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奕没想到，自己刚刚示弱几天，银行界的两位大佬就沉不住气了。同一天，腾龙和巨潮分别接到了工、农两家银行提前收回贷款的通知书。
李启山当场就发飙了：“我们刚来的时候，你们工行托人过来才给他们面子，现在倒好，我们的基本账户、代发工资账户都放在你们那里了，你们反倒嘚瑟起来了。”
“我们也是没办法，上面非说贵公司现在的经营状况出现了较大变化，符合‘其他用于借款人原因，影响借款偿还或损害贷款银行利益的’情况。唉，领导让我们来，我们也没有办法。其实我还是非常看好你们的。”客户经理和网点主任一个劲地赔礼道歉。
“你们这就是霸王条款，还什么‘其他原因，影响到银行利益的’，你这不能空口说白话呀。一点标准都没有，完全凭着你们一张嘴就要我们把钱全部准备好。不行，我们现在不可能一下子个把亿的资金还回去。至少给我们一个月筹集资金的时间！”
李启山长期做政工工作，习惯了拿捏姿态。问题是，这次他面对的是一个“霸王”。
网点主任一看软的不行，也不再客气了：“对不起李经理，按照我们国家的金融法律政策和央行的贷款准则，您必须在合理的时间内把贷款偿还。我们这是完全根据贷款合同的条款跟您沟通的。”
奶奶的，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看看这个贷款合同呢？李启山一肚子气，可是自己真的又解决不了。
工行的刚走，农行的网点主任和客户经理两个人进来了。同样的要求、同样的语气，援引的条款也是一样的。李启山这次连生气都懒得生了。
还好，全天就只有这两家银行。于是，当天晚上江奕就听到了这件事情。
让李启山惊讶的是，江奕听到了以后没什么大的波动，只是叮嘱了一下：“既然给了几天宽限期，那就最后一天偿还吧。资金方面没什么问题，不过你也先别透露消息，有人问起你来就说是在调集资金。”
李启山这下子吃不准了，江奕这是故作姿态还是真的肚子里有货？
江奕的记忆里，银行提前偿还基本上都会引发雪崩，所以他做好了大规模偿还贷款的准备。可是没想到最终只等来了两家。
为了稳妥起见，江奕还是不能坐等，这次要靠股市：“二哥，认股证可以大规模出售了，降低一些价格，能卖出多少就卖出多少吧。”
江正民大吃一惊：“现在第二期摇号快到了，这次一下子要有十几个股票，认股证都涨疯了，咱们怎么还要降价？”
“咱们这次出手太多，如果买的人不够多的话，也许就没办法出手了。”
江正民沉默了一会儿才说：“小奕，是不是兰陵那边出什么事情了？要钱要得这么急！”
“这边就是要投资建一个高楼，政府要求在一定期限内把土地出让金打给他们。”江奕只能含混一下。
“那就还是二十个队伍一起卖吧，让李行长他们来帮帮忙。”江正民连声惋惜，似乎自己在申城外滩的神话马上就要终结了。
“你嘱咐李行长一下，不要把这些信息到处传，尤其是不要传到齐鲁这边来。另外，现在买了多少股票了？”
江正民一说起这个就开心坏了：“最近涨得不错，把去年亏的全部赚回来了。要不是你不让我们大量卖出认股证回款，我早就买他个十几二十亿了。”
“到底买了多少？”
“买了两亿多。”终于安生了。原来是用了两亿回本了去年亏的几十万。
“这次卖出的认股证，超过2亿元的都买进股票。”江奕记忆中的第一次大牛市就要来了。
“小奕，现在股票已经在高位了，可不是进场的好时机。”江正民已经看到自己的资产组合再次翻绿的景象。
“反正也是赚来的，亏了也没什么。记住了啊，这几天全部买了，”江奕也不多说，反正还有一个王美琳管着他呢，“另外，李行长不是让你帮他们理财嘛，这几天也都买股票吧。”
这次才是真正打造江正民江湖地位的最佳时机！
