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自然听不到唐雾在说什么。
直至三个小时以后,陆羽已飞离了距洪门宗门范围的万里之外。
他停了下来,飞身落地,面朝洪门方向,目中尽是难明之色。
最终,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给人的感觉,就如他是卸掉了万斤重担。
然后他双膝一软,“噗通”一声,就跪倒在地。
再然后,他磕起了头。
一连,就是磕了九下。
“师傅,好好保重!”
说完,他便再次冲天而起,飞离了此地。
接下来有什么去处,陆羽没有一个明确计划,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初衷。
他更没有忘记,自他失忆苏醒之后,就一直烙印在身体上的纹墨刺青。
而且这个纹墨刺青,还与上官凝霜有着莫大联系。
当初他拜入洪门门下,为的就是保命,这纹墨刺青,是迫使他强大的因素之一。
如今,陆羽迈入到金丹境。
他与洪门,或许也该暂告一段落了。
至于,青莲教
陆羽没有想太多,实际上他并不太将青莲教当作是一回事。
不可否认,如今的青莲教,正在中土修行界不断地搜刮着他的行踪。
可是青莲教再厉害,也不可能满天下的去找。
简单的说,只要他离开中土修行界,那么相对来说,他就是安全的了。
西域
他不能回。
南疆
他不能去。
而今只有北海,与东极修行界这两个地方,或有他的落脚之处。
还有的是,关于那雷姓修行者的遗托,他直至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来得及兑现诺言。
好像,也是时候了。
只是雷宗的线索,他一直都没有什么头绪。
之前他还以为,雷宗就在中土修行界,不过在那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这片天地还有五大修行界之分。
就更遑论是,有听过任何关于雷宗的任何蛛丝马迹。
他的见识,亦非刚刚踏入修行界的菜鸟可比。
因此,陆羽的心中生出了假设。
会不会那个所谓的雷宗,其实是个隐世宗派,或者是个下九流的宗派
否则,修行界不可能打听不到,有关于雷宗的任何线索。
如果是这样,那就麻烦了。
隐世,何是隐世。
这么容易找得到,就算不得是隐世。
陆羽心有所感,拉回了飘远的思绪。
有人追来了。
陆羽感应到这两道气息,倏地就是一愣。
追寻而至的人,正是随同一众洪门长老离去的楚飞雪与范悉。
当时,他的注意力差不多都集中在洪宗身上,提防着他有出手的可能。
后来洪宗离去,他又与洪武,浅谈了几句。
却是一时疏忽了寻至洪门的楚飞雪。
他自然是清楚,楚飞雪是为何而来,她是为了探寻,上官凝霜的踪迹。
只是,楚飞雪要是打算问自己,那算是找错人了。
他没有停,还是匀速飞驰。
而不够一盏茶的时间,楚飞雪与范悉二人,已是与他并肩而驰。
“我和上官凝霜分开了,我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未等楚飞雪发问,陆羽就先一步开口澄清,他不想在这种关头,又与楚飞雪生出什么误会。
这个傻憨丫头,陆羽早已见识过,要是惹恼了她,是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楚飞雪并没有回答,宛若她把陆羽当成了透明人。
陆羽皱了皱眉,却也不说什么,上官凝霜的不辞而别,他同样也觉得纳闷无比。
他还有很多问题,都没来得及问。
人,却走了。
三人一路疾驰。
互相再无说过一句话。
中土修行界,说大不大。
说小,也大有好几百万里之遥。
如此飞行了半月,陆羽终是停了下来。
他这么不遗余力地飞行,主要是为了规避洪门强者的追踪。
如今他已飞至中土修行界边缘。
其次,是为了摆脱楚飞雪。
然而这个楚飞雪,就像是跟定了他似的,怎么甩都甩不开。
毕竟,楚飞雪如今已是元婴,说一句难听点的,一旦使用瞬移之术,陆羽拍马是都追不上。
想甩开她,这不现实。
至于为什么停下他撑不住了。
实际上到了金丹境,已是能够吸取天地灵气,再由经脉转化,精元便可生生不息。
何况陆羽的筋骨,所能产生精元的数量,绝非寻常修行者可比。
他不是后继无力,而是脑海传来的一阵剧痛,使得他不得不停下,稍作整顿。
他也是咬牙撑到了天黑,才停了下来。
唯有这样,才能保证自身安全。
篝火,燃起。
范悉点燃篝火之后,便屁颠屁颠地跑了出去。
楚飞雪则是闭目打坐。
唯独陆羽,坐在篝火十米外,背靠一根树干,面色煞白,浑身都已被冷汗浸湿。
痛!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痛!
他內视了无数遍,都发现不了症结所在,又运转真元,勘探体内的每一条大大小小的经络。
一切正常。
但,痛!
这种难言的痛,使得陆羽整个人也处于狂暴状态。
因为他的脑海里,不时闪过一抹足以摧毁神智的杀念。
他咬牙强撑,硬是一声不吭,直至又是一波剧痛席卷而来,他的意识也彻底陷入了黑暗。
晨曦破晓。
陆羽清醒过来。
他茫然地环顾一眼,除了篝火旁,剩下不知哪种野兽的残骸,宛如昨晚,是作了一场梦。
难道真的是梦?
陆羽摇了摇头,将这个想法屏除出去。
这不是梦。
他记起了唐雾所说,他的神魂,似是出了一些什么问题,而这个问题,非同小可。
当时,他还不以为然,认为唐雾所言,不过是别有用心。
比如唐雾有说,只要按时服下她的丹药,就什么事都没有,离开了她,问题就会变得很严重。
这在陆羽看来,是唐雾想要控制自己的措辞。
此时,他终于明白到,这到底有多严重。
那一种痛,他这一生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可是他无法再回洪门,去找唐雾。
回到了去,等待着他的只有两种结果。
一是死,二是与唐雾成婚。
这两种结果,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他想要的。
陆羽站了起身,拍了拍脑袋,扫了一眼已经醒来,并守在楚飞雪身旁,注视着自己的范悉。
便腾空而起,消失在天际。
范悉忘了望天,又望了望还在釀睡的楚飞雪,他忐忑不安地蹲下,满脸紧张,用手拨了拨楚飞雪的肩膀。
“小小祖宗,他走了,你要是不追,可就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