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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钦南刚下马,一直在门口等着的冬晴便迎了上来。

“公子,小姐被一位嬷嬷接去宫里了,现在还没回来,怎么办啊?”

姚钦南一楞,“什么嬷嬷,你慢点说。”

等冬晴将始末说清楚后,他沈着脸问:“你确定是嘉贵妃派来的?”

冬晴肯定道:“是,她还给小姐看了腰牌。”

平白无故嘉贵妃怎么会请姚枝雪去宫里,定是和李月情有关系。

姚钦南又翻身上马,直奔皇宫。

李月情曾给过他一个身份玉牌,方便他进宫找她,不过这还是他第一次用。

李月情早早便在寝宫等着他,她玩味地看了他一会,笑道:“来得比我想的还要快。”

姚钦南礼都未行,急道:“舍妹年幼,若是无意中冲撞了公主,还请公主高擡贵手。”

“你妹妹?”她故作惊讶,“哦,我想起来了,是母妃要见她,我又谈何高擡贵手?”

姚钦南沈默片刻,一掀下袍,直直跪在地上。

他没有丝毫犹豫,弯腰,额头贴在冰凉的地面上。

“求公主带臣去见她。”

“……”李月情面色阴沈下来,袖子一甩,摆在案上的玉壶春瓶摔碎在地上,里面插的花跟着散落一地。

血从他侧脸被划开的口子滴落,他却动也未动,只重覆道:“求公主带臣去见她。”

李月情冷笑一声,“早知一个姚枝雪便能让你折腰,我又何必折腾这许多。”

她上前走了几步,无视地上的碎片,擡脚,绣着精致花纹的绣鞋踩在他肩上。

她用力,姚钦南顺从地将身子放得更低。

不用看她也知道他现在是个什么表情。

一定是冷淡的,还带着一点厌恶。

那是她最喜欢的表情,她偏就喜欢他这副宁折不屈的样子。

可无论她怎么折辱,他一直都是那副清冷姿态,好像从未对着她真正弯下腰。

一个姚枝雪而已,竟然能让他在她面前做到如此。

李月情又转身回了榻上,居高临上的看着他,“那你就爬过来吧。”

姚钦南:“……是。”

他手掌向前,按在一个碎片上,却没有停顿。

“够了!”李月情大喊一声,“一个姚枝雪而已,你为她做到如此地步,难道还以为我会放她活着离开吗?”

闻言,姚钦南身子一颤,“她是我妹妹。”

“妹妹难道就不是女人了吗?”李月情讥笑一声,“更何况,你敢说你只将她当做妹妹吗?”

他顿时僵住。

“真是令人作呕的兄妹啊,你妹妹还不知道你对她有这样的心思吧?你说我要是告诉她,她会怎么看你?”

“……”姚钦南擡起头,一字一句道:“我只拿她当妹妹。”

李月情盯着他,忽然长叹一声,“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她是不会让这样的人留在他身边的

电光火石间,姚钦南难以置信地看着她,“她的毒……是你……”

李月情笑了一声,“这个时间,想必父皇也该到了,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吧。”

李蕴然让姚枝雪先去偏殿换他带来的衣服,混出去后再拿着他的令牌出宫,不论可行与否,已经来不及想其他的办法。

陶青道:“我陪她去,也能帮她看着点。”

李蕴然楞了一下,随即点头,“也好,那我和戎秋便留在这里先应付着。”

事情来得突然,安维均还没听明白,陶青已经跟着姚枝雪离开了,戎秋和李蕴然看上去又心事重重的,他也就没敢问到底怎么回事。

越是着急的时候,时间过得越慢。

就在这时,神游在外的安维均突然站起身,“我想起来了!”

他一惊一乍地,戎秋已经见怪不怪,李蕴然随口问了句,“你想起什么了?”

“就是六公主啊!”他脸上表情变得有些古怪,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说,“我想起来,好像看见六公主来找陶青。”

说完他自己也楞住了。

六公主是嘉贵妃的孩子,他们今天来到这里也是嘉贵妃请的,这件事莫非和陶青有关系?

“你说什么?”戎秋抓住他的衣领,表情变得极为难看,“你把话说清楚!”

安维均磕磕绊绊道:“就是昨天夜里,我东西落在学堂了,晚上回去取的时候看见陶青在和一个人说话,那个人和六公主很像……”

他话都还没说完,戎秋已经松开他飞速朝着姚枝雪刚刚离开的方向赶去。

姚枝雪现在和陶青在一起,如果李月情昨晚和陶青做了什么交易,那姚枝雪……

之前陶青就利用过姚枝雪,他就不该继续留着他!

