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知是故人来

后面几天,江文社可就老实多了。

“江文社,你前几天穿的衣服怎么都丢了怎么地?”江奕眼睁睁地看着江文社到处透露着一丝古怪,想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个家伙又回归原始了。

“我姐姐说你不喜欢男的穿这么随意的衣服,还要我向你看齐。你看现在我穿的衣服都在向你看齐呢。”

休闲装不见了,换来了中规中矩的蓝裤子、白衬衫、大头皮鞋。中青年这么穿还行,好伙伴在自己面前这么打扮就让江奕觉得自己管得太狠了。

“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我比你大,也在读书阶段。”

“你就比我大一岁,而且我就喜欢这么穿。”江文社也跟江奕飚上了,向你靠拢还不行?

“赶紧去换回来,要不然你别跟着我了。”

江奕下了最后通牒,江文社这才跑去换衣服了。

他倒不是真的害怕江奕,他更怕的是自己姐姐。那个人总是阴魂不散,好像哪儿都能监督到自己。

关键是每次她还都说得对,这让江文社彻底地没脾气。

过了几分钟,一本书挡住了正在闭目养神的江奕前面。江奕不禁笑了起来:“都多大了,还这么小儿科?”

江奕早就习惯了江文社的鬼把戏,这次他甚至都懒得回头,“江文社”也没有吭声。

“江文社,你···”江奕刚要爆发,却忽然想起这事貌似有些不同寻常:江文社什么时候拿过书,又是什么时候这么含蓄了?

他急忙扭过头去,却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以及有些苗条的身影。

“赵晓晴,怎么是你?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怎么又到海南来了?”

“你的三个问题问完了?”赵晓晴微笑着等着江奕发完了“三连问”,这才轻声说道:“我也可以到海南来,而且是你们邀请我来的。至于瘦没瘦,我也不清楚。”

原来她是过来参加文学奖颁奖典礼的,算得上是江奕等人邀请的客人。

“我的意思是现在学校里还在考试呢,你怎么不参加了?”

“好像姓江的也是学生吧?是不是只允许你免修,不允许别人缓考?”

赵晓晴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江奕却没怎么听进去。他更加在意的是赵晓晴的风格变化,两人只是短短一个来月没有见,可是这个姑娘似乎很多地方都和以前不同了。

不对劲。可是究竟是哪儿出了问题,他又说不上来。

就在这个档口,江文社终于回来了。一身休闲装下来,和刚才有了很大的改观。

“你是那个什么晓···?”看到赵晓晴,江文社怎么都想不起来了,只是看着有点儿眼熟的样子。

“你是江···?”赵晓晴也没看出来这个家伙是谁,只是觉得在哪儿见过。

“不就是半年前在伊离见过嘛,非要在这里演一出久别重逢的戏码。”江奕在一旁看得牙齿都酸了。

“不对呀,你怎么一下子瘦了这么多?“

“我看你倒是黑了一些。”

江文社的话让江奕确认了赵晓晴确实是瘦了不少,可是她自己觉得没什么,江奕也就没再深究。

不像是江奕见到江文社就觉得后者欠了自己的、需要继续努力学习,也不像是江奕见到赵晓晴就要避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赵晓晴和江文社一见面就热切地聊了起来,尤其是江文社,表现欲望空前高涨:

“上次一起去哈国的时候,那里的国家议会还很牛,可是现在大部分都辞职了,我看他们是被罗沙国的总统炮轰议会给吓坏了。现在哈国的总统可厉害了,江奕说过的迁都肯定没问题了,他们也申请了美元贷款。”

“是不是江奕上次谈到的银团贷款?”

