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问方辉,“你刚才跟柳茹玉在说什么?”
方辉,“啊?”
“问你刚才跟柳茹玉在说什么,说的她那么高兴?”眉开眼笑的。
方辉,“……也没说啥,这不马上要放电影了嘛,我问她知不知道放啥电影,她说知道,放《女飞行员》……”
顾程,“昨天王干事过来,你不是问过他放啥电影?”
昨天王干事过来,方辉一直缠着他问,别说这个月,就是下个月,下下个月要放啥电影,方辉都问出来了。
顾程不信他记性这么差,过了一晚上就不记得了。
“聊天聊天,不得找个对方感兴趣的话题起个头,有问有答才能聊下去嘛。”
“你具体说说。”
方辉被顾程问的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据实回道,“就是我先问她知道不知道这个月放啥电影,她说知道,放《女飞行员》,我说听说这部电影不错……”
“那她要说她不知道呢?”
“那我就跟她说,我听说是放《女飞行员》,也不知道信儿准不准。”
“如果你不知道对方对什么感兴趣呢?”
“那就随便找个话题聊呗,比如聊天气”,方辉抬头看天,“今天天气不错哈,你看天多蓝,家属院后边的槐花估计都已经开了,在营部都闻到香味儿了。”
聊天有啥难的,只要他愿意,跟谁他都能聊下去,就是聊上三天三夜都不带冷场的。
顾程回了句“嗯”,然后一脸若有所思的回办公室了。
方辉,“……”“嗯”是啥意思?
他看顾程怪严肃的,还以为要跟他说啥紧要的事,心里还怪紧张的,结果就问他跟柳茹玉在聊啥,还让具体说说。
方辉着实有点懵,营长去镇上一趟,咋突然不对劲了?
这是在镇上遇到啥事了?
同一时间的叶欢拎着那包卤兔肉回知青点,刚拐过一个弯就看到了白茵,站在一棵梧桐树下,细碎的阳光透过新生的梧桐叶洒在她的脸上,映得一张脸明明暗暗。
好看还是好看的,要不冯胜利一直歪缠她呢。
树底下不光白茵一个人,跟她面对面的还有个小伙儿,中等个头,长的墩墩实实的,手上还拎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几个苹果。
因为是背对着叶欢,叶欢看不清他长啥样,只从背影看出来挺激动,说着说着就要把网兜往白茵手里塞。
白茵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态度却很坚决,不要。
这人不会就是冯胜利吧。
话本里说冯胜利一直追白茵来着,叶欢没看完全本,也不知道最终追到白茵没有。
不管最终追没追到,反正这会儿肯定是正卯着劲儿追人,叶欢不好打扰,正想绕过他俩,不料白茵已经看到她了,突然喊了她一声,“叶欢”。
把叶欢喊的愣了愣。
因为从昨天她过来,到今天早上她出门,两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准确的说,除了刚开始连艳梅把人喊一块儿的时候,白茵看了看她,再往后白茵都没再正眼看过她。
这也可以理解,话本上都说了,白茵性子本来就有点傲,不爱搭理人。
叶欢也理解,有人爱说话,就有人不爱说话,有人随和,就有人高傲嘛。
可这会儿白茵突然喊她,她要干啥呢?
白茵已经朝着她走过来了,“你是回知青点吧,我跟你一块儿回吧。”
见冯胜利跟过来了,对冯胜利说,“冯胜利,你还不认识她吧,她是叶欢,昨天刚来的,还不大认识路,我跟她一块儿回去了,省得她一会儿再走岔路。”
说完,不由分说的拉着叶欢就走了。
冯胜利跟上来,“苹果你拿着,回头我再来找你。”
白茵,“我不要,你给你爸妈吃吧。”
冯胜利,“我家里还有,多着呢。”
怕白茵不要,他把网兜往地上一放,然后一溜小跑的跑了。
白茵“诶诶”了两声,也没喊住人,拧眉看着地上的苹果,三个大苹果,水灵灵红艳艳,看着就好吃。
看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拎起了网兜,两人回知青点,她才向叶欢道歉,“对不起啊说你不认识路,他一直缠着我,我实在是不知道咋脱身了。”
当了挡箭牌,叶欢倒也没生气,都是姑娘家,白茵这会儿看着象是不想见冯胜利,她又恰巧碰到,帮帮也没啥。
不过想起话本里写的,她还是忍不住问白茵,“你不喜欢他啊?”
