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传承,就此而断!?”
此时,当这句话想起的时候。
朱元璋已经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动的情绪。
他死死的握着茶杯,强大的手力,捏的茶杯似乎要碎裂开来。
而朱允炆早已经脸色大变!
洪武二十五年……
这是一个禁忌!
父亲朱标,为了考察迁都地址,前往陕州,却在回程的路上感染风寒。
以至于回到京城,很快不治身亡!
他也不得不承认。
《蓝玉案》的出现……
就是皇爷爷为了给自己铺路。
假使父皇还在。
皇爷爷又何须自断一臂,斩掉蓝玉等淮西勋贵?
而此时。
最让他愤怒的。
却是那个愚民,真的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他想干什么?
“皇爷爷……”
朱允炆刚要说话,就被朱元璋直接打断。
“听他说!让他说!”
……
而此时。
都察院的正堂内。
一众百官也纷纷怒然起身。
詹徽、杨靖等尚书人则是通体一寒。
毕竟他们可是已经猜到……陛下就在身后。
而黄子澄更是面色惨白。
气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大胆!”
“现在说的是你的罪状,你提此事又有何意?”
苏怀看向对方。
“既然要说《鸣冤书》的内容,当然和此事绕不开关系。”
不等黄子澄继续反问,苏怀就继续说道。
“民之所以鸣冤,是因为父亲不过百户,却因此陷入了蓝玉案!”
“若非洪武二十五年,秦王朱樉恰好犯禁,导致洪武陛下大怒。以至于太子朱标心虑成疾,被风寒闯入……”
“太子殿下,就不会在去年离世。”
“那么对应的,蓝玉案也就不会发生。”
“我父自然不会卷入蓝玉案,我也更不会敲登闻鼓,写《鸣冤书》,再跟诸位大人,在这多费口舌。”
“须知……”
“一因一果,皆乃定数!”
话音一顿。
苏怀再度看向黄子澄,正式回答他的疑问。
“至于这位大人,刚才给民所扣的帽子,一封《鸣冤书》,就有祸乱军国大事,通敌卖国之嫌?”
“哼!”
“先不说草民自幼就生在京都,长在京都,连所谓外贼的面都没见过。”
“谈何祸乱军国大事?通敌卖国?”
“倘若大明京城内的一名百户之子,都能做到祸乱军国大事。难不成这赶走北元、建立大明的虎狼之军,都是纸糊的不成?”
“再说……泱泱大明,难道现在连个《鸣冤书》都容不下,还需要扣一个反贼的帽子?”
“昔日,南宋有秦桧!扣了岳元帅一个莫须有。”
“难不成我大明也有秦桧?要扣我一个小小的百户之子祸乱军国之疑?”
此言一出!
众人登时心中一惊。
好强的攻击力!
都说文人的嘴,比杀人的刀更快。
但他们这些满腹经纶的百官,刚刚开口,就被这小子三言两语的反击了回来。
而此时。
黄子澄听到这句话,更是变得面红耳赤!
他怒指苏怀,想要再次反驳,但结巴半晌,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苏怀!大明没有秦桧、也没有岳飞!”
“你勿要偏离正题太多,现在是质疑你鸣冤书上的所写内容。”
这时。
詹事府的另外一名高高瘦瘦,大约有四十多岁的长须翰林学士。
眼看黄子澄被说的哑口无言,不由得开口相助。
“黄大人只是提出了一个可能,这《鸣冤书》若是让各大藩王看到,岂非伤了他们拳拳为国之心?伤了陛下和各个藩王的父子之情?”
“你言说秦王旧事,却直指已经故去的太子,又是居心何在?”
此言一出。
黄子澄当即朝着后者看去,“齐大人,多谢。”
而听见二人的名字。
苏怀倒是一顿。
一个姓黄、一个姓齐……
不会是黄子澄和齐泰吧?
朱元璋驾崩之后,太孙朱允炆登基称帝。
而辅佐朱允炆的四大帮手,也是在朝中声势一时无两,忽悠朱允炆要削藩的建文四臣!
方孝孺、齐泰、黄子澄、练子宁!
如今……
这都察院正堂之前,已经到了两个?
苏怀心里想着他们的身份,但是话语却丝毫不停。
【针锋相对、舌战群儒】的光环加成效果,明显比【直言进谏、免受死罪】更加直观,也更加简单。
每时每刻都在加成。
特别是在“激言善辩”之时,苏怀只感觉胸腔之内,有源源不断的话语要吐露而出。
脑海里的思绪,也要被平常时候快上数倍。
“自然是回答大人的诛心之问!”
“也是给诸位解释,我这《鸣冤书》上,为何所写:藩王宗室,以后便是大明祸乱之根源!”
黄子澄指着正堂上挂着的《鸣冤书》,“是说藩王岁俸?”
苏怀不置可否的一笑。
“错!”
“表象而已,有何惧哉?”
“就说黄大人刚才所指的……”
“【一百年内,大明藩王宗室必定人人自大,增产屯田,吞民脂民膏!】”
“【两百年内,宗室所需岁俸,必成国朝税收无底洞。】”
“【富可敌国者,成了百姓蛀虫,吞无能者当街饿死,或为草寇,或为敌贼。】”
……
此时,后堂。
尽管朱元璋因为刚才的话,气愤难言。
但现在,他也不由自主的侧其耳朵,仔细倾听。
却听那自己已经越发熟悉的声音,继续响彻而起。
“刚才所谈及之秦王,尚在陛下在位时期,就敢大兴土木,侵害百姓、扰乱国策,以至于西番不稳,内乱横生!”
“秦王如此,晋王朱棢也是如此!”
“甚至眼下大明就藩的这些藩王,大半皆是如此!”
“身为皇子,自觉高人一等、血脉可列贵族之列。”
“天下土木莫不归其所有,天下百姓皆可为其所驱!”
说到这些。
苏怀话语一顿,看着众臣均是一片沉默,不再和他反驳的样子。
他再度朗声道:
“一代藩王如此!”
“代代藩王皆尽如此!”
“上梁不正下梁必歪。”
“数代以后……”
“他们心中无畏惧强权之心,因为他们本身就是强权!”
“他们心中无同情百姓之心,因为他们自觉已是皇族血脉,和低贱臣民,有本质不同。”
“我想问一问诸位大人!”
“这样的藩王、这样的宗室子弟,他们难道借着权势不会侵吞百姓的田产?”
“他们难道不会肆意妄为?”
“他们难道会一直以护国护家为己任?尊爱百姓,佑民佑国?”
“他们早已忘了……”
“现在的洪武皇帝,当年也是被欺凌、走投无路的百姓!”
“彼时,因果倒转!”
“难道再官逼民反?”
“那时这天下,又要冒出多少个洪武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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