“应该就是,他们要是拿不到贷款,那个什么坚戈就毛得不成样子了,我估计···”江文社这时候才想起来这些内容涉及商业秘密,看了一眼江奕就没敢多说,只是笼统地说了一句:“他们国家用国家铜业公司的股票质押了才能拿到贷款,算是救了一命吧,所以国家石油公司也在忙着改制上市。”

这次的贷款利率很高,哈国也一直下不了决心提取贷款。如果不是总统权力大增,如果不是坚戈这种新货币的发行需要外汇支持,这笔贷款怕是还要推迟一段时间。

这是这个五年期贷款好借不好还。等到五年后就是另一场危机,更严重的危机到来。那时候怕是江奕的计划要得逞了。

“还有,我们在土库曼斯坦也找到石油天然气公司收购了股权。还可以通过哈国的管道传送,又是25亿美元。”说到这里,江文社还白了江奕一眼,意思大概是你做到的我也行。

“江奕,你怎么折腾了这么多钱?以后你不会破产吧?”赵晓晴的第一反应和江美霞相似,一下子想到了安全性。

“这些都是花别人的钱,江采那边出资的。“

现在江奕自身没有那么美元,只能把这些股权寄样在投资基金那里,以后等有钱了再接盘。这几年能源价格上不来,也可以通过摊薄收益的方式,降低技资者的期望值。

这些金融方面毕竟不是江文社的强项,很容易被江奕截胡。江文社有些不甘心,立马又开始调转马头:”我们现在正在边疆省启动‘留住拾棉人’的活动,没想到每年有这么多农民去那里打工。“

“你是说徽省和豫省那边的农民,在农忙的时候去边疆省打零工吧,怎么把他们留下来?”赵晓晴也曾经关注过这些“候鸟”打工人,可是从来没有机会深入了解。

“我们用小额贷款公司给那些人贷款,他们其实很容易就能在边疆省赚钱、生活,用不着每年来来回回地折腾。徽省和豫省的人本来就多,边疆那里地多人少。贷款给他们以后,他们可以去种枣树等,还可以有香瓜、葡萄和蔬菜,无土栽培蘑菇,都是在塑料大棚里种的,以后要是搞得好了肯定能打造第二个、第三个寿光。”

“这么好的事情,以前怎么没人干?”

“以前···怕是不了解这些农民吧。”江文社没参与那么深,现在又被问倒了:“等你以后有空了可以去看看,那里的人可热情了,客人去了不花钱也能吃个饱饱地出来,陈军都拉了不少人去那里。”

“陈军就是那个快要生宝宝的那个人吧?是儿子吗?”

“对,生下一个儿子,就叫陈疆生。”江文社说到这里又白了江奕一眼,这个名字还是江奕起的,看来还是绕不开这个家伙。

“陈军也要来海南参会,你要是想了解他儿子怎么样,到时候直接问他就行了。现在我们再不去吃午餐,我估计下午要饿肚子了。”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江奕不太想参与两人的聊天,可是看到两人在那里叽叽喳喳地又觉得心烦。

“走,咱们边吃边聊。”赵晓晴对西北的生活上了瘾一般,非要继续听江文社多说几句。

江奕还没答应,江文社直接越俎代庖了:“没关系,江奕要是没带钱的话,我替你付了。”

赵晓晴这时候才想起还没人邀请自己一起去午餐呢,自己却没把自己当外人,脸上不由得红了大半边。

江奕被两人折腾地有些哭笑不得。

好吧,看在你瘦了的份上,就不扫你的兴了。

江美霞和江采早已经取了自助餐,看那样子已经吃了个半饱。江奕靠近江采坐下,赵晓晴和江文社稍微错开了一些距离,估计是害怕不停地讲话会打扰到姓江的三个人。

少了江文社的打扰,江奕的思索很快就有了进展,只是眉头却始终没有舒展开来。

“小奕,你现在终于体会到我有多难受了吧?”差不多吃饱的江采这时候摆出了一副兄长的姿态,要对江奕进行尊尊教导。

“你有什么好难受的?世界上最逍遥的人就是你了。”江奕没有好气地怼了江采一句,自己累死累活地最大受益者不就是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么?

享受了富二代的好处,却没有富二代的压力;家里没有狗屁倒灶的“争夺继承权”不说,还有花不完的金钱等着自己用。

江采使劲地叹了口气,自己这个弟弟还真是严重地“偏科”呀:“那个安全部门小领导的女儿还没摆平吧,现在又惹上了这么一个。以后可有你的难受了!”

