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从遮挡的云后,悄悄探出了头,冷冷清辉,洒向大地,当然了,也洒在谢如霜的脸上。
此时,谢如霜一张娇俏的脸上,凝着一层冰霜,冷面无情,那双勾人心魄的媚眼里,没有了往日的妩媚与妖娆,却是谢蕴雪从没见过的阴郁与狠戾。
尤其是那狠戾,直把谢蕴雪给吓的,大气也不敢出一声,直用右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儿声来。
天啊!风情万种的谢如霜,居然还有这么狠戾的一面。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为了不被发现,身子紧紧的贴着树干,才不至于站不稳摔下。
谢如霜把手里的东西,紧紧的拽了一下,似乎带着无尽的怒气,可随后却又轻轻的松了口气,闭上眼睛,把那东西捧在心口上,好珍惜的亚子。
小半晌后,她警惕的看了一下四周,见无人,这才快步的走回了她的住所吟霜苑。
吟霜苑是谢如霜在谢府的住处。
刚到谢府时,谢老太太特意把一处叫落梧阁的院子划给她住,她不喜落梧两字,这才改了吟霜苑这个名字。
再后来,她虽然进了宫封了妃,但那吟霜苑,谢老太太一直给她保留着,每日派人洒扫维护,只为她偶尔回来时居住。
谢蕴雪等谢如霜走远后,这才战战兢兢的从树干后走出来。
她看着谢如霜远去的背影,依然还有些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谢蕴雪纳闷了,难不成谢如霜的背后,似乎还隐藏着什么大秘密。
你娘??
谢蕴雪回味着那黑衣人说的这两个字,谢如霜的娘,不就是那名北狄胡女吗?难道这对母女身后,真有什么大秘密不成?
北狄与大晋,那可是宿敌,她的大伯伯与三叔叔(谢三公子,谢小樱生父)的死,可都也北狄有关,尤其是三叔叔,惨遭北狄铁骑埋伏,尸骨都不全,可怜的阿樱,生父都未曾谋一面。
大伯伯带回那名胡女前,大晋也算兵强马壮,收复失地有望,可随着那名胡女的出现,频频失利,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关联不成。
如若那样,那谢如霜,才是谢家真正的仇人,可笑老太太还把她宠上了天。
细思极恐呀,谢蕴雪,都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小姐,夜深露重,你怎么还不回去?仔细着了凉。”
谢蕴雪回头,是她的贴身丫鬟抱夏,此时,抱夏正拿着一袭薄披风,搭在了谢蕴雪的肩上。
谢蕴雪久未归阁,抱夏不放心,寻她来了。
谢蕴雪自嘲式的一莞尔,淡淡的道:“心里闷,我就在花园里走走,透透气。噢对了,你刚才来,有没有碰到什么人。”
那黑衣人来去如风,自由出入自家园子,侍卫护院们,居然一个都没发现,可见那人身手厉害,她可得多长几个心眼,防着点。
抱夏闻言,摇了摇头,“就见了几个值夜的家丁,其余什么的,没看着。
小姐,咱快些回去吧!该歇歇了。”
伶俐的报夏扶住了谢蕴雪娇弱的身子,见她身体还在微微颤抖,手也有些冰凉,便有些埋怨道:“瞧,都有些着凉了,可别病了才好,要不夫人又得责骂奴婢了。”
“好,这不就回了吗?”谢蕴雪轻轻的应了声,沿着小路,往她的清雪阁走去。
“噢,对了,小姐,早些时候,凌霄绣坊的文嬷嬷,已经把修改好的嫁衣,送回来了,夫人着奴婢给小姐再试穿,看哪有还需要再改的。”
“嗯,知道了。”
因为是冲喜,比较仓促,她亲自做了一半的嫁衣,已等不及她慢工出细活了,母亲只得请了京城最着名的凌霄绣坊,来日夜赶工。
谢蕴雪应了一声,拉了拉披风的带子,默默的一个人,走向前头。
她现在,最烦的,就是冲喜成亲这件事,要不也不会自虐式的,在鱼池边坐这么久。
无意之中,还窥探到了贵妃谢如霜的一些小秘密。隐隐的,她直觉,这些小秘密,极有可能,给她带来杀身之祸。
见此异状,抱夏轻轻叹了口气,她家小姐,怎地这么命苦?
自三小姐回谢府后,小姐就越来越不受重视。这次冲喜出嫁这么大的事,竟也草草应了,万一要……小姐这今后的日子,咋过呀!
吟霜苑。
谢如霜自己回到了吟霜苑,秋玲几个宫女,还没睡,在等着她。
秋玲见到她这么晚归,便有些不悦的问道:“贵妃,你这是到哪去了?奴婢寻了半天,也没寻着,万一……奴婢不好向太后交代。”
提起太后,谢如霜心里一阵厌恶,可这厌恶,她不敢表现在脸上,她打断秋玲的话,“本宫知道了,本宫就是去花园走走,透透气。”
说吧,她也不理会秋玲,径直回了房间,还把门轻轻的关上了。
她现在已经知道,秋玲,就是太后安插在她身边的人,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太后的眼睛。
她撇了撇嘴,心里一阵烦闷。一小会儿后,她才从怀里摸出个物件,拽在手里。
闭眼良久,她才摊开了手,她娇嫩如雪的手心里,是一只小小的,精致的锦盒。
她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一粒黑乎乎,又带着一些药气的药丸。
看到那枚药丸,谢如霜的眉头皱了皱,有些嫌弃的撇了撇嘴。
可最后,尽管厌恶,她还是伸出纤纤玉指,拈起那枚药丸,放到了嘴里,迅速饮了一口茶,咽了下去。
此时,她的一张粉脸上,表情是复杂的,有一丝轻松,有一丝不甘,还有一丝恐惧。
也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对那枚药丸,以及药丸背后的人和事,有些厌恶和害怕,但有不得不从。
“阿娘!”
她轻轻的唤了一声,可并没有什么声音应她。
她又拿摸出那块羊脂玉佩,就是与宁安侯府认亲的那枚玉佩,仔细的抚摸着,眼里,罕见的出现了一丝温情。
“阿娘,你,一定会护佑我,脱离苦海的,是吗?”
她把玉佩放至心口,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