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纷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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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节过后,沈云降便要跟着三兄弟正式上书院了。

不知是不是沈云降平常表现的太过软弱,李琡一直担心她会受欺负,对三兄弟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护好她。

翰林书院分南北两院,南院多是十五岁以下的公子小姐,沈云降便要在南院读书,很不巧的是,邬斯衡今年刚满十五,得挪去北院,两院相隔数里,他怎么都顾及不到她。

李琡将目光着重放在邬施礼和邬施琅身上。

看着二人颇为不耐的敷衍应承,沈云降竟生出了些于心不忍,她真想告诉李琡,他们是不会愿意的。

多说也无用。

沈云降会以武安侯义女的身份进入书院,在原有的名“云佩”前,冠“邬”姓。

邬云佩。

她口中常常默念这个名字,次数很多,声音却低到自己都听不见。

像是既怕忘记,又怕记忆太深刻。

沈云降从前见过自家兄长去书院的样子。

兄长若是现在还活着,也到了和邬斯衡一样的年岁了。毫不夸张的说,沈云降在这短暂的十年中,从未见过比兄长更好的人。

她相信,旁人也是如此想的。

她曾见过兄长带回家的书简中,夹着书院中小姐们写给他的信。

也见过兄长挑不出半分错处的待人接物,是父亲的骄傲,也是沈氏一族后继有人。

可是这么好的人,为什么就这样死了呢?

谁会知道答案呢?

想到这里,沈云降掀起困倦的眼皮,一口吃下手中剩下的的几瓣甜橘,去看对面坐着的两个少年。

去往书院的马车上,她与邬施礼和邬施琅坐在一起,一同往南院去。晨光从马车的小窗中跌跌撞撞的照进来,染上邬施礼眼角处那颗棕色的小痣。

那道目光直白又难以忽视,烫得邬施礼耳尖发红。他看向一旁的邬施琅,那人还在闲适的阖着眼补觉。

他叫醒邬施琅,道:“考你几首诗。”

邬施琅茫茫然道:“为什么?”

“……”他不耐烦地蹙起眉,“答不答?”

这人平时对什么事都不理不睬的,可一生气起来邬施琅是真的害怕。哪怕再不情愿,他还是硬着头皮道:“答。”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只不过是邬施礼转移注意力的方式罢了,那人全然没心思要考他什么,只随意说了一句:“事关休戚已成空。”

邬施琅不过只上了几天书院,完全是个半吊子,他甚至不知道这句话对应的是哪些字。

看他这副为难的样子,邬施礼不用想也知道他定是答不出来的,便偏过头没再管。

“……万里相思一夜中。”

对座的角落里,蓦然响起这样一句。

声音很轻,像一团雾。

邬施礼下意识看过去,小姑娘正眨着眼睛看他,瓷白的小脸上不知什么时候被压下了几道浅淡的红痕。

见少年久不应声,沈云降自我怀疑起来:“不对吗?”

不应该呀。

元日那天她就是用这句诗拿到的小灯笼。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不自信,忐忑不安地看着少年。

邬施礼眼睫稍颤,面上稳如泰山,实则心中早已翻山倒海。

他该如何?该说她是对的吗?如果这样轻易的认可她,会不会让她觉得他太好糊弄了。

可是她答对了也是不争的事实,但是她为什么要答对呢?她是什么意思?是在讨好他吗?

邬施礼喉结轻滚,最后说了句:“我没让你答。”

沈云降垂下眼,乖乖说了句“好”。

也是,人家两兄弟互相督促,她怎么能多管闲事。

所有情绪被她尽数收起,邬施礼还是极快地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丝潜藏的失望。

果然是在讨好他吧。

幸好没让她得逞。

三人各自揣着心思,到了翰林书院的南院。

送他们来的车夫是可以一直等在南院里直到接他们下学的,按照惯例,邬施礼嘱咐了车夫一些事,便让他带着马车去后院。

门口站着的下人见了,跑过来行了礼,对他们道:“少爷小姐们,新掌院刚吩咐下来,后院已经不准再停放马车了。”

邬施礼诧异道:“为什么?”

“新掌院的规矩,奴才不敢揣测。”

下人鞠了一礼,邬施礼也就没再问,回头想招呼车夫先回府,却发现在他们之后来的人的马车却可以停进去。

他指了指那边,问:“什么意思?”

下人面露疑色:“这个……那位是尚书府的赵二少爷……”

邬施礼就不是甘愿受委屈的人,遇到不公之事势必要与之理论一番的,这会儿还没开口,一道得意洋洋的男声由远及近。

“哎呦,邬二公子,得罪了。”

他看过去,来人衣饰富贵浮夸,下巴上那颗黑痣随着他扬起的唇角抖动,他向邬施礼作揖,继续道:“许久未见,邬二公子生得愈发俊俏了。”

邬施礼淡淡颔首,算作回礼。

赵至逐瞥见邬施礼身后的邬施琅,冷哼一声,道:“我记得元日前,你爹和你家中其余二位公子可是亲自上我家回礼了,唯独没见你,我心中还有些惋惜,毕竟在书院里,你我二人可是车笠之交啊。”

像是有意羞辱般,他将“亲自”二字咬得很重。

邬施礼瞥了他一眼,道:“不敢。”

“邬二公子可别谦虚,你在书院里可是风头无两,我能与你结交,可真是我的福气。”

赵至逐说着奉承的话,眼中却全是轻蔑。

两人久久僵持不下,直到来书院的公子小姐渐渐多了起来,似也注意到了这里的情况。

沈云降身量小,站得又远,身前还有邬施琅挡着,没被那人看见,算是又少一桩麻烦事。

但这书院的门总得坦坦荡荡的进。

她想了想,拽了下邬施琅的衣角,等他回过头,她努力踮起脚凑近他耳畔,小声说:“三兄。”

“啊?”

“我听二兄说他还要去找冯夫子,现下他与朋友闲谈正欢,是不是忘记了,要是耽误了不好吧?”

沈云降状似为难,担忧道,“去晚了冯夫子定会生气的吧?三兄还是去提醒一下二兄比较好,是不是?”

邬施琅不记得邬施礼说过这样一桩事,但是他脑袋还因着那句“三兄”发懵,来不及思考,连连点头。

看着邬施琅走过去结束了那二人间的对峙,沈云降才松了一口气。

有赵至逐在,他们的马车进不了书院。但好像除了他们,别的马车都可以进。

跟在两兄弟身后,沈云降回头瞧了眼赵至逐。

邬施礼上次从书院回来后就和邬斯衡吵架了,会不会是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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