李蕴然也想到了这一点。

虽然他不认为陶青会做什么事,但也并非一点都不担心。

房间内有准备好的女子钗裙,姚枝雪换到一半,本该守在门外的陶青却推门而入。

她慌忙躲到屏风后面,“你丶你怎么突然进来了?”

陶青看也没看她,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放心,过一会才会有人来。”

“……什么?”

陶青叹息一声,“你还不明白吗?有人要害你,然后找到了我。”

她站在屏风后面,心里计算着到门口的距离。

这个距离,不知道她会不会被陶青拦住。

“我若是你,定会选择先把衣服换好。”

“……”姚枝雪镇静下来,一边继续换衣服,一边问道:“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了。”

他声音里可是一点惊讶都没有。

陶青笑道:“你的小伎俩又瞒得住谁?若不是有戎秋为你遮掩,怕是连安维均那个傻子都能看出来。”

这话说得可是一点都不留情面,她又问:“你说有人找到了你,莫非是六公主?”

她虽然这么问着,却不是很确定。

既然六公主喜欢她哥哥,那又为什么要害她?

也许是哥哥哪里得罪了公主,所以公主才将帐算在了她的头上?

“你不用想办法拖时间。殿外有嘉贵妃的人守着,戎秋他们进不来。”

心思被点破,姚枝雪整理衣服从屏风后走出来,坐到他对面。

她抿了下唇,“我并不认为你会选择帮六公主害我。”

“这是感情牌?”陶青挑眉笑道:“更何况你凭什么认为我有的选?”

他一介布衣,有什么权利拒绝六公主?

“那好吧,”姚枝雪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那不知道六公主准备如何害我?”

陶青指了指自己,“孤男,”又指向她,“寡女。”

“你觉得呢?”

姚枝雪:“……”

他一手支着下巴,好心地替她总结道:“女扮男装混进学院,还与多名男同学有染,欲在后宫行污秽之事……”

姚枝雪脸涨得通红,“我何时与多名男同学有染……更何况这样你不是也会受到牵连吗?即使这样你也要帮六公主?”

而且……如果欲在后宫行污秽之事,也不该是他们两个这样面对面喝茶吧。

他们两个之间的气氛还算和谐,外面李蕴然死命拉住戎秋。

“你疯了?这里是皇宫,岂能容你胡来?皇上就算再宠着你也不会让你在这种地方撒野的。”

安维均虽然不明所以,却也还是跟着李蕴然拉他,“对啊戎哥,你冷静一点啊。”

李蕴然又道:“而且我相信陶青,他不会害我们。”

戎秋深呼一口气,盯着李蕴然,“你相信有什么用?你就那么确定陶青他什么都不会干吗?你厉害,你敢赌,我可赌不起!”

“大老远就听见有人在吵,朕还当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原来是你。”皇上从远处信步走来,身边还跟着容貌艳丽的嘉贵妃。

几人对着皇上与嘉贵妃行礼,安维均更是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擡。

想不到进一次宫连皇上都见到了,他人还有些晕乎,就听见李蕴然道:“儿臣见过父皇丶贵妃娘娘。”

安维均:“……”

他没出现幻觉吧?

皇上擡手道:“都起来吧。”

他上前拍了拍戎秋的肩,笑道:“这才多久没见,都快赶上朕高了。”

“对了,朕方才听见你说什么赌不赌的,怎么回事?”

李蕴然道:“回父皇,是儿臣在和他闹着玩。”

皇上点点头,玩笑道:“那就好,朕记得淮北王最厌恶赌博一事,你若是染上了,肯定少不了一顿板子。”

戎秋苦着一张脸道:“我若是去了,赵夫子的板子肯定先到。”

皇上大笑几声。

就在这时,里面传出李月情的一声惊叫。

嘉贵妃担忧道:“皇上,是情儿的声音。”

皇上面色一变,步履匆匆地进了殿内。

李月情见皇上几人进来,哭着扑到嘉贵妃怀里。

皇上忙问道:“发生了何事?”

李月情道:“父皇,我本想来此处找戎秋哥,没想到……没想到竟然听见有人在里面行苟且之事!一时害怕,这才喊出声……”

宫里发生此等丑事,皇上面色一沈,吩咐道:“去将门破开。”

戎秋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门从里面被打开,陶青与姚枝雪两人走出来。

他们两个形容干净整洁,对着几人跪下行礼。

皇上见状脸色有所好转,又厉声问道:“你们两个是何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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