白茵,“不喜欢,你别多想,我跟他没啥关系。”
何止是不喜欢,她甚至想手撕了他。
上辈子,冯胜利一直歪缠她,甜言蜜语的哄她,吃的喝的用的水淌似的送她,她没抗住诱惑,一时鬼迷心窍嫁给了她。
婚后才看清了他是个啥样的人,没有一点上进心,每天就是混吃等死,人还懒,是油瓶倒了都不扶的主儿。
刚结婚的时候对她还算好,可时间一长,就不拿她当回事了,心思转到别的漂亮女人身上了。
冯胜利他爸是农场后勤主任,有他爸在,家里日子过的还不错,再加上他害怕他爸,有贼心没贼胆,只敢暗戳戳的跟人勾勾搭搭,不敢有实质性的出轨行为。
后来他爸不在了,家里日子过的一天不如一天,冯胜利还跟以前一样,上班没有歇的时间多,别人家都住上小楼房了,他家还是他俩刚结婚时盖的那三间瓦房,因为年头太长,四下里漏雨,他也不管。
而且没他爸管着他了,再加上他妈惯着他,他开始明目张胆的在外面胡搞,他爸给他攒的那点家底很快就叫他霍霍光了。
她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想离婚,然后回城,可冯胜利那个王八蛋,一听她要离婚,拎着把菜刀,扬言谁敢在离婚申请上签字,他就拿刀砍谁,吓得没一人敢给她签字。
上辈子,她被这个王八蛋搓磨了半辈子,后来被他搓磨的精神都出问题了,她连自己上辈子活了多大,咋死的都记不起来了。
幸好老天有眼,让她重生了,而且还是重生在跟冯胜利结婚前。
有着上一辈子的记忆,她咋还会重蹈覆辙,还往那个火坑里跳。
眼下在农场干活是苦了点,可再熬上两年就恢复高考了,那是个绝好的回城机会。
这个秘密眼下只有她知道,她也没打算告诉别人,知道的人越少,竞争就越小,到时候她提前做好准备,以她的成绩,她肯定能考上京大,然后风风光光的离开这个破地方,一飞冲天。
不过,眼下冯胜利这边,她还不能得罪,毕竟他爸是后勤主任,她惹不起,她得先周旋着,然后好好想想咋样才能彻底摆脱他。
两人回了知青点。
知青点静悄悄的,也不知道人都去哪儿了。
叶欢和白茵各回各屋,叶欢他们屋倒是有人,许爱香在,弯着腰在她的提包跟前,伸手去拉提包拉链。
叶欢,“你拉我提包干啥?”
叶欢走路轻,许爱香都没听到她回来,被叶欢这一声吓了一哆嗦,差点坐地上。
夜里她几乎拉了一夜的肚子,上午又拉,实在撑不住了去卫生室拿了治拉肚子的药,吃了药又睡了一觉,才觉得好些了。
肚子好了她就有点躺不住了,想起昨天叶欢往外拿东西的时候,她瞟了眼,看到提包里好多吃的,好些还是稀罕吃食。
她心里就有点痒痒,想看看叶欢都带了啥吃食。
她也不是想偷吃,就是单纯好奇想看看。
而且她也没见叶欢擦雪花膏,可身上总是有股清浅的香味,许爱香猜叶欢肯定是怕别人用,都是背着人擦,擦完就给放到提包里了,她好奇心重嘛,想看看叶欢到底擦的啥牌子的雪花膏,这么好闻,要是便宜的话,回头她见了也买一盒擦擦。
这会儿正好屋子里就她一人嘛,她就从床上下来,想拉开叶欢的提包看看,哪知刚伸出手,就被叶欢给抓个正着。
不过也不能说抓个正着,又没拉开拉链,她咬死了不承认,叶欢又不能拿她咋样,反正又没旁人看见。
许爱香直起腰,不高兴道,“你哪只眼看见我拉你提包了?是你这提包搁的不是地方,刚才差点绊倒我,我是想给它挪个地儿,正好你回来了,你自个儿赶紧挪个不碍事的地儿。”
叶欢,“你是打算往墙上爬吗?”
提包是贴墙放着,除非许爱香是想往墙上爬,要不然咋着也不会绊着她。
许爱香拉肚子差点没拉死,还额外花钱买药,她本就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叶欢还跟她顶嘴,一点儿都不尊重她这个前辈,火气上头,拎起叶欢的提包就要往外扔,“跟你说了差点绊倒我,还不承认,外边地儿大,你放外边去!”
不等她把提包扔出去,叶欢就抓住了她手腕。
叶欢一般不跟人动手,不值当。
可许爱香一而再的蹬鼻子上脸,叶欢也不惯着她。
许爱香登时就觉得有把钳子钳住了她手腕,还是把铁钳子,疼的她嗷嗷的叫。
叶欢,“你刚才干嘛动我提包?”
许爱香还死鸭子嘴硬,“我不是说了,碍事,我想挪个地儿,你这人咋不跟人讲理……”
叶欢手上又加了点劲儿,许爱香疼的连声嗷嗷,挣又挣不开,而且叫了半天也没见有人过来,人登时老实了,“我是想看看你提包里都装了啥,我没想拿,真的,我就是看看。”
叶欢松了手,许爱香不光手腕疼,连脑瓜子都疼的嗡嗡的,低头一看,手腕上一圈黑紫手印,尖叫道,“叶欢,你下手也太狠了。”
叶欢瞥了她一眼,眼光可凶,许爱香以为要打她,吓得朝后退了好几步。
许爱香是咋也没想到,叶欢看着文文弱弱的,平时说话也温和,可力气竟然比连艳梅都大,还这么凶,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她那幅文文弱弱的样子就是故意装出来骗人的。
门口有人敲门,许爱香觉得是有救星了,扯着嗓子就嚎了起来,五分疼愣是让她嚎出了断胳膊断腿的架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