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宣采薇继续独自游『荡』在大街上。
双眼失神, 脚步蹒跚。
她将宣正修赶走后, 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天下之大,仿佛再无她的容身之所。
宣采薇眸间似要蓄起泪水, 但她却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她因何想哭, 宣采薇知道的。
但她觉得…自己没有这份资格。
就像她不配成为母亲的女儿。
不配拥有镇国公和宣正修的关爱。
不配镇国公府嫡女的身份。
更不配拥有…宣采薇这个名字。
宣采薇脑海里似乎什么都想不起,任由自己在混沌中沉浮。
只是忽然, 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孩同人嬉闹时, 没注意到宣采薇,撞了一下宣采薇。
手里糖葫芦上的糖浆蹭到了宣采薇的衣袖上。
土黄『色』的糖浆晕在昂贵的青『色』衣料上,难看的发紧。
小孩只是平民家的孩子, 他一看宣采薇的料子就吓得浑身发抖, 知道是自己惹了祸。
忙道。
“姐姐对不起。”
几岁的小孩,不敢提赔钱的事, 他怕自己赔不起, 只能一个劲儿地来回道歉。
只是说了好一会, 都不见眼前这位穿着昂贵衣料的神仙姐姐回话。
小孩试探『性』地小心抬头,正好瞧着神仙姐姐盯着自己胸前看着, 眼神木呆呆地, 就像他家附近的痴呆儿。
小孩『摸』『摸』头,奇怪, 他明明弄脏的是神仙姐姐的衣袖,神仙姐姐怎么在看身前呢。
小孩胆怯却又忍不住好奇,多看了宣采薇几眼。
没过多会, 便被宣采薇发现。
木呆呆的眼,有些微晃神,但小孩能感觉出来,宣采薇在看他。
小孩原以为宣采薇会训斥责怪他,小小的身躯被吓得缩成了一团。
宣采薇刚想张口说什么,身后忽然冲出一个穿着麻布衣裳裹着头巾的『妇』人,她快速将小孩掩在身后,矮着身子,对着宣采薇卑躬屈膝,腆着一张讨好的笑脸道。
“这位贵人,定然人美心善,万万不会同我这小儿一般见识才是,还望小姐切莫怪罪小儿。”
“这是『妇』人早晨卖包子赚的钱,不多,『妇』人知道不足以赔偿贵人衣裳,但『妇』人眼下只能拿出这么多,还请贵人收下。”
说完那麻衣『妇』人哆嗦着手,从腰间取下一个黑布钱袋,钱袋上明显还沾染着一些油污,但麻衣『妇』人扯下钱袋的手,却明显带着重视,留恋的眼神在钱袋上略有停留,但最后还是狠下心不看,双手将钱袋举过头顶。
“贵人请收下。”
又是一阵沉默。
沉默越发延长,麻衣『妇』人和小孩越是忐忑。
但过了一会,宣采薇开了口。
“不用了。”
“无碍的。”
麻衣『妇』人把着钱袋的手一顿,脸上瞬间欢喜,下意识就想把钱袋往回收,但马上想到宣采薇还在跟前,自己的动作会否有些太明显。
宣采薇却道。
“收着吧。”
麻衣『妇』人连忙道谢,还扯过身后没反应过来的小孩一同道谢。
宣采薇呆滞的眸子,在二人交握的手略做停留。
顿了顿,她解下腰间的荷包。
然后蹲了下来,同小孩平视,她让小孩将手伸出来,郑重其事地将一整个荷包都放在了小孩手里。
“再去买一根糖葫芦吧。”
其后,在小孩和麻衣『妇』人还未反应过来之际,宣采薇已然走远。
麻衣『妇』人颤巍巍打开宣采薇留下的荷包,差点失声尖叫。
里面的金银,够他们母子二人三辈子都有的花。
走远的宣采薇,从身前取出一个瓶子,刚刚小孩撞她的那一下,瓶子『露』出了一个头。
宣采薇手指捻主瓶口和瓶尾,微微举高。
小小的玉瓶,在微暖的阳光下,透着明媚的玉泽。
下一刻,宣采薇眼神稍有焦距,握着玉瓶,朝着京师中的某一处走去。
玉瓶随之晃动。
仔细听,那是红豆碰撞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