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娘回来了。”
宋大娘一直盯着萧三娘的动静,见她回来就给其他人说。
大家都能猜到萧三娘干什么去了,没通过的那些不免心生不平,只是不敢说出来而已。
刘鱼娘生恐自己被落下,佯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笑眯眯地和萧三娘打招呼。
“三娘,你去哪儿啦?刚我有事寻你,怎么都没找到。”
萧三娘道:“我去方便了。”
刘鱼娘就过去抓住她:“怎么不叫我一起?我也正好想去呢?”
然后压低声音:“她们全都盯着你呢,有人说你悄悄溜去病所,请药医帮忙看了。”
萧三娘冷冰冰地看着刘鱼娘。
刘鱼娘毫不退缩。
较劲片刻,萧三娘淡淡地道:“我们不该是敌人。”
刘鱼娘笑:“我从未想过与你为敌,只是想要留下来侍奉圣人罢了。”
萧三娘就说:“琅琊王派了他手下的侍卫,将九名患儿全都看起来了,不允许除了对应食医之外的人参与诊疗。”
“这样啊。”刘鱼娘目光微闪,挑唆道:“小杜人缘真好,到底是高门出身,周医令向着她,琅琊王也帮她。
我是寒门出身,自是不能和她比的。但三娘也是高门出身,又有臧太夫人认可,理该比她更强才是。”
萧三娘微微冷笑,心中嫉恨愈深。
等她把这个患儿治好,然后……
杜清檀津津有味地看着针博士教人施针,跃跃欲试。
针博士见她眼睛发亮,似是非常喜欢,就道:“要不要试试?”
“可以吗?”杜清檀觉着自己最近风头太盛,并不想给人添麻烦。
针博士道:“为何不可?有些女病患,正好需要女医。”
反正是在人偶上下针,也不怕戳错了地方坏事。
杜清檀立刻上手了,玩得不亦乐乎。
其他人有感兴趣的,也跟着一起学,不感兴趣的就在一旁观看。
李岱静悄悄地走进来,迎头就看到杜清檀在那学习施针。
别个都是死死盯着穴位,拿了银针一点点地往里戳。
她是手起针落,一戳一個准,快、狠、准,特别突出。
针博士和她开玩笑:“杜娘子就像射箭似的,可不是这样的做法……”
她就笑眯眯地道:“我就是先练准头,其他手法慢慢学。”
一群针师、针工和她开玩笑:“要不,杜娘子别做食医了,改到我们这边来学习针灸吧。”
杜清檀道:“我怕你们不收女学生啊。”
忽然有人发现了李岱,就喊了一声,众人齐齐行礼。
李岱收回目光,不怎么高兴地摆摆手,转身走了。
大家就猜:“琅琊王来这里是有什么事吗?”
谁也猜不着。
萧三娘勾着唇道:“巡查呗,圣人命令琅琊王专理此事,其余事情都让放下了。”
意思就是,琅琊王无权无势,只能管管这点小事,远不能和她的靠山相提并论。
杜清檀云淡风轻地接了一句:
“可见圣人有多重视咱们!我们一定要认真学习,努力发挥所长,尽力侍奉好圣人,造福百姓,这才不辜负圣人海一般深厚的期许啊!”
“…………”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接得上这话。
萧三娘被恶心得不行。
主要是,杜清檀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清雅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模样。
“咳咳!”针博士觉着在场所有人中,好歹自己是个当官的,便一本正经地道:“圣人万岁!”
众人也跟着一起:“圣人万岁!”
李岱立在门外微微一笑。
杜五娘,可太有意思了,这样的人才,理当得到周全的照顾。
何况,他始终相信,有真本事的人不该被恶人恶事欺负埋没。
夜凉如水,张医令走到萧三娘负责的患儿病室外,冷着脸和看守的王府侍卫说道:“我来巡房。”
王府侍卫行了一礼,放他入内。
张医令松一口气,正准备施展手脚,就见侍卫跟着他走了进来。
他怫然不悦:“做什么?”
侍卫面无表情:“琅琊王有令,除负责食医之外,所有医者不得私下与患儿诊治。”
张医令摆起架子:“我是一般医者吗?我是主考的医令!今日我当值,例行巡房乃是我的职责!”
侍卫不为所动:“医令巡房是职责,我也是恪守职责。”
张医令到底没能把人赶出去,更没有丝毫机会为患儿看诊,只能气呼呼地离开。
然后,他在刘鱼娘负责的患儿那里也遇到同样的情况。
于是气得夜里都没能睡着。
早起,所有人都发现,刘鱼娘和萧三娘神态轻松,有说有笑,彼此之间比之从前更亲近了几分。
雷燕娘和杜清檀小声道:“狼狈为奸。”
申小红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憨厚地道:“刘姐姐,三娘,想必你们负责的患儿今日就能好了。”
刘鱼娘笑而不语,萧三娘谦虚地道:“张医令不是说了么,治病都有个过程,不能急,我也不急的。”
岳丽娘眼里闪过一丝嘲讽,把头低下了。
彭三娘看着桌面,眼圈微红。
“咳咳!”白助教走进来,扫视众人一遍,缓缓公布第二天的结果。
和昨天差不多的结果,但是杜清檀负责的乙字号患儿夜里一次都没哭过,申小红的、雷燕娘的各自哭了一次。
刘鱼娘和萧三娘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不高兴。
等到见着张医令,两人就都各自找机会去问:“怎么回事?”
张医令也是很无奈:“盯得太紧了,自己设法吧。”
于是大家就看到,刘鱼娘和萧三娘整天都黑着脸。
雷燕娘可舒服了,只是顾忌宋大娘和袁春娘的心情,才没有表现出来。
等到第三天,情况仍旧如此。
宋大娘和袁春娘一起来找杜清檀:“我们想着,再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还请你帮我们这个忙吧。”
杜清檀道:“我不能亲自检看患儿,不能乱支招,我觉着既然不是只留两个人,不如及时向医令求助。
我们只是食医,不是药医,有病治病,不懂这些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态度最重要,不然拖延病情,反是作恶。”
那二人仔细想了想,决意按照她说的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