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除夕当夜,苏文己面对满桌子珍馐佳肴,兴致缺缺,只夹了几筷子素菜,连蛋都没有碰过。
一是确实被昨夜那顿腻到了,二是谨记秦恪的交代。
虽说秦恪时不时抽风,苏文己至今没有摸清他的脾气,若不是知道秦恪是天命男主,他都要怀疑秦恪是幕后反派了。
但是,秦恪毕竟也算知根知底吧,再加上待在一起这么久,就算秦恪只是真把苏文己当宠物养,也该有点感情——吧?
所以,听秦恪的话,对秦家人保持警觉,那是应该的,至少不会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了。
“小妃,怎么不吃啊?饭菜不合胃口吗?”
秦睿关心道。
苏文己听到秦睿的话,胃里更难受了,但是脸上还是要保持端庄得体的微笑:“多谢二哥关心,倒也不是饭菜不合胃口,就是有点,不太舒服。”
秦恪也只是微微一笑:“小妃有了身孕,不喜欢油腻的食物。”
苏文己的笑僵在脸上,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僵硬地偏头去看秦恪。
秦恪却只是笑着,牵住苏文己的手:“不怕,我在呢。何况,父亲也不会介意的。是吧,父亲?”
秦恪虽然跟秦三思说话,但是却依然深情款款地看着苏文己,苏文己只能咬牙忍住打人的心情,斟酌着秦恪的话,露出一个有点惶惶不安的表情。
“哦?什么时候的事?怎么不跟家里说?早知道,该专门给小妃做几道菜的。”
秦三思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确切的说,在座的各位——秦家父子,脸色都不太好。
苏文己这才格外注意到,便是大年三十,也不见秦家一个女主人!
之前也在秦宅待过半个月,每顿饭都是他们五个人,所以刚刚一开始,饭桌上依然只有五个人,苏文己没觉得有什么毛病。
直到刚刚,一桌人各怀心思的微妙表情,苏文己才猛然意识到,今天大年三十,却没有女主人出来,总不能,秦恪的母亲死了,两个嫂子也薄命吧?
秦恪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已经五个月了。”
反正衣服宽,看不出来。
“要注意身体,不喜欢吃肉,就多吃点补品。”
苏文己也只能点头:“多谢父亲关心,我会注意的。”
秦恪在旁边微微一笑:“看吧,我就说父亲会很高兴的。”
苏文己回给秦恪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高兴?
恕我直言,真没看出来。
你家老父亲听到你说我怀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生气,然后压下去了,随后又在打什么如意算盘,眼冒金光,恨不得直接将我烧死。
一家子神神叨叨的,必须调查清楚秦宅有什么问题。
苏文己垂头吃着蔬菜,掩去眼中的寒意。
回到房间,苏文己就踹了秦恪一脚:“等五个月后你上哪去找个婴儿来?”
秦恪挑眉:“谁说我要让你生下来了?直接说流产不就得了。”
苏文己:一时语塞.jpg
秦恪这两天“难得”陪苏文己呆在秦宅,“腻腻歪歪”,苏文己都想打人。
人家正是要去查探信息的时候,你在这做什么?妨碍公务小心我一张离魂符收了你!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真要做起来,苏文己还是不敢的,毕竟这是天命男主,又没崩,他要是死了,就得重头再来了。
大年初三,秦宅莫名的就有很多人来拜年,苏文己还得跟着去。
七大姑八大姨的,左邻右舍的,又是关心他又是问孩子的,苏文己脸都要笑瘫了。
“哎哟,还是你有福气,”一个阿姨道,“大太太和二太太哟,红颜薄命啊,真是太可怜了。”
说着,那阿姨还抹了两滴不存在的眼泪。
“姨,我大嫂和二嫂,什么时候过世的?”
苏文己试探道。
“大太太那都是七年前的事了,二太太,也有四年了,二位少爷也是痴情,坚决不肯再娶,也是让人羡慕哦。”
羡慕个头啊,人都死了,还不如不嫁呢。
“那——”
“小妃。”
秦恪的声音冷冷的在身后响起。
苏文己心头一突,他明显听出秦恪的语气不太好。
转过头:“怎么了?”
秦恪脸上是温柔的微笑,走过来扶住苏文己的肩:“站太久了,对孩子不好,我们回房吧。”
“阿姨们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们不得招待,我自然得尽心的,没事,我不是很累。”
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烦是烦了点,但是八卦也是极好打听的,能不走,就不走。
“没事没事,是我们疏忽了,三太太,你还是要以孩子为重啊,这可是秦家的独苗啊,怪不得三少爷这么宝贝呢。”
秦恪笑着,留下一句“失陪”,揽着苏文己的肩将人推回房里。
“不错呀,学会打探消息了,嗯?”
秦恪悠哉悠哉的坐在床上,冷冷的看着苏文己。
苏文己站在一边,赔笑道:“这个,二位嫂子也没见过,你又不跟我说,我又不好意思问家里人,不是就只能问问别人,看看嫂子是不是在哪里静养,我该去见见的。”
“我母亲你也想见,我嫂子你也想见,这么迫不及待要和婆婆妯娌相处?”
不知为何,秦恪说完这句话,苏文己居然能感觉到浓浓的杀意,整个人都不好了。
“也,没有啦,就是,总得上柱香啥的吧?毕竟是你家人——”
“闭嘴!”
秦恪倏然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苏文己面前,一把揪住苏文己的后颈肉:“你在怀疑我?!”
“疼疼疼疼!你放手放手,我没有怀疑你,我只是好奇嘛,你干嘛呀好疼的!”
真的好疼啊,眼泪都疼出来了。
“我,我怀疑你什么啊?我人都是你带回来的,我能怀疑你什么呀!我这不是看你和你家——我,我想帮帮你嘛!”
苏文己皱着眉,眼里蓄满生理盐水,又气又怒地看着秦恪,跟着秦恪在野外待了三年,苏文己早就把傻白甜人设给丢了,如今也不好再捡回来,只能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了!
但是秦恪丝毫不为所动,手上愈发用力,阴恻恻的看着苏文己:“一只对主人有二心的灵宠,你知道主人会怎么做吗?”
“打,打断腿,拴狗链?”
“剥皮抽筋,把妖丹取出来,炼进自己的身体里,合二为一。”
秦恪说的很小声,莫名像是在诱哄。
苏文己皱起眉,脑袋里突然闪过什么,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问出:“大嫂和二嫂就是这样的吗——唔!”
回应他的,是更用力的手,和抵在腹部的一把剑。
这把剑,已经快三年没有再指着他的肚子了。
苏文己惊惶地看着秦恪,又疼又紧张,眼眶里的生理盐水突然就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