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的一侧挂着块牌子,写着三个大字,“书芳斋。”
字迹不太工整,显得有些潦草,但当中又透着一股遒劲雄浑之意。
我听那煎饼果子的老板说,当初有人举报这荣华殡仪馆,结果硬是没有拆成,只是让它把名字从触目惊心的“尸芳斋”,改成了书芳斋。
在外面拍了几下门,咣咣的响,却没有任何人回应。
这种墙自然挡不住我们,不过我毕竟是来求人的,总是不能坏了人家规矩。
于是就在外面等着,带着陈幼和小白在这附近四处逛逛。
顺便也看看这周遭的地形格局有没有什么古怪的地方,等到晚上再进去。
这一天下来,果然冷冷清清看不到一个人。
天上的日头不错,明晃晃的,但是照到殡仪馆这边的时候,就显得阴沉沉的。
其实光看铁门上那大片的露水和刺骨寒意就知道,这地方阴气深重。
在阴气如此重的地方建殡仪馆,也差不多算是独一份了。
陈幼身体极为虚弱,不过头一回到潭城,对什么都颇为新鲜。
也有可能是不想让我担心,笑嘻嘻地带着小白到处晃荡。
我看在眼里,也只能按下心中焦躁。
好不容易捱到天色暗下,我们回到铁门前。
大约又等了有半个多钟头,只听到铁门后面传来一阵颇为沉闷的脚步声,紧接着咣当一声,铁门从里面打开。
开门的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皮肤黝黑,木着一张脸,打量了我们一眼。
“进来吧。”声音很是沉闷。
说着就转身往回走。
估计这人以为我们是上门的客户,二话不说就领着我们进去,毕竟寻常情况下,也不会有人到这地方来。
我赶紧带着陈幼小白随后跟上。
一踏进门,就觉一股阴寒的气流扑面而来,空气中似乎打了个小旋风。
我看了眼陈幼,见她冲我笑了笑,意思是没事的。
小白溜溜达达地走在一旁,扯着一双耳朵,四处乱看,似乎也对这地方颇为在意。
这里头的房子最高的也只有三层楼,更多的是那种只有一层的平房。
墙体的颜色,是那种年代久远的暗黄,但是也有些地方,很明显是修建不久的。
看这样子,有点像是在不久前,刚刚经历过一次大的翻修。
空气中没有任何异味,也没有那种除不掉的香烛味。
吸进鼻腔,凉丝丝的,透着一股子的潮意。
这铁门内和铁门外,完全是两个温度。
如果是夏天的话,这里绝对是个避暑的好地方。
一路过去,能察觉到此地的阴气极盛,这种情形往往在一些冷僻的深山中比较常见,往往都在一些特殊的地穴中。
不过此地的阴气,应该是来自于地下。
或者是这下面存在一个类似聚阴池的东西,倒是罕见。
也难怪这地方会如此冷清,寻常人都是畏惧阴气的。
来到阴气重的地方,人就会感觉不舒服,避之唯恐不及,哪有人会过来。
这殡仪馆里的房舍众多,走了一路,都没看到人影,有几处地方亮起了昏黄的灯光。
过了不久,在那汉子的引领下,我们来到一栋房子,上到二楼,进了一处类似厅堂的地方,估计是这殡仪馆用来会客的。
那汉子朝屋里的沙发指了一下,点了点头,就出了门。
看来是个不爱说话的,意思应该是让我们在这里等等。
我们找地方坐下,打量着屋中的布置。
很简单的陈设,主要就是沙发,茶几,还有一台十分老式的电视,现在市面上肯定是早没了。
我都怀疑这东西还能不能开。
小白四处地溜溜达达,这边嗅嗅,那边晃晃。
过不多时,楼梯响起脚步声,片刻就见一个女人带着那木讷汉子进来。
这女人梳了个发髻,头发中间夹杂了几缕银丝,年纪应该不小了,估摸着应该至少有六十以上。
不过面相圆润,也看不到太多皱纹,精神气颇佳。
“几位是不是道士?”那女人进门就问。
我微微有些诧异,起身笑道,“我们兄妹俩看着应该就不太像个道士。”
那女人听了,这才微笑点了点头,请我们坐下。
“抱歉,这是咱们殡仪馆的规矩,道士不许进门。”
我听得有些诧异,心说这地方古怪规矩还真挺多。
不仅晚上开门,而且还是道士禁地。
“您怎么称呼,是这里的老板吗?”我恭恭敬敬地问道。
那女人微笑道,“老板是我师父,不过殡仪馆的事情基本都是我在负责。”
听她自我介绍了一下,原来这女人大家都称其为吉老板。
我一时摸不准,究竟费大说的会画皮的人,是这位吉老板还是她师父。
那木讷汉子给我们端上了茶水。
“先来谈谈生意吧。”吉老板说道。
我呵呵笑了笑,“那个,不知道咱们这儿除了接死人生意外,接不接看病的活?”
那吉老板打量了我一眼,“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我妹妹,得了一种很怪的病,我想请吉老板给看看。”
那女人有些古怪地看看我,乐道,“咱们这儿是殡仪馆,可不是什么医馆,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
不过她还是又打量了陈幼几眼,微微皱眉,“小姑娘的确是有些不太好。”
“能不能麻烦吉老板给看看。”我趁势忙说道。
吉老板却是摇了摇头,“我只是个缝尸的,可看不了病。”
我有些意外。
“小伙子,要是你有尸体叫我缝,我可以帮忙,不过看病救人嘛,就不是我力所能及的了。”
说着她就起身,这是要送客了。
“吉老板,我听说会缝尸的人,那都不是普通人,我妹妹实在是可怜,您就给看看。”我开始打感情牌。
吉老板看了陈幼一眼,脸上多了一分踌躇,“你求医就求医,怎么会找上这儿来的?”
我说是一个朋友介绍的,听说殡仪馆里有一位极厉害的医术高手,所以才想着上门求医。
“你那位朋友叫什么?”
我胡诌了个名字,暂时应付了过去。
吉老板点了下头,说道:“以前的确有位很厉害的大夫在咱们这儿呆过,不过早就不在了。”
我听得一惊,“不知那位神医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有好些年了吧。”吉老板道。
我心里又是一松。
这样说起来,应该不是那位,毕竟已经那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