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怕,我们有海外合作机构,可以将应收账款资产转移给他们,最长可以持有三年时间。虽然这些邮电部门现在没钱,可是不代表他们三年内还不起钱来。”虽然我可以说我们有钱,但是我还得加一个国内竞争对手没有的优势。
“贵方在国内银行的贷款数额较大,恐怕会影响到资金周转。”这位也提前做了功课,了解地很深入。定了,这次合作达成的阻力就是你了。
“您提到的是我方的国库券抵押贷款问题?”江奕完全就是有备而来,“我也想请您算个帐:100元面值、三年期的88年国库券,如果质押后贷款了70元,那么它的本息保障倍数怎么样?”
这次是想把对方拉进江奕自己的领地,对方没敢接招。旁边的财务人员简单算了算:“本息保障倍数在170-180%,很高啊!”
江奕还不满足,继续拉同盟:“请教一下这位专家:如果到了91年7月1日,我们的资金实力会怎么样?”
“6月30日国库券兑付,你们将会有15亿元资金,还掉8.5亿,大概还有6.5亿。天哪,这可是现金啊!”财务人员果然是每天盯着数据的,立马从质疑者转换成了支持者和敬仰者。腾龙集团原本是靠着民营企业家贷款4000万完成了设备的试运营。现在,有一棵参天大树可以依靠了。
有了财务人员力挺,反对者只有偃旗息鼓了。财务实力正是他向吴主任推荐的合作方的主要优势,遗憾的是,这个合作方的财务实力主要是与银行的良好关系,而非江奕一方的自有资金。
“关于市场营销思路,我觉得贵方的计划存在一些缺陷。”现在轮到江奕揪住敌人的小辫子了,什么‘不花一分钱,就有十万兵’,那都是胡扯。江奕从吴主任刚才的计划里面就感觉到有这个风险,腾龙集团前期的经营失误也体现在这个领域。“多点嫁接、将技术授权给很多小厂,会造成产品方面的粗制滥造、市场方面的无序竞争。”
敌方代言人脸上挂不住了,先是抓住了我们行业的回款难题打击我们的气焰,现在又开始踩我们的营销思路了,看把你能的。刚要发作,吴主任急忙打个圆场:“不知道贵方有什么更好的思路吗,让我们也学习一下。”
“我们觉得多方面授权会导致失控,对于产品的声誉不利,也会导致内部相互拼低价,这对驱赶外资品牌有好处,但是也透支了长期发展潜力。产品面向的客户是邮电部门,所以一方面应该严把质量关,另一方面从专业技术人员中挑选出精兵强将,对邮电部门进行公关。”针针见血,一剑封喉。你们的原计划,这下子要流产了吧。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江奕知道,对方绝对已经动心了。
敌方的代言人发出的两炮都哑火了,只好最后死撑一下:“我们有传统合作伙伴,他们也需要我们的支持。这个方面我们也要考虑。”一句话说的吴主任也在微微点头。
“如果贵方已经有合作伙伴,可以有两种合作方式,一是为我方提供来料加工服务,我方加大质量检查力度,确保产品质量不下降;二是纳入我们的区域市场代理,全国统一售价、全国性的规范服务。我们将会按照八大营销区域对全国进行迅速铺开。不知道贵方是否已经注意到了,有个博识教科已经开到了咱们郑州。”
“听说是一位姓刘的老板,不简单,一下子设立了3家,有一家就开在我们学校门口不远,很多老师们都去过。”
“如果你们感兴趣,我可以引见一下。她也是我们公司的大股东。”刘连秀再次出现。
“什么?你的意思是背后的股东都是一个?”
“是。而且开设的速度将会非常快,今年能够覆盖省会城市,明年达到大中城市全覆盖。”原来还不想扩张这么快,但是要想推广程控交换机、对抗敌方“十万天兵”的话,这就有必要了。“每个城市都会有熟悉当地市场的团队,而且我们通过BP机业务已经和当地邮电部门联系上了。”
吴院士心里有数了,现在要看看江奕这边的能量和诚意。“先用20个局、10万条电话线做实验,你们敢不敢?”光有钱还不能完全解决问题,邮电局首先要愿意试用。
“这位就是兰陵市邮电局局长,他们市有好几个区县呢,都可以使用咱们的交换机。”邮电局被架上去了,动弹不得,只好点着头。
“这可是五六千万,你们舍得?能拿得下来吗?”
