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与印地亚的谈判可就没有这么顺畅了。
首先是江奕实在是听不懂印地亚的英语，只能增加了翻译环节，大大延缓了交流的节奏。
其次是对方一股浓郁的咖喱味道，大大增加了双方的距离，以及好感度。幸好对方只是双手合十给了一个礼节，没有更进一步的肢体接触。
最后是赵晓晴这次破天荒地没有缠着江奕一起参加，让江奕一个人还有点儿不习惯，后来只能让任城家电商城的负责人李大庆作陪。
“我们看到《三傻闹大湖城》觉得很有意义。在印地亚也有这种‘食古不化’和‘填鸭式教育’的问题。”或许是对方看到江奕面色不是很温和，倒也没有多发挥，很快就切入了正题。
“版权费方面倒是好说，只是我们的赞助商要求必须使用原版的家电、交通工具，比如MINIBUS、摩托等，固定电话也不能换。如果贵方能够接受这些条件，我们愿意继续谈下去。”江奕还没有把印地亚纳入重点营销市场，争取他们合作的意愿也不是很强烈。
不是还有一个巴国可以替补么？
“这些家电和交通工具有的在印地亚并不普遍，生搬硬套会让观众不买账。尤其是那个MINIBUS，汽车也不行，华国的汽车太落后了。”对方的导演也是一个倔老头，很有“文化优越感”，不愿意接受城下之盟。
李大庆一看谈判快要崩了，假模假式地跟江奕做了一通工作，江奕气哄哄地留下一句“不能再少了”，就扭过头去不理他了。
李大庆红红带着的脸庞再去跟印地亚的名导演沟通，对方最终接受了部分条款：摩托车、固定电话和相机使用华国的牌子，其他的按照当地的市场情况进行调整。
江奕以为这就结束了，没想到对方的导演并没有起身的意思。
“什么，你们还想拍《变脸》？”对方的要求让江奕有些哭笑不得。
华国的拍摄已经降低了规格，直升机场面没有出现，大桥特技也降级为高速路，飙车场面成了汽车和摩托车赛，警察和黑帮的对决也惨不忍睹，毕竟华国的黑社会太弱、枪支也少，警察也不愿意开枪。
真正要到了印地亚，难道让科技元素再变身为佛教元素？那样的结果，江奕想都不愿意想。
“我们可以拍一部印地亚风情的电影，帮助华国人了解我们古老而伟大的文明。”
对方这句话更是彻底地断绝了江奕的合作想法。你们本来就已经是南亚独大了，这几年正是华国影视行业的低潮期，可不能让华国这边的市场也沦陷了。
对方终于看到了江奕的坚决态度，也明白了江奕刚才在《三傻》