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色的港口灯下映照出秦秋的模样。
她身着和凌芷以前一模一样的白衫,头戴面纱,手提着一个黑色布袋子,迈着节奏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近。
凌芷脸色一变:“怎么是你?你又扮成我的样子?短信是你发的?”
一连串的问题,秦秋不打算回答,只是看到凌芷穿了一件她也有的同款裙子惊了一秒。
秦秋今天故意穿成凌芷的样子是有目的的,没想到凌芷反过来扮成她的样子……
这样正好,秦秋心底一寒,“短信是谁发的,有什么区别?”
潜台词:反正,你要死了!
听出秦秋话里带着阴森的韵味,凌芷后退一步警惕道:“你想做什么?”
深夜的港口因为正在修建,近期未开放,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秦秋还能做什么?
她脚步在走近凌芷三十公分处二话不说抽出袋子里的一对镣铐直接往凌芷脸上用尽全力一甩。
凌芷来不及遮掩,惨叫一声跌倒在地,脸上被刮出一条重重的血印子。
“这一记,是替我奶奶打的。”
话落,秦秋甩出镣铐,在凌芷脸上再度出击。
女人原本姣好无暇的面容被刻上了一个红色的“十”字血痕!
看着被毁容后的凌芷,秦秋心里舒服多了。
这女人终于没法再顶着和妈妈一模一样的脸。
凌芷匍匐在地上,脸部的血浸湿了她的双眼,紧闭着渗血的眼睛,歇斯底里吼道,“秦秋!你这个贱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秦秋哂笑,直接拿起镣铐缠上凌芷的脖子。
凌芷瞬间被锁喉,说不出话,瘦长的指尖在用力掰她的手,想脱身,指甲几乎陷进秦秋手背的肉里。
秦秋那对写满了仇恨的眼神对于手背的疼痛不为所动。
假如她那天晚一点出手,佳人就真的死了。
想起那日躺在尸检室的肖佳人,还有被凌芷害死的奶奶,她眼里没有半点温度。
“想对我女儿下手?可惜,你没命再造孽!”
单手狠狠地拖拽着那根捆住凌芷脖子的镣铐,腥风血雨的步伐往港口的江面迈近。
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白无常在拖拽着一个麻布袋。
“呜——!”
被扯住脖子的凌芷拼命地摇头,双脚挣扎着想后退,但秦秋今天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么大力气,硬是把她生生拽到了江边港口边缘。
最后一秒,秦秋将镣铐下移锁住她的手腕后一脚踹下。
江面上扑腾的女人垂死中呛了几口水,脚下猛力蹬着,仓惶道:“我肚子里有容枭的孩子,秦秋,你杀我,他不会放过你!”
秦秋蹲在岸边,面纱上的眼尾卷了卷,淡笑着告诉女人真相:“容枭给你的东西,实际上属于天桥下一个不知名的乞丐的,你可满意?”
“你说什么?这不可能,不可能……不——!”
“有什么不可能,带着你那个病毒计划一起消失吧!”
秦秋预备起身离开,身后传来女人扑腾的水声和求饶:“不要杀我!你就算杀了我,病毒计划也不会停止!他们会继续培养新的傀儡……”
秦秋身形一怔,“他们是谁?”
“那是一群容枭也得罪不起的人!”女人几乎在用尽最后所有的生命,一点点说出背后之人的身份。
秦秋眸色里有惊异,又有深沉。
她抛出一个岸边的救生圈送给水里的凌芷,仿佛在给她生的希望,继续套着话,“为什么选择儿童?被吸干的脑髓是怎么回事?”
凌芷现在只想先回血,坦言道:“因为死气培养的病毒在攻占发脑后会使得大脑出现异变。
儿童脑细胞本就活力更强,在异变后更会呈现惊人的活力。异变的脑髓被那些人当作一味长生良药。”
“长生药?”
原来这就是那些人背后的真实目的。
凌芷力气渐弱,虚弱道:“我不行了,救我上去,我就告诉你,那些人在哪……”
秦秋犹豫了一秒,用脚抵着一块尖锐的石头对准救生圈用力踢过去,嘴里淡漠吐出几个字:“你还是先去死吧。”
救生圈泄气,凌芷被这一惊变激得怒不可遏:“秦秋!你居然出尔反尔!我做鬼也不会……”
“咕噜……”
黑乎乎的江面上犹如伸出无数只地狱之手,把那个被镣铐桎梏住的女人从江面拖入水底。
秦秋紧攥着自己这双不干净的手,心中虽有抵触,但她不后悔。
继续留着那个后患,谁来给被凌芷当作下一个目标的晴天负责?
