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孩子还站在原地,都不敢相信刚才发生的事情,央卡朝着他们吼了几声,才把他们的三魂七魄拉了回来。
他们看见此时张耀辉正盯着他们,眼神已经发生了变化,脸上也没有了笑容,黝黑的脸庞下好像充起了气血,显得给里透红。他此刻正在重新审视眼前的几个小孩,像一只野狼审视着四只小狗,五只!
“你们只知道我叫张耀辉,并不代表你们认识我,你们应该去找你们的哥哥姐姐打听一下,张耀辉到底是谁。”
“小爷说过要亲手把你的风筝打下来,说到做到,你也要记住,小爷的大号叫周向东。”面对光条条的威胁,冬瓜毫不畏惧,仍然按套路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胜负已分,舞台的帷幕落下,张耀辉面无表情,收拾了东西独自离开了。观众们欣赏完了表演,也纷纷离开了,留下来的人大部分都是来放风筝的,片刻后又有不少风筝升上了天空。
黄勇走到冬瓜身边,在冬瓜的胸口重重擂了一拳,“好样的!”再没说其他的话,跟赵猛一起离开了。杨伟和一起来的同学对他们吹捧了一通之后,也陆续离开了。
陈瑶此刻又开始快乐地放风筝,此时脸上绽开的灿烂笑容是发自真心的,毫无顾忌地跟旁边的男生有说有笑。
冬瓜把天空中破烂的风筝收了回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
“你今天真是立了大功啊,现在虽然难看点,但是你放心,小爷一定把你修补得漂漂亮亮的。”冬瓜对着风筝自言自语。
一丹和左罗也是格外开心,今天打了一场漂亮的翻身仗,还在一起复盘刚才的战斗,一点细节也不愿意放过。
今天的战斗中,他们都发现了问题所在,就是无法有效发挥骨刺的作用,制胜的战术实际上是钟山提出来,冬瓜具体操作的,先自损八百,破坏自己风筝的平衡,却能更好地发挥骨刺的威力。冬瓜的操作也很到位,被对方攻击的时候受伤不重,恰到好处,给对方的打击却非常精准,一下就让张耀辉丧失了战斗力,一丹和左罗在最后时刻的神补刀,彻底结束了战斗。
一丹他们今天就带来一个风筝,此刻也是遍体磷伤了,他们没有风筝可放,此时只能当个看客,当他们不再是众人眼中的焦点,内心也恢复了平静。
冬瓜要去钟山的院子里重新糊风筝,左罗和一丹被陈瑶留下来放风筝,明天是星期天,陈瑶也不着急回去写作业。
“你们几个在学校里可要小心点,那个张耀辉丢了面子,可能会报复你们的。”
“嗯,平时我们都是四个人在一起的,也不怕他。”左罗倒不是很在意,毕竟也不是没有收拾过次他们大的孩子。
“你们还不知道那个张耀辉可不是好对付的,在你们小学部,那就是霸王。”陈瑶只看到一丹他们温柔的一面,还没亲眼见识过这几个小孩的难惹之处,所以并不知道其实他们也是很凶悍的。
“行了,放心吧,我们躲着不招惹他还不行么。”一丹也有点不耐烦了。
陈瑶身边的男生终于找到了表现自己的机会,“别怕,小朋友,那个张耀辉敢来欺负你们,你们尽管告诉陈瑶姐姐,我带人去给你们出头,保证他不敢再来找你们。”
陈瑶瞪他一眼,“教什么不好,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们那么喜欢惹是生非的么?别把小孩教坏了。”然后又把头转向左罗和一丹,“有什么麻烦一定要给我说。”
一丹和左罗一头黑线。
冬瓜来到钟山的小院里,上次在这里做风筝的材料还有剩的,冬瓜把损坏了的风筝纸面全部除掉,重新糊了新的纸面,又把丢失的两只风车加了上去,整架风筝焕然一新。
冬瓜拿着新风筝又去小山头上了,钟山没有同去,直接背了个筐拾柴火去了。
冬瓜重新把风筝放进天空里,所有的人都认出了这架风筝,因为那四个火红的风车太显眼了,人们只是没有想到凤凰这么快就涅槃重生了,纷纷投来敬佩的目光。
一架普通的风筝经过了战火的洗礼,就能蜕变成一种精神,一个象征,现在这架风筝在孩子们的眼里就被赋予了特殊的意义,永远地留在了很多人的记忆里。
万物复苏的三月,温暖的季风带着远方的气息从这里经过,沿路看到了很多的梦想了希望,就像现在山上的那个小胖子,努力地把他的风筝放到最远最远的地方,季风带着他的梦想,裹挟着承载着他的梦想的风筝,一路远去。冬瓜线板上的鱼线够长,终于放尽了所有的线,他的风筝已经变成了肉眼几乎不可查的小黑点。
一丹抬头努力寻找着天边的风筝,突然莫名其妙地涌起一个想法,如果这时候风筝线断了,他们的风筝会落到哪里去,想着想着竟然伤感起来。
