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02 预知梦(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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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宣王朝,凌氏天下。

五皇子爰让杀兄弑弟,霸玉玺、夺皇位。暴政八载,人人自危。

为求长生不老之术,吞丹、崩于九真殿。

太子承溧未及总角,继位后改年号为景元。

在位期间,太后垂帘,惑乱后宫;舅相弄权,专断朝政;外族频扰,民不聊生。

景元二十年,民间豪杰组建了一支“平凉军”,平战乱、退敌寇,俘获了殷邱国“十武士”以及御驾亲征的三皇子,浩荡入京、翘首听赏。

岂料,太后及其兄起兵谋反。平凉将士拔宫墙、斩逆贼,终是稳住了凌氏江山。

可惜景元帝沉疴已久,含恨龙御归天。

历史赫然重演,稚童受尊上位。好在其母品性如玉、新相沥胆堕肝。天府之朝,得以存续蒸蒸。

而那支骁勇善战的平凉军,则由在“宫闱之乱”中护驾有功的郁姓侍臣承领,凯旋道府。

郁都统怀持筹握算之才,数年来,凡平凉道所辖,县绰乡丰,市列珠玑,户盈罗绮。

所谓“海不辞水,故成其大”,赌院夜廊如白昼,艺坊笙歌尽无眠,却循途守辙、少累其民。

不过,凡事也有例外,如丰乐楼这般“卖艺不卖奴、陪笑不陪身”的所在,莫说小小的牟定县城,就连偌大的平凉道府,也是头一家!

说到本县,到底属大宣疆土,朝廷的官员与增设的都尉,宛如一渊两蛟,必有强弱之争。

二十年间,此地轮换过的知县,除了首任外,其余者任职皆不超过半年;而县级都尉陈大人则“不离不弃”逾十载。无需细究其因,百姓心中自有一杆秤。

以往,但凡都尉参与之事,知县要么缩手罔闻、要么阿谀取容。

荆桃料想,今日亦将如此。

丰乐楼作为艺坊,月出之时,才会灯辉烛煌,而青天白日有这般的“热闹”,确为罕事。

凤稚眉的眸光在访客中唯一的生面孔上流连了几许,随即含笑躬身道:“民妇拜见都尉大人、拜见知县大人。银钩、玉饵,速速给两位大人看茶!”

都尉沉沉“嗯”了一声。

青年则神色微动,似含意外之态,“多谢夫人,傅某见礼了。”

颔首整衣落座,一气呵成,儒雅端凝。

荆桃行过礼后,便一直抱着双臂观望。

都尉大人还是那副“与众不同”的“官老爷”作派;唯有坐着时“一波三折”的肚腩,方暗示出他与寻常不惑男子没什么区别。

反观那位小知县,倒是有点意思。

纵使荆桃早前对“雾舍”偶遇的小姐们的“花痴”状貌嗤之以鼻,但不可否认的是,傅倾筹着实生得不赖:皮相利落,五官挺括,清隽潇洒。

他虽初来乍到,却非孤身过市,丰乐楼是个怎样的地方,就算都尉不言,跟随其后的主簿、捕头等也会告知于他。然他自入店以来,既不见涉世未深时误入风月之地的窘蹙,也不露抱令守律下不解风情的冷酷,更不带琼厨金穴中膏粱子弟的殷勤。

英华隐隐,如览水木明瑟,大有怡情悦性之妙。

凤稚眉立于都尉与知县之间,恭敬得“不偏不倚”,言之谨慎:“两位大人驾临寒舍,不知所为何事。”

两息的静默……

“傅某惭愧,想借贵宝地充当府衙一用。”

此语一出,半座皆惊。

艺坊变衙门,滑天下之大稽!

荆桃只觉适才以为的所谓“美景”瞬间成了灰暗颓然的残垣断壁,正如如今的衙门一般。知人知面不知心,新知县的品性比她预想得还要恶劣,居然顺从“地头蛇”到了连最起码的尊严也肯舍弃的地步!

她当即盛气地回道:“不借!”

傅倾筹的眸光落在她身上,眸底一闪而过的波澜让人误以为他的皎皎风度始终都是一成不变的。

“想来……也是……是傅某冒昧了,抱歉。”

如此回复没有使荆桃如释重负,夹杂着阴霾的视线仿若一道钩子,即便只是在访客中匆匆一掠,却仍“勾”出了一张不怀好意的脸。

“傅大人,您并没有错。您乃本县父母官,征用此地,是她小小艺坊的福气,何需道歉?而那些个不知好歹、不懂礼数的黄毛丫头,才真该教训一番才是!”

苑昇不说话时——特别是在同龄的都尉的对照下——还算仪表堂堂,与“牟定首富”这个头衔也较相称;可此刻寥寥数语,直接暴露了其“枭心鹤貌”的本性。

荆桃眉目间细雪点点,口齿伶俐:“那么大的‘福气’,苑老板何必‘送’给我们?自己留着‘享用’不好吗?”

“阿桃侄女,一家人不说两句话。”苑昇突然示好,面上却分明挂着阴恻的笑意,“丰乐楼不正是姓‘苑’吗?”

“不错。丰乐楼是姓苑,”荆桃虽身形纤细,气势却比滔滔海潮,“却不是你苑昇的苑,而是我干娘苑茗的苑!”

碍于两位“大人物”在场,苑昇强忍怒火,语气努力维持着平和,“阿桃,你有所不知,你干娘只是庶女,你大舅舅我才是嫡长子,这间店面,寻根究底都该归长房的。”

“哦?如此看来,苑老板是在欺我‘年少无知’咯?”

“你这……又何出此言?”

荆桃的眸光好似点燃的海棠,灼灼生晖。

“二十多年前,你将一对孤儿寡妇从苑老先生的灵堂赶出,还夺了她们身上所有的钱财、没收了她们微薄的田产。此事在当时街知巷闻,您老人家不会不记得了吧?”

苑昇磨了磨后槽牙,“那些东西都是我苑家的,我要回来是天经地义!”

“是啦。既然二十多年前,苑茗与她娘便不再欠苑家分毫,那这才开了十几年的丰乐楼,自然也与你苑老板无关咯!”

荆桃双目弯弯,给人一种与世俗无涉的真诚,与先前的凌厉判若两人。

“这……”苑昇的神色陡然飘忽起来。

扑啦——

本以为“大获全胜”的荆桃,在这扇子展开的动静下,神色亦是陡然一变。

十月底,牟定早已进入了深秋,都尉大人却还缓缓摇动着折扇,自以为的“怀珠韫玉”,不过是“附庸风雅”罢了。

“荆姑娘,你的意思是,这丰乐楼是你们掌柜苑茗的私产?”

荆桃正色回道:“是,大人。”

“既是私产,房契总是有的吧?”

荆桃顿了顿,凛然反问:“大人,房契与今日之事并无干系吧?”

“非也、非也。”都尉“啪”的一下合上折扇,“府衙昨夜惨遭歹人放火烧毁,想来你也是知晓的。傅大人千里迢迢从京城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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