容枭吗?
“呵……”
秦秋冷笑,眼底却越来越深。
那条短信,确实是容枭给凌芷发的,原内容是:晚上十二点来京都五号港口,我给你安排船。
她大概能猜出容枭保凌芷的原因:凌芷再恶毒,医术不假。
他想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但秦秋不会让容枭有机会救这女人。
因为除去奇迹,绝大部分人死了就是死了,再多的金钱、再大的权势也换不回来。
更何况凌芷杀的,不是别人,是她最在乎的人。
所以她让肖佳人再度出手把他发给凌芷的短信拦截了,甚至蹿改了时间后发出假信息。
短信内容不变,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就造成了如今孑然不同的结局。
想着凌芷临死前交代出的那波人的计划,秦秋眸眼一动。
如果不去阻止,晴天也会有危险,她既然跟凌芷这么像,倒不如深入敌营。
……
港口,急促的脚步声重重逼近。
容枭亲自带着容一容二出现在这里,秦秋丝毫不觉得意外。
而秦秋今天穿着凌芷这身衣服,原本就是打算混淆他视听,然后当面戳破他这些背后的动作。
不过现在,计划因为凌芷临死的那番话临时变了。
秦秋淡然转身走向容枭,用凌芷的口吻唤道:“枭爷。”
容枭没察觉出异样,转身让容一容二去安排船只后,淡淡道:“国内你已经混不下去,我的人会保护你出国,在此期间你除了研究医术以外不可做其他的事。”
昏暗的灯光下依稀可见秦秋黯淡的目光和强撑的苦笑:“枭爷大恩,我必……永世难忘。”
容枭对眼前的女人只觉得厌恶,把她的每个字都当做耳边抽了一阵风。
五分钟后。
秦秋迈上容枭安排的船,趁着夜色从京都第五号港口离开。
容枭望着逐渐远去的那幢影子,江面恢复平静,他松了口气。
等回家,该怎么跟秦秋解释一下这件事?要是没处理好,媳妇搞不好真要离开他……
容枭满腹心事回到云鼎。
站在主卧门口前,他吞了吞口水,缓解紧张的情绪。
然后伸手缓缓推开门。
意外的是,里面空无一人。
容枭后知后觉的心虚一颤,该不会秦秋已经发现他背后帮凌芷,不辞而别?!
他立刻打开手机,连接锁在她手上的那条手链定位,一路追寻,却来到了晴天的房间里。
晴天早已睡了。
旁边床头柜上,项链锁扣处小小的夜光石在黑幕之中闪着微弱的光芒。
容枭身体的气息顿然被抽干。
媳妇居然解开了手链的锁,还把它放在了晴天的房间。
那她人呢?!
三年前失去过她的容枭血色褪尽,当即拿出手机拨打容一的电话,立刻安排人去搜查。
连日搜查未果,容枭心底涌出一股强烈的不安。
直到秦秋消失十天后,警方通知他,“容先生,有人报警称江面发现一具女尸,跟您太太有几分相似……”
听到这个噩耗,容枭根本不敢相信,一个字都不敢信。
他紧抿着唇来到了警方通知的地点。
那是一个荒僻江岸的裸石地,周围全是乱石。
警方在旁解释道:“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冲上岸、具体在江里泡了多久,面部变形,您要有心理准备。”
容枭的心早就僵硬了,目光凝固在了被警方围住的事故现场,以及那具被裹尸袋包住的尸体。
他沉步走近,抵达裹尸袋旁边时,脚步突然顿住,指尖颤抖,嘴里却咧着牙,哑声低笑。
“真是疯了。”
“我媳妇只是在跟我玩捉迷藏,怎么可能会被装进那种袋子里?”
然而当警方拉开一点点拉链,露出那张被泡得发白、肿胀、挂着十字伤痕的脸……
容枭的瞳孔顿然凝结成冰,哪怕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她,这点毁容算什么?
可怜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直到拉链渐渐拉大,露出女人身上那件秦秋最爱穿的裙子,男人瞳孔里的冰块又被生生震碎,激起两轮漩涡,泛着点滴波光。
“她的双手被人烤住,脸上也有受虐打痕迹,死亡时间初步看至少有五天。”
警方在旁边说着,容枭置若罔闻,蹲下他高大的身躯,捏了捏她那张早已冰冷的脸。
哽咽而嘶哑地说道,“媳妇,别玩了。起来吧,我以后什么都顺着你……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