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月光如同披练般落下。
我和李想乘着月色走到博物馆门口。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注意,我们特地等了一段时间,在九点后才出发。
住得近就是方便,最起码不用打车过来。
李想掏出钥匙,打开博物馆的大门,扑面而来的阴风让我登时抓起一张符纸,扔了进去。
符纸落进黑暗中,燃烧起幽绿火焰。
情况很不正常,上次过来的时候,有七星剑镇着,没有察觉到异常,难道胡一鸣没有说谎,博物馆地下真的有东西?
“林哥,你等我一下,我把监控关掉。”李想走了进去,打开各处灯光,光明瞬间填充了博物馆内部。
我站在门口,看向符纸燃烧的位置,没有在地板上发现灰烬。
问题貌似比我想象的要严重。
这里恐怕还有别的东西。
符纸燃烧会产生符灰,掺水后,就会变成符水。
可以对铜镜等风水镇物起到破坏作用。
可现在,符灰不见了。
它没有长腿,做不到主动消失,多半是刚才那阵阴风里藏了别的东西。
“林哥,可以进来了。”李想打断了我的思绪,在监控室门口冲我招手。
“记得把门关上。”他又叮嘱道。
我是过来查看情况的,自然不想多生事端,转身将博物馆大门闭合。
回过神来,正准备去和李想汇合,我愣住了。
监控室门口空荡荡的,不见李想踪影。
他该不会忘记删监控,又回去了吧?
我这般想着,向监控室那边挪动脚步。
啪嗒。
头顶的灯光有次序的熄灭,如同一盏盏烛火,被吹灭。
这不是断电。
断电应该是所有灯光同时熄灭。
是李想在跟我开玩笑吗?
他作为博物馆的巡夜人员,对于博物馆内部的布置了如指掌。
完全可以做到这种地步,只是我想不到他这样做的理由。
“行了,别玩了,先办正事吧。”我沉声道。
来之前就叮嘱过,检查博物馆是否存在异常。
不管我们谁有了发现,都要及时通知对方。
头顶的灯光没有再亮起,好在,来的时候,考虑到可能会面临黑暗,准备好了强光手电,是巡夜人员专用装备,照明范围广,笼zhao区域,亮如白昼。
要不是胡一鸣还在医院躺着,我真的想问他要下买家地址,多存一点。
干我们这行的,难免会面临黑暗,有了这强光手电,黑暗将不再是困扰。
而且还可以调节光源的强弱。
着实方便。
只是看到手电下的博物馆场景后,我愣在了原地。
那些放置在玻璃柜中的展品,浮现出浓郁的黑气。
所有的黑气穿透了玻璃柜,凝聚在上空。
黑沉沉的,像极了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
煞气压顶。
不祥之兆!
我向后退了一步,准备先退出去。
来之前,我想过博物馆可能会有问题,只是没想到问题会严重到这种程度。
按照七星剑毁坏的时间来推算,博物馆的煞气不可能有如此规模。
是千面做了什么吗?
他们想用煞气破局?
结合我从胡一鸣那里得来的线索,很快有了推断。
千面冒名顶替期间,在博物馆布置了某些手段,将古董上的邪气通过煞阵转化成煞气,利用煞气布局,来解决神煞风水局。
不得不说,煞气破局的确是个大胆的想法。
因为布局者要处在阵中,利用自身手段,维持住煞气运转。
轻则煞气冲身,重则殒命当场。
江湖的人都是疯子吧!
搞出这么危险的东西。
怪不得破煞符甩进来直接燃烧。
这种情况下,压根不是百十张破煞符能够解决的。
换句话说,我身上没有足够的应对手段。
得先退出去,做些准备才行。
同时,我犯了个致命性错误。
不该关门的。
博物馆大门对于煞气来说是一处活眼,大门开启状态,外界的风与气能够进来,将凝聚的煞气吹散,分散的煞气顶多会带来不适,却不会有太大危险。
尤其是博物馆白天里,人来人往,人气也可以冲散煞气。
能够形成如此规模,应该是今天胡一鸣住院,冒牌货被抓,博物馆暂停营业的缘故。
让千面留下的手段发挥了作用,关闭的大门给了煞气聚集的机会。
开门时的阴风就是煞气过重,被风裹着流传出来产生的。
难办。
如果只是我自己进来,完全可以转身走出去。
只要不进入煞气压顶的范围,就不会受到煞气冲击。
“你小子,也就遇到了我,换做其他人,恐怕真就把你卖了。
”我嘟囔了一句,从身上摸出铜镜,放在脑袋上,镜面可以折射,具有挡煞的作用。
虽然面对煞气压顶的局面,起到的作用微乎其微。
总好过没有。
铜镜拿出来后,我又拿出了四张破煞符,分别缠在了手腕和脚腕上。
煞气侵入人体需要流通,我封住手脚,阻碍了它的路线,可以将损失降到最小。
至于棺材钉,我没有摸出来。
那东西本身就煞气极重,在这种场合拿出来,若是引动了上方的煞气,陆沉就可以过来为我收尸了。
做完这些,我又拿出红线,系在脖颈上。
摸出风水钱,用符纸裹住,缠上红线,放在舌头上,嘴巴紧闭。
做好这些准备,我抬脚走了进去。
阴冷的气息遍布全身,四肢和脖颈散发出一股暖流。
将之驱散。
哪怕做了准备,我在煞气中行走,依旧步履维艰。
走的很慢。
周遭环境的温度愈来愈低,像是置身于南北极。
我抱着双臂,心中默默诵念着金光神咒。
本来打算体验下煞气压顶的威力,没想着用金光神咒。
只是我有些高估自己了,在煞气压顶中,没跨出三步,就有些抗不住了。
好在,监控室距离门口位置不是很远,这对我来说,倒是个好消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浑身湿漉漉的,一步一个水脚印,像是刚从河里捞出来,艰难走到了监控室的门口。
房门虚掩着。
我推开门,身后灯光逐渐亮起。
监控室中,那些本应该被关闭的监控,屏幕亮着,一道人影背对着我,坐在屏幕前,通过监控注视着我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