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谢祖母。”
“别乐得太早,自己说过的话可得记牢。只要归澜还在,她就只能是我的‘侄孙女’。她在陆家要是有半点非分之想,别怪侯府容不下她!”
陆逐波斩钉截铁地说:“您放心,烟雨不是那样的人。”
他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也希望祖母守信用,别动什么‘母去子留’的念头,大家相安无事就好。”
陆老夫人心里咯噔一下。
如果早晓得葛烟雨那时候已经有了身孕,她绝对不会允许葛烟雨活到现在。
“祖母,听说选孩子那天,您还额外挑了一个,比佳弟儿稍稍大些的那个。”
“佳弟儿才是我的正牌孙子。”
“祖母,我绝对不会让正房长子的位置落到外人手里。”
回想起那天的情形,陆老夫人至今心有余悸:“你以为我想让外人当陆家的正房长子?”
“也不清楚归澜是怎么察觉到佳弟儿有文化的事情的,差一点就把好事办砸了,佳弟儿能平平安安进到家里,那真是险之又险,就差那么一点点!那时候的我,实在是没办法,只能点头答应了。”
“你不用操心,等到过继时,临时变成行剑为养子,佳弟儿为正房儿子。等事情定了,归澜一个妇人再怎么也无可奈何了。”
陆逐波离开时心满意足。
他一走,陆老夫人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对亲信严妈说:“过了七年还是让那女人如愿了,她的手腕真是高明!”
“唉,英雄难过美人关,这事儿也不能责怪世子,都是那些外面的女子太擅长诱惑人了!”
她有些无奈地感慨:“逐波是真的长大了……”
他已不是七年前那个小伙子,那时候只要一句话:“这是你作为家中长子应承担的家族重任”,就能让他和蔺家的女儿结为夫妻。如今的他已经长大,不再像从前那般稚嫩了。
严妈宽慰道:“世子将来能独挡一面,老奴看未尝不是好事。”
陆家的老太太微微笑了下,希望如此呢。
到了那个迎接新家庭成员的大喜日子,蔺归澜的病也完全好了。
浮花找来一套看起来很正式的衣服,给她扎了一个同样正式的发型,头上戴满了金闪闪、玉莹莹的发饰,让人一看就知道她是个身份不一般的人。
桃叶满怀期待:“夫人,世子见到您一定会喜欢的。”
蔺归澜轻轻笑了一下,转过身对浮花说:“你去把前些天那些多嘴多舌的妇人们都叫来给我。”
浮花一愣:“夫人,我已经教训过她们了,这时候提她们……别耽误了行剑少爷过继的时辰。”
其实并不会耽误。
蔺归澜心里明镜似的知道,佳弟儿才是真正流着陆家血脉的,他们怎么可能会让行剑来做陆家名正言顺的大儿子呢!
但她绝不会让佳弟儿再成为她的正房长子。
她急切地说:“赶紧走吧,如果你再劝我,我们可真的要耽误时间了。”
浮花一向忠心,不多问,连忙按记忆,找人绑了三个婆子。
蔺归澜拿上一封信,吩咐小丫鬟抱上几样瓷器,自己则拎着几个包裹走进了寿星的厅堂,让她们全部跪在院子中央。
“归澜啊,你这是在搞什么名堂?”
陆老夫人装扮停当,一出门就看见这场景,脸色很不好。
蔺归澜站在几个婆子旁,冷冷地说:“把你们前几天说的话,在老夫人面前再重复一遍。”
“她们说了什么话?”
陆老夫人跨出门,院里的丫鬟婆子都出来看热闹。
几个老婆婆跪在地面,头低得老低,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蔺归澜冷哼了一声:“这会儿倒是乖巧了?浮花,去把那瓷碗给我砸碎了,拿来垫在她们膝盖底下,多垫几片。”
“好嘞!”
浮花手起碗落,碎片一出,几个婆子吓得全身直打颤,啥都交代了。
“夫人是不是要被休、休了啊?”
“世子这次回家,莫不是真要休了夫人,另寻新欢?”
“我早就说夫人没本事,她那种清高的书香门第出来的女子,根本抓不住世子的心。”
陆家的老太太气得不行,大声说道:“你们真是大胆极了!竟然敢背后这样说家里的主母!快来人哪,把他们拉出去,每人给我打一顿板子!”
几个婆子尖叫起来,严妈让人堵住她们的嘴,关上门,对蔺归澜说:“夫人,有话进来说。”
陆家的老奶奶气得直跳脚,高声喊道:“你们真是胆大包天啊!居然在背后讲家里的女主人的闲话!快来个人,把他们拖出去,每个人都给我打板子教训一下!”
蔺归澜平静地走进门,二话不说,放下一张纸在桌上。
陆老夫人一看是“和离书”三字,眼前一黑,差点晕厥。
严妈连忙劝解:“夫人啊,您这又是何必呢!”
蔺归澜语气坚定地说:“那些仆人们虽然说话难听,可说的确实是真事。想当年,为了感谢老太爷赠药的大恩大德,我嫁进了侯府。可那世子却一再地羞辱我,陆家的人也当作没看见似的。我们蔺家的脸,都被丢光了啊!”
“老太爷在天有灵,也不愿见两家结仇,请老夫人准许我和离归家。”
陆老夫人惊愕不已。
孙媳妇一向温柔娴静,怎会说出这样的话!越来越不像话了!
严妈也大吃一惊。
世子的夫人遭受了多么大的打击呀?哪有女人敢跟婆家说要和离的?真是前所未闻,太不可思议了!“归澜,你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陆老太太很快镇定下来,如今的陆家可离不开蔺归澜。
她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说:“我明白你心里觉得冤枉。哪个女人没遇到过些不顺心的事呢?我们女人啊,都是这样一步步挺过来的。”
说着,她轻轻拉起蔺归澜的手,不动声色地敲边鼓:“归澜啊,你好好想想,你听说过哪家当官的人家夫人能说离就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