他的项目很是看好,却突然毫无缘由地取消订单。无独有偶,汤姆新谈好的几个长期运输合同,也被合作方无故终止,而这些客户和合作方所在的企业,似乎都与本地的某些势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有一个细节,纽特在出事前曾试图寻找新的投资方来挽救局面,可那些有意向的投资方在与他接触后,都不约而同地放弃了投资计划,像是受到了什么胁迫。而汤姆想要抵押资产贷款来周转,银行却以各种理由拒绝,可他的资产状况一直良好。”
在听完西斯格尔的这番话后,诺贝斯特眼神越发凝重起来,手指也开始不自觉地在桌上轻轻敲击着,在稍稍坐直身子后,他继而说道:
“先是资金链断裂,然后工厂被袭,业务又被处处截断,从金融、商业、治安等多个方面对他们进行打击,这不就是经济制裁吗?
“然而,仔细思量,这一连串事件所呈现出的目的性,是不是太过昭然若揭了些?”
西斯格尔轻摇了摇头,端起咖啡杯轻抿一口后,接着说道:
“不,你少算了一样东西,诺贝斯特,那恰恰是在这个时代中人们最为缺乏的东西——信息流。”
“仔细想想吧,诺贝斯特,看看人们接受信息的渠道究竟是什么?报社?媒体?”
西斯格尔站起身来,目光深邃的往向远方,窗外的一切似乎皆被笼罩于一层虚幻且清冷的光晕之中。
远处,巨型电子广告牌不停闪烁,变幻出的绚烂广告画面虽光怪陆离,却似徒有其表的幻梦,稍纵即逝,难以在人心深处镌刻丝毫痕迹。
街边报亭内,报纸杂志琳琅满目,行人多是行色匆匆,鲜少有人愿意停下脚步问津。
媒体的声浪在都市的喧嚣中渐趋微弱,于诸般利益与势力的纵横捭阖间,正缓缓丧失往昔的敏锐与公正。
西斯格尔微微眯起双眸,目光中隐现一抹忧虑与思忖,语调低沉迟缓地续而言道:
“他们可不会去关注那些商贩们的死活。尽管仍然有些记者会乐衷于调查这些事件“但也终会被外力所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