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棺中人

这个疑似“长生局”的风水大阵,已经完全超乎了我的理解,一旦进去主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是可能的。

要说我不害怕,那纯粹是扯淡。

但要让我现在调头离开,我又该怎么面对已经葬身荒野的贺九爷、刘飞鹤他们?

再有不到十天时间宝儿就该满五岁了,我到时候能心安理得地看着这小姑娘以最可怕的方式惨死吗?

三爷爷从小就不厌其烦地教导我,一旦踏入玄门,日后遇到的凶险不胜其数,一切当以保命为上。

可所谓的保命为上,只是说要慎之又慎,尽量在凶险莫测的环境中保住自己性命,却并不意味着要去做一个只知道临阵退缩、贪生怕死的怂包蛋!

如果真要做个怂包蛋,那还不如回家抱孩子,当什么相师,进什么玄门?

“你大爷的!”

我忍不住骂了一句,起身把宝儿抱过来,放在一旁。

“宝儿,你要听哥哥的话,呆在这里不要动哦。”我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举着小石头,往古墓深处走去。

走出几步,回头见宝儿孤独的身影在黑暗中已经变得十分模糊,不由微叹了一口气。

要是我回不来的话,宝儿这姑娘反正也活不过五岁,这么一想,心里倒是平静了许多。

我额头上拍了一道“点气符”,每往前走上一步,就停下细细体察周身的变化,发觉没有异常,这才再往前迈出一步。

这样一路走到古墓深处,背后隐隐出了一层冷汗。

借着小石头发出的微弱光芒,我已经隐约能看到一口石棺在前方的黑暗中若隐若现。

我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此时寒气逼人,但这都是正常的现象,看来还真被葛大师给说中了,用童子身真能趟出一条路来。

只是越到这种时候,越不能掉以轻心,我全神戒备,一直走到那口高大的石棺旁,只是没等我松一口气,我突然发现这口石棺的棺盖居然已经打开了,掉落在地上。

我心中一紧,左手起了一道“镇尸符”,右手夹了一枚阳铜钉,将小石头叼在嘴里,打起万分精神,缓步靠近,往里照去。

在此之前,我曾不下百次地想象过棺内的情形,然而此时看到的景象,还是让我大吃了一惊。

只见棺中躺着一具年轻的女尸,身着宽袖长裙,容貌绝美脱俗,神态安宁,宛然若生。

她一双纤手五指交叠放在腰间,顺着鼓鼓的胸口往上,脖颈白 皙修长,然而我再仔细一看,就发现这女人白 皙如玉的脖颈处,竟然缝了一圈细密的针脚。

她的头与身子居然齐颈而断,是被针线缝在一起的!

我后背发冷,心惊之余,突然发现她腰际似乎挂了块玉玦,被手指压着,只露出小半个角。

但那玉玦上符咒的纹路,一下子让我想到了无头菩萨,两者的腰上都挂了这么一块玉玦!

这念头一旦冒出,就一发不可收拾,我越看就越觉这具女尸和那无头菩萨简直一模一样。

又或者,那菩萨压根就是照着这女子的形象来塑造的。

如此说来,这具女尸就是这个长生局的正主无疑了!

实话说,我从没想过一个死人能美成这样,要不是她脖颈处那一圈触目惊心的针脚,还真让我以为眼前这不过是一个正在沉眠中的睡美人罢了,令人忍不住心生好感。

我暗骂了自己一句“色胚”,一挥手就将扣在掌心的阳铜钉冲她眉心拍了下去。

虽然这女人长得好看,但该狠时不狠,脑壳有问题!

然而刚刚作势拍落,我的右手突然就不受控制地转了方向,我大吃一惊,左手立即迎了上去,却还是迟了一分,阳铜钉嗤的一声拍入我左肩。

我闷哼一声立即朝后疾退,然而左腿刚欲迈出,突然左手不受控制地扬起,冲着双眼直插过来。

我闭目将头往左一侧,手指插空,在我脸上划出两道血痕,然而不等我反应,右手挥起,噼里啪啦就打了自己四个耳光!

我一阵头晕目眩,知道此时生死只在一念之间,脚尖在地上一点,猛地朝后退出,然而只听到“咔咔”几声,剧痛传来,我的手脚就像扭麻花似的,被诡异地被齐齐卸了关节。

再也站立不住,身子靠在棺沿上一倾,登时就栽进了棺中。

身下压到一具柔 软的身躯,我正对着那女尸白花花的脸蛋,只觉一股凉意扑面而来,突地见她睫毛轻颤,眼皮不停抖动。

在这一瞬间,我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我自打进了无量山,就一直有留意当地的环境,之前并没有发现一丝半点即将发生地龙翻身的征兆。

然而这地龙翻身突然间就发生了,而且来势凶猛,位置又正正好是在这个凶地,这难道只是巧合?

还是说,这其实是某种征兆?

会不会是长生局真的成功了,棺中的正主要复生活转了?

我心中骇然,眼见着那女人眼皮颤得越发厉害,似乎随时都要醒来,却苦于手脚关节被扭,根本连提都提不起来。

在这生死关头,脑中无数纷杂的念头乱轰轰炸开,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到了当初假秦冉对付贺锦堂那一幕,猛地灵机一动,立即将嘴凑了过去,贴上她嘴唇,渡进去一口阳气。

我这一下是死里求生,如果按照常理来说,对一具阴尸渡阳气,那是极为凶险的事情。

在我们行内有一句话,叫做万阴之中一点阳,这是至凶格局,通常所见的绝大多数尸变,都是由此引起的。

也就是所谓的死人沾了活人阳气,就容易起尸。

而我之所以敢渡这口阳气,就是在赌。

赌这个长生局正好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也就是阵法将成未成,正主将活未活之际!

对任何阵法来说,这种时候往往都是最危险的时候,也是阵法最脆弱的时候,容不得一丝差错。

而我这口渡入女尸体内的阳气,就是那一丝差错!

这就好比一个越吹越大的气球,在最后关头突然刺进了一根针,那会如何?

最大的可能,就是我俩同归于尽,虽然这结果也不咋地,但你大爷的总比我一个人上路来得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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