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英棋疑惑地看着墨染,以为墨染有什么事要托付她,或是要说什么私密之语,故而急切地问墨然有何事?墨染心中放不下绛台一事,虽不知绛台与太子府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一定有关联。或是韩元郡主早就暗暗支持太子,所以将绛台养在身边,就如她进郡主府女学一般,绛台混在众位官家女孩之间,或许也是为了探听口风,拉拢人心。
只是......一想到绛台冷如冰霜的态度,与谁都不亲近,这真的能打探到消息?不应该如林墨琋一般八面玲珑吗?或许......她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比墨染见过的所有女孩子手指都要粗一些,虽是保养得宜,可掌心仍有一层薄茧,这一双常年握剑的手。
那日绛台踏雪登门,伸手拿出令牌时,墨染一眼便认出了绛台手上的薄茧是握剑所致。墨染对这个位置的茧子太熟悉了,她少时玩耍疯闹,墨琢哥哥将她护在怀前,低头瞥到墨琢哥哥的两个手掌都是厚厚一层茧。轻轻触碰,墨琢哥哥却笑着说不用小心翼翼的,不疼的。而后墨染练了几天剑法,手上就似被辣椒辣了一般,火辣辣的,等到手上起了这样的薄茧,反而不疼了,只是被二姐姐冷脸说教了几天,再不敢明目张胆地摸剑了。
难道绛台是......她或许与那个少年认识......她定是与那个少年认识的。
墨染几番犹疑,终于压下心中如潮思绪,只是做出惋惜的样子,对郑英棋说:“与绛台关系虽不甚亲近,倒也有些情分,若是她好些了,能见人了,待我问候一声吧。我......”
墨染苦笑,继而换了自嘲语气说:“我怕是明年才能出府。”
郑英棋皱眉,很是担心墨染,却也不能打听林家内宅之事,与墨染道别后又多说了一句“你务必保重”。
墨染点点头,待郑英棋出了丛然馆,才自嘲一笑,怎么姐妹间不过普通道别,倒有了“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味道,笑着笑着情绪就低落了下去,背对着院门站在檐下,仰头看檐上尚未消融的皑皑白雪,重重叹了口气,进屋后即刻吩咐人去找林墨栩,托林墨栩将她新做的一床棉被带给林墨审。
而后便比量尺寸,细细裁剪方才挑选好的料子,连夜动手开始给林墨宪做一件新棉衣。
林墨宪到了楦晖堂后急急忙忙给吕氏请安,而后便直奔林墨栩的书房,一进门险些惊掉了下巴,原本整整齐齐一页纸都不曾乱放的书房,竟没有落脚的地方。
林墨宪粗略一扫,见书架上空了大半,墙上的书画古籍都收了起来,两把椅子都叠满了书,书案上也是东西,地上满是东西,粗略一看也看不出到底是些什么东西。
林墨栩已经议亲,自然不能继续住在楦晖堂,便令择了一所小院子。可是算好的搬院日子还未到,便趁这个间隙收拾屋子、整理书籍,到时候将所用之物一并搬过去,日后也省得麻烦。可他身边并无丫鬟,平日他的东西也多是自己摆放、取用,不经他人只手。手下的几个小厮哪里会收拾东西?所以一搬家便是一团乱,这时才慨然林墨审使用丫鬟的好处。
林墨栩正伏案写字,听见有人推门,知是林墨宪来了,转头轻笑道:“这些日子收拾东西,有些乱,你当心些走,别踩到我的书。”
林墨宪无处落脚,深一脚浅一脚好不容易挪到了林墨栩书案前,凝肃着脸色道:“三姐姐怕是知道了。”
林墨栩笔下一停,抬眸看林墨宪,眸中目光幽深了起来。
林墨宪再次道:“三姐姐怕是已经知道了。”
林墨栩放下笔,亦是神情凝肃,却并没有惊讶,缓缓地说:“三妹妹是聪慧之人,只是关心则乱,若不是事涉二姐姐,她早就猜出来了。”
说完后稍一思索,便又摇头道:“若不是事涉二姐姐,她不会掺和此事,即便......事关她自己,也不会这般轻易进了我们的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