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念星拿起承受了他不耐烦的杯子，抿了一口水，然后轻轻地放在了茶几上。
“那个......你说当年那场洪水，不是天灾，那真的是陆权一做的？”程念星低头咬了一口吐司，然后抬起头望着他问道。
沈煜哲应该不会拒绝跟她谈论这个问题，他应该会乐意在她的面前去贬低陆权一。
等下他说的话，信一半就好，事实到底是怎样，还要等她能安全从这扇门走出去再说。
而且......怎么会那么巧？
昨天她只是猜测他想说什么，并不希望这场天灾是由陆权一引起的人祸。
“你是怎么知道昨晚我要说的人是他？”沈煜哲双手交叉放在茶几上，用一种揣测的眼光看着她，并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
“在那个情况下，随便猜就能猜到吧。”程念星又咬了一口手中的吐司，动作尽可能地放慢，又不能太明显被他察觉到自己在拖延时间，“如果当时站在我身边的是别人，你突然说出口的应该就是别的事情了。”
“你比以前聪明多了。”沈煜哲细细地观察着她的动作，想看出一丝端倪来，“心机也多了，我更喜欢原来单纯的你。”
“不符合年龄的单纯就是傻，我已经长大了。”程念星隐隐感觉到他目光中的锐利，悄悄加快了吃东西的速度。
他不但避开了刚刚的话题，还把话题重新引到了自己身上，也许是察觉到她有些过于慢条斯理的动作了？
“想知道为什么？如果我不告诉你呢？”沈煜哲若有若无地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到底意味着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
“如果是他造成的人祸，我是不会跟仇人在一起的。”
“呵，是吗？”沈煜哲拍了拍手，然后撑着茶几站了起来，只一步就走到了她的面前，从她的手中抢过了那袋吐司，“很可惜，你的聪明也不过如此。”
“不是陆权一做的，是我做的。至于晚宴上你身边的人是谁，我不在乎。”
“当年沈家承包了防洪堤的建设，也是我接手的第一个项目。沈氏董事会商讨出来的结果是先规划建设防洪提，然后再让处于下游的小村庄的居民整体搬迁，怎么样？这个结果很人性吧？”
“但是你知道安置七百个人需要多少钱吗？再加上那个需要花费大量人力物力财力的防洪堤，为了一群不知道感恩不懂得回报的平民百姓值得吗？”
“董事会的决议只是他们的想法，而沈氏永远是沈家的沈氏。”
“在沈听云的默不作声下，我让工程队的包头对防洪堤的材料进行偷工减料，并且一再以身体原因延迟施工日期，因为据天气预报说不久会有一场暴雨，而那场暴雨就是沈氏做大的契机。”
“被洪水淹死，所以没有人会张口说出这场天灾背后的人祸。而事实上，在这场暴雨之前，那些善良的居民们还在感谢那群为钱卖命的工程队。”
“你父母的死只是我们计划中的意外罢了，如果他们不去抗洪，也许还有一线生机。为了保护村民？下等人和那道豆腐渣的防洪堤一样不可靠。”
“在那之后，由工程队背锅，沈氏就发了财。”
沈煜哲说着停了下来，没有说完的话却不言而喻。
那听了他话的工程队，却替沈氏——不对，是沈家——幕后主导背了黑锅，连最开始沈煜哲承诺给他们的钱都没有拿到。
沈氏，用人命来发财。
“你......沈煜哲，你真是个疯子！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方式去发家？”程念星听完了他疯子一般的发言之后握紧了双手，瞪大的眼睛里只有纯粹的愤怒，“下等人？什么叫下等人？你上过初中就应该知道人人生来平等！你怎么可以用你的看法来定义别人生命的价值？”
“我的父母他们死在抗洪中，是为了掩护村民，是为了让大家有更多时间逃离，是为了拯救更多被洪水困住的人！我从不觉得他们当年不应该去救人，因为一个心中有爱的村长在面对困难的时候一定会挺身而出！”
“沈煜哲，你太自私自利了，我......我不能理解你的想法，我也绝对不会认可你，你一定会为你的行为付出......”
“唔......”
程念星剩下的半句话还没有说完，皱着眉头的沈煜哲就猛地伸出手大力地捂住了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