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冷哼一声落座,不拿正眼看谢云初:“有话快说,说完快走!”
见三皇子连装都懒得装了,谢云初也懒得装,自顾自坐了下来:“当初,四皇子毒害大皇子一案,微臣这里知道一点事情,不知道三皇子愿不愿意听?”
三皇子藏在袖中的手微微一紧,想到巫蛊案……被谢云初知道的那个巫蛊人偶,眸子眯了起来:“既然知道一些事情,小谢大人为什么不去找父皇陈情?”
“听说,在四皇子毒害大皇子之前,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无意中得知……高贵妃宫中的宫女和侍卫私通,有了孽种,一直在找落胎药。”
谢云初话一出口,三皇子就觉得一股寒气直往天灵盖冲。
三皇子看了眼自己身边的管事,摆手……
管事会意,带着所有婢女、仆从都退了下去。
“小谢大人,这是眼看着我母后的母家倒了,准备利用这个来栽赃母后,打击本殿下?”三皇子眼底露出杀气。
“三殿下误会,下官同三殿下说这些,并非是为了威胁三殿下,且此事……下官其实是从燕王殿下那里得知的。”谢云初缓声开口,“当初,三殿下意图借四皇子毒杀大皇子之事,让四皇子以为可以栽赃燕王,若此事成了,三殿下掌握四皇子毒杀兄长又栽赃兄长的罪证,就可以使四皇子无缘帝位!”
谢云初端起手边茶杯:“而如今,二皇子也是同样打算,估摸着等二皇子从北魏回来,便要将此事揭发了!”
三皇子紧紧攥住坐椅扶手:“所以呢,你又为什么要要将此事告知我?你是老五的师弟,应当是支持老五登位,万一你这是想要我和老二自相残杀,老五得利呢?”
“三皇子若是不信,那就当下官今日未曾来过,不过……三皇子可以问一问皇后娘娘身边的婢女,还有嬷嬷,当初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谢云初慢条斯理,道,“燕王并没有殿下看到的这么简单,也并非如殿下所想毫无倚仗,据我陈郡谢氏所知……燕王殿下手中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死士队伍,这可是连三殿下都没有的!”
三皇子定定望着谢云初。
“而且……”谢云初喝了一口茶,抬眸看向三皇子,“先皇后在世之时,仁德之名在外,即便是后来先皇后母族尽灭,离世收场,可三皇子要知道,先皇后在宫中经营多年,怎么会一个忠心奴仆都没有?怎么会……一个受过先皇后恩德的人都没有?”
谢云初这里说的,就是皇帝身边的高公公……
自打猜到高公公是萧知宴的人,谢云初就想弄明白为何。
后来,她托谢氏查高公公平生,总算是查出了一些端倪。
至于三皇子能不能领会,那就是三皇子自己的事了。
“燕王萧知宴,是先皇后在这个世上唯一的血脉,如今艰难从北魏回来,殿下您说……之前忠于先皇后,或者欠了先皇后恩情未还的人,是不是都要转投二皇子的门下,或者是向二皇子报恩了?”
谢云初语声不紧不慢,却好似醍醐灌顶,顿时让三皇子清明了起来。
虽然,三皇子听皇后说过,先皇后死后,身边的奴仆都跟着殉葬了……
但,正如谢云初所言,宫中难道没有其他人忠于先皇后?
先皇后是有名的贤后、仁后,宫中受过先皇后恩情的人不在少数。
“殿下,对殿下来说,威胁最大的……便是燕王。”
“难道燕王对老五来说不算是威胁?”三皇子抬了抬眉,“想让我去做出头鸟,替老五冲锋陷阵,谢云初你算盘打的未免太好了!”
“殿下又说错了,早在牛御史离世那日,下官就同殿下说过,陈郡谢氏不涉党争,只忠君王!可偏偏不论是和哪一位皇子比起来,燕王都不适合做皇帝!燕王因幼年经历,阴沉又毒辣,自卑又自负,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能不管不顾,这样的一个皇帝,对大邺来说绝非幸事!”
三皇子眯着眼,打量着被摇曳灯影映得忽明忽暗的谢云初。
为一个女人?
三皇子想起谢云初刚从银川回汴京那日,与自家父皇说起萧知宴时的欲言又止,后来父皇就让他先离开。
难不成……萧知宴就是为了一个女人才去了北魏?
“所以,最后登上皇位的不论是殿下也好,还是怀王也好,下官和陈郡谢氏都会毫无保留的效忠!”谢云初还是那波澜不惊的模样,“更何况,若是谢氏插手想要,当初皇后和殿下设计巫蛊案对付五皇子的时候,下官就会出手,并且将皇后和殿下扯出来!”
“我也想不通……”三皇子瞧着她道。
“道理很简单,皇帝那个位置并不是好坐的,能坐上那个位置的皇帝,不一定是君子,但一定是有手段、有谋略、有魄力的,否则夺嫡之争如何能胜出?只有……有能耐的皇帝登基,对大邺来说才是好事,才能更好的匡我大邺!才能带着我大邺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中,成为强国。”
“所以陈郡谢氏,不插手皇子的党争,不参与夺嫡,只要是能强我大邺的国君,我陈郡谢氏都会鼎力支持!但……如燕王这般为一个女子不知轻重,跑下银川诸事不管,直奔北魏,这样重色轻国之人,绝难当大任!”
谢云初这话说的咬牙切齿:“这也是为何,到了今日……下官才将这件事告诉三殿下的原因,若是没有燕王为一女子舍国而去,陈郡谢氏还是会对夺嫡之争袖手旁观。”
三皇子对谢云初口中的女子很是好奇:“你说的女子,是个什么人物?”
“三殿下也是知道的,当年在无妄城战死的北魏太子妃云昭。”谢云初重重将茶杯放在桌几上,“燕王不知道从哪儿得了消息,说当年的云昭郡主未死,便丢下臣等去了北魏!可笑至极!”
三皇子见如白玉雕琢似的谢云初,好像是真的生了气,眉头抬了抬,摩挲着坐椅扶手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