“这有什么不敢的,只要吴主任你愿意,十个五六千万也没问题。”面对吴主任,江奕最大的底气就是金钱了,这个优势需要用足。
吴主任和几位同事当场交流了一下,大概是觉得04机的大面积试验能够尽早暴露设计缺点、利于及时修改完善,使产品成熟期大大提前。敌方势力代言人也难得地点了点头,江奕心中暗喜:大势底定!
“吴主任,我们和江奕已经合作了一家寻呼台,另外江奕也参股了兰陵寻呼台,和邮电部门的合作不是一天两天了。”李中校打算帮助一下江奕,而且寻呼机和固定电话是好闺蜜、互补产品,这个吸引力也很大。
江奕最后也加上一把猛料:“关于市场开拓,我觉得还可以考虑反攻西方国家的市场,先拿下意大利、西班牙、英伦、法兰西等国的订单,再攻克他们的老殖民地。”腾龙实现了华国大型程控数字交换机首次出口,产品销往苏联的继承者罗沙、北高丽、巴国等,创汇数亿美元。不过,现在吴主任等还没有想到这个层面。
“你们有这么强的实力,又有一系列经营思路,看来,我们不和你们合作都不好意思了,”吴主任一语决断,“不知道贵方的具体合作条件是?”
“我们觉得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一次性买断技术,价格可以按照贵方的标准;二是技术入股,这样变现的时间比较长一些,但是会有较长期的回报。同时也想听听贵方的意见。”
第一个选项明显是送给领导踩的。吴主任轻松地顺着江奕的思路走到了第二条路:“我们认为技术入股的方式比较合适。领导要求我们进行产业化,我们可不能拿了钱就跑路。”
“双方共出资3亿元,贵方以技术占股30%,怎么样?”技术折价0.9亿元,相比600万课题研发费用,算是一个超高的估值了。如果不是知道它的商业价值、对华国通讯产业的巨大价值等,谁敢这么投入?
“虽然我们研发支出只有几百万,但是考虑到西方的研发成本将达到上亿美元,我方认为这个估值太低了。”
“西方的研发成本上亿美元,所以他们将会很快从华国市场撤退。这样的成本,是过去式了。”没错,每台程控交换机500美元,是在华国产品出现之前,等到巨大中华出现之后,就会被打到300、100、70、50美元,顺带着华国民众的电话初装费也会断崖式下降。
“我方可以接受30%股份,只是华国电子工业总公司参与了研发,同时还要将我们的传感器、无线电方面的企业一起纳入合作。”吴主任可能是觉得需要拉兄弟们一把,所以宁愿自己少要一些,也要将效益不好、难以为继的两个兄弟企业加进来,一拖二、捆绑销售。
“华国电子工业总公司参与了研发,所以应该与你们共享技术入股比例。另外,不知道这两个兄弟公司的情况怎么样?”
“这个,他们现在大概2200来人,总资产两千多万,贷款差不多也是两千多万。”终于,后排的出来说话了。这就是资不抵债、求贷无门的军工企业了。
90年代华国的军工企业是最困难的时候。在“以经济建设为中心”的战略导向下,军事开支下降到了历史最低点,80年代的两伊战争救活了很多国内军工企业,华美联合对抗苏联也让美利坚将华国视为“第十六个北约成员”对待。可是90年代就不同了,不只是两伊战争结束,海湾战争也结束了,美利坚从华国军事工业的领路大哥变成了封锁华国的盟主。军工企业的内外两口气都被堵了,所以军工企业只能向上求援,企业负责人在90年代还有一个称呼,说得文雅点儿叫做“跑部钱进”,说的不好听的叫做“要钱树”,不给批点钱的话就像一棵树一样站在领导办公室里不走。
“如果贷款不超过三千万的话,可以考虑。”江奕悠悠地说。
“什么?三千万,绝对没有,也就两千万多一点儿。”后排的估计就是这两个资不抵债工厂的负责人了。
江奕粗略算了一下,按照郑州人均月收入150元,如果开始没有产生效益的话,2200人养起来每年是400多万工资性支出;贷款方面也没什么,资金宽松了就先还了,资金持续紧张的话,就先赖着。谁敢把军工企业怎么样?破产无法破,买也不可能有人敢买,军队内部也不会有人签字。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就没什么好隐瞒的了。李中校悄悄地跟江奕说:“现在不会是捉老蒋那么简单了吧?”捉老蒋,是江奕以前倾向于招聘转业军人的一个托辞。
江奕笑了笑:“李中校,现在我是觉得赚了些钱,跟着军人一起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