“你说她?”江奕被江采这种自作聪明惊呆了,也是不自觉地摇了摇头:“算了,给你说你也听不懂。”

“我怎么听不懂,不就是她喜欢你、你喜欢另一个她的三角关系嘛,香江电视剧里多的是。”看到自己弟弟依旧在那里做沉思状,江采受到了刺激,拉了江美霞作证:“大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江美霞刚刚被纳入正轨,主人翁精神也上来了:“小奕,我也觉得这个姓赵的姑娘挺不错的,起码比那个姓宁的家庭好。姓宁的以后还不天天像只猫看耗子一样盯着你,我都觉得不舒服。”

好家伙,没想到远在白罗沙的江美霞都知道得一清二楚,还有谁不知道自己这点儿事的?

“这个赵晓晴就是我的校友,她来这儿是参加文学奖典礼的。有一部作品获奖了。”

“别的能瞒住人,可是她的眼睛不会。”江美霞一直是家里的老大,早就建立了强大的自信心,更不用说证据在眼前:“她的耳朵在听江文社讲,眼睛却在往你这儿瞄。女孩子的想法,我比你在行。”

“我知道了。”江奕现在真的头大了。

刘连秀喜欢韩菲凡那样的乖巧型,江凤华青睐宁岩那样的独立型,现在又来个江美霞倾向于赵晓晴这样的成熟型。

你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还要不要想想谁才是真正的当事人了?

“小奕,要我说跟谁在一起都麻烦。你就该像人家香江人学习,别把自己栓住了。”江采才不理会江奕的态度呢,当哥哥的给你意见,你必须听着。

现在可好了,三个女人各有所爱不说,现在再加一个“博爱型”。也就是江守义老人家没有发表意见了,估计他还能在这件事上变出一朵花来。

“你说完了吧?那就去散步消化一下。”

“我还没呢,这里这么多好吃的。”听到江奕要赶自己走,江采不自觉地抓起筷子又夹了两下。

“没吃饱怎么就撑地讲胡话起来了?”

吃饱了撑的,才会乱讲话。江采被江奕噎地饭也没有咽下去,可是却没敢反驳。

江美霞心里顿时打了一个激灵:江采竟然这么怕江奕了?

那自己刚才还这么大言不惭地教训了他,他要是记仇可怎么办?

就在姐弟三人陷入僵局的时候,吃过午餐的韩成斌正好路过,给他们解了围。

“早就听说江老板的大姐到国外去打拼了,今天才见到,幸会幸会!”

一边跟江美霞打着招呼,一边还看了看江文社和赵晓晴。

江美霞和江采都是第一次见到韩成斌,又是好一顿寒暄。

过了十几分钟,谈天气、谈异国风情才结束,韩成斌这才凑到了江奕跟前:“财政部门的高领导又来催了,希望春节前能够拿到第一笔美元外汇。还说部里的领导也很重视,希望发行利率能比美林证券估计的至少低2%。”

“春节前倒是来得及,只是利率这么低可不好卖?”

为了从美林证券那里抢到华国江奕政府发行的第一笔全球债券,江奕承诺至少为高戬副司长争取两倍的认购率、利率至少比美林证券估计的要低1%。在这种情况下,财政部才最终答应不去纽约资本市场,而是放在香江,承销商也从美林证券改为江采旗下的投资机构。

“只有发达国家发债的利率才能这么低,华国根本没办法,再说了,那个评级也达不到,不干!”江采听到韩成斌转述的要求,气得脸都白了。

华国的债券在香江接受度不高,很多外资银行都不愿意把它当作合格的质押物。也就是说,买入的债券大概率只能放在手里等待到期收利息。发达国家发行的国债却可以进行回购、抵押贷款等,随时可以为持有者补充流动性。

“我也知道,这样确实有些过分了。”韩成斌不怕江奕,江奕要求是比较高,可是也讲理,江采就不好对付了:“他们给我们帮了不少忙,申城和泉城那边的住房建设债券现在也批下来了,他们应该是给了我们一些认可。”

江奕这才想起了原委。申城和泉城两市的住房建设债券差不多同时获批,确实解决了很大的麻烦,这意味着自己设计的住房建设模式可以铺开,而且有了这两个地方带头,其他城市也可以名正言顺地启动了。

“高副司长这么帮忙,咱们是应该给人家也帮忙。再说了,华国的事情也是咱们华国每个人的事情,江采你还没有香江的护照吧?”