陈瑶是第二次看到一丹这样的表情,望着远空默默地出神,第一次是一起在夏夜里看星星,当时一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遥望着星空,一个孩子怎么会有如此深邃的眼神,此刻他在想什么呢?陈瑶愈加觉得一丹和他的几个小伙伴太与众不同了,好像天生带着故事,或者必将会有很多故事。
快乐的星期天一丹又跟着老九捕鱼去了,魏老九现在上班了,只能在星期天去捕鱼,央卡还是像往常一样,回来经过那家农家小院的时候,向一丹讨一条鱼送到院子里去。央卡现在已经成年了,一丹越来越发现它不是一般的聪明,甚至自己的一个眼神,央卡都能读懂含义。
晚上魏老九和一丹、左罗家里的饭桌上都会有鱼,已经成了每周的惯例,魏老九相信小孩多吃鱼以后会更聪明,自己吃鱼则有利于和老爹魏叔喝酒。
魏叔早已把钟山爷爷的事情给老九讲了,老九完全相信老爹的眼光,相信钟山的爷爷确实是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所以也没有去找他的麻烦。魏老九只是惊奇于钟山爷爷的身世,而且跟他爸一样,也是个有些道行的人,现在两人居然还成了朋友,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新的一周开始了,一丹他们照常到学校上学,他们没想到受到了班上同学英雄一般得对待,就连课间操全校学生都现在操场上的气候,很多高年级的同学也在支楞着脖子向他们指指点点,看来他们经过周六的风波,已经一战成名了。
下午放学以后,钟山回了家,一丹他们还是到陈瑶家写作业,写完以后玩了一会,冬瓜背上书包独自回家,从陈瑶家出来,冬瓜走在街上。
“周向东!”背后有人叫冬瓜。
冬瓜停下脚步转过身去,看到张耀辉正向他走来,脸上又挂起了招牌式的笑容。
“怎么着,斗输了不服气,现在想找小爷的麻烦?”冬瓜心说我咋就这么倒霉,每次都是独自一人从陈瑶家出来就有人来找自己晦气,说着卸下肩上的花书包,放在一边,做好了准备,一有情况就要出手。
“哎,别把我当成那么小气的人嘛,斗个风筝,胜败兵家常事,我张耀辉可不会因为这点事就记恨你们的。”
“那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冬瓜心生疑惑。
“哦,是这样的,你爸是咱们厂供应科长吧,听说你爸爱集邮,正好我也爱集邮,所以我想问问你能不能把你家的集邮册拿出来,咱们交流一下,如果你有好票,我可以花高价钱买你的票。”
“我爸的邮票他可宝贝着呢,我拿不出来,也不敢卖他的邮票。”冬瓜还是警惕着,随意搪塞了过去。
“这样啊,好吧,不过如果以后有机会,你可以随时拿邮册来找我。”张耀辉说完,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中午放学,一丹他们从学校出来没看见央卡,心里奇怪,只要一丹上学,不管刮风下雨,央卡都会雷打不动地在寻找门口等一丹他们放学的。冬瓜说央卡是个大狗子了,不定跑哪玩去了,也就没太在意。
一丹回到家也没看到央卡,怀着忐忑的心情吃了午饭,又去上学。下午的两节课一直心绪不宁,都没怎么听进去,好不容易熬到放学,赶紧和小伙伴们一起来到校门外。
央卡还是不在,一丹确定央卡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瞬间心里焦急起来。冬瓜他们也着急了,央卡虽然平时跟一丹最亲,但也是他们最亲密的伙伴。
“走,我们到处去找找。”
他们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生活区里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央卡的身影,四个人又分头找,一丹又找了半天没找到,天色越来越晚,也没有回去跟冬瓜他们碰头,而是朝着央卡出生的农家小院跑去。
到了院子里,找到了那位农民老大爷,问有没有看到央卡回来,老人默默地摇了摇头,应该猜到了什么,叹了口气,看着一丹小小的身影失望地离开了。
一丹回到家,天已经快黑透了,看见丹爸和魏老九在走廊上焦急地等待着,丹爸看着一丹失魂落魄的样子,又生气又不忍。
“这么晚了,你放学跑哪儿去了?”
一丹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老九,央卡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