就在催促还款后的第七天，巨潮BP机公司、腾龙交换机公司在最后时刻全额偿还了工、农两个商业银行的贷款。
杨行长傻了：“牛行长，他们怎么这么多钱？是不是我们看走眼了？”
牛行长也在纳闷着呢。这两家公司一不找政府，二不到银行闹腾，三不发动企业员工过来骂人。这不合常理呀！
可是这个倡议是他发起的，也只能硬着头皮在电话里给杨行长安心：“没大事儿，再说了，就算是我们误伤了他们，以后他们缺钱了还不是照样来找我们？”
你说的轻巧，我可是刚来不到两个月，哪儿比得上你在兰陵好几年根深蒂固的？
杨行长心里打起了小九九：难道是寻呼台那边支援了资金？
等到杨行长赶到寻呼台的时候，那里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负责人也出去了。
“小伙子，我们是银行的。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忙什么呀？”
很多人拿还是把银行视为国家机构，都比较客气：“老板让我们推出寻呼机和寻呼服务大优惠活动，好家伙，这是要来一次大活动啊。”
“优惠幅度有多大？我正好刚来兰陵，也对这个感兴趣。”
小伙子一拍胸脯：“那您可就找对人了！这次寻呼机直接从2500降到2000，您看看优惠力度大不大？”
“你们的寻呼机入网是不是也有优惠？”
小伙子眼睛一亮：“没错。力度还不是一般地大，以前是500块，现在为了迎接董事长视察、冲冲量，一次性优惠300块，也就是只需要出200快就行，这个优惠可是只有这两个星期，哈哈。”
“我感觉这个入网费也就是一次性地，还是月租更重要。”
“看来您是真的打算买了，月租也降了，从40到30，够意思吧？”小伙子发现这个客户挺好，不用自己多费口舌了。
“我听说你们推出了一个股市信息寻呼机，不知道多少钱呀？”
“那个寻呼机，说实话没在这里卖。您要是感兴趣，我给您打听一下吧。”
“不用了，等你们以后有卖的我再来吧。”杨行长边摆手边溜了。他已经在白板上看到了自己最关心的那个内部目标值：大干三个星期，完成三十万台入网。
1800元一台，30万台就是5.4亿。再加上月租和入网费，起码能收入6亿元。
人家还在乎你这一两个亿的贷款？杨行长后背出了冷汗，赶紧叫人通知网点主任，尽快去腾龙公司找李经理赔礼道歉。
可惜了，你有开始的选择权，却没有结束的选择权。
第二天，江家投资的产业就开始了“胜利大逃亡”，逃出地就是工、农两个大行。
“怎么，他们不给面子？”杨行长说出话来自己都心虚。
“他们说咱们这种合作伙伴会让他们折寿！”网点主任两头受气，也就没有包装一下对方的言辞。
站在对方的立场，银行不给明确的理由、不给充分的筹措资金的时间，可不就是让企业折寿么？
“这次只是一次小规模地了解一下，合作还是要开展的。咱们在全国这么多分行，他们难道都不合作？你们再去跟他们沟通一下，就说授信额度没有减少，等到需要资金的时候另外再向省里申请。”
还能怎么办？只能放下姿态去磨了。
几个小时后，网点主任回来了：“对方说了，我们的合同条款是‘霸王条款’，如果以后不改变的话，他们宁愿不要我们的贷款。”
其实他根本就没有去。但是对方的话还是真的，只是上次不好告诉杨行长。
“这个是贷款通则里面规定的，咱们也得遵守。口头跟他们说一下吧？”
“说过了，他们说必须要书面的。领导，我觉得不行的话就算了吧。”网点主任的压力不大，这次的发起人又不是他。
杨行长懂得这样的套路，他倒是也不生气：“实在不行的话，请省分行跟他们签个战略合作协议吧，写上‘重点合作对象’字眼，以后也让省分行在收缩银根的时候能够有所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