“你才有香江的护照呢,你们全家都有香江的护照···”江采这次没有顺着江奕,直到怼完了才发现不对头,于是不再说话,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去了。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汉克、李彦茹和科赫那边也有钱,以后高副司长要是记住你了,你可要小心了。”

只是这样一来江采旗下的投资机构可就不好看了。你自己作为承销商却不去投资,而且其他的投资机构都不是香江本地的,这对香江资本市场都不是一个好消息。

韩成斌看着江采的表情,也没敢继续戳他的老虎屁股。

“前几个月从那几个合作的央企那里换了5亿美元赚20亿。月初这么一调整汇率,那些央企会不会恼火?”

“肯定会懊悔,可是他们也从咱们这里占了不少便宜。不是已经帮他们代持了海南的房地产嘛,合作是长期的,以后他们就知道了。”

有了江奕的先见之明,双方合作的收益注定了不会是对等的。

江奕通过合同嵌套的方式替央企代持海南房地产,解决了央企的年底审计问题,免除了相关责任人的决策责任,可是也让那些拿外汇换取人民币的企业亏了不少。

“我也觉得他们其实并没有吃亏,这都是国家政策在变化,又没有人会给他们追责的。不过,”韩成斌嘴巴上是承认江奕说的有理,可是心里还是有些发慌,央企的影响力可不是一星半点:“咱们能不能跟他们一起投资一下,再给他们一些溢价,让他们面子上好看一些?”

韩成斌的意思其实就是用一些账面的利润给合作伙伴一些心里安慰。比如一个注册资本1亿元的企业,江奕一方占股50%的话,需要出资5000万。

可是如果江奕一方以6000万元出资的话,多出来的1000万元就是资本溢价,合作伙伴的出资也会有相似的增值,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进行价值重估、出现账面收益。

这些账面收益可以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对冲一下损失,或者证明该笔投资的“英明决策”。

“他们要是有一些好的项目还行。”

“倒是有几个项目,就是这些。”韩成斌拿出了手里的一沓资料,留下了最后几张,其他的都交给了江奕。

江奕看了一下,却发现都是超市、食品加工等一些充分竞争的商业领域,这些领域虽然是今后几年的热点,可是国企都玩不过民企,没意思。

他摇了摇头,把资料全部还给了韩成斌。看来这些伙伴们收益差是有原因的,看不到这些完全竞争市场的残酷,没有认识到国企的不足之处。

韩成斌也傻眼了。自己熟悉的领域,江奕一个也没看上,不只是江奕不满意,那些央企老大哥也不会满意呀。

“江老板,这个···投资额是大了点儿,不知道怎么样?”

江奕对韩成斌已经有些失去信心了。现在他都不看好的项目,还能怎么样?

他随手拿过来瞄了一眼,可是这一眼他就离不开了。

华国联通!

“这个项目···大家都不看好?”

“倒是有几个央企想投资,可是大家都没钱。电信是能赚钱,可是华国电信和移动都把市场占了,没有几百亿也没法自己再建这么多电话线,都得租别人家的。别人家的地盘上,你摆摊还能不受委屈的?”

韩成斌分析地头头是道,这也是华国联通的致命缺陷。

出生时就是穷人家的孩子,缺少资金自建网络,只能在别人家屋檐下存活。

中间有一段时间拼力跟上,也曾经有过一段时间的辉煌,可是最终在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对服务质量“日益提高”的背景下陷入被动。

“这个倒是可以试试。我们可以给他们20%的溢价,另外我们的寻呼台还可以为他们提供一些场地、运营人员等方面的支持,条件是在同等技术水平下优先使用我们系统内的公司生产的硬件,以及联合研发下一代技术。”

老朋友就是好啊,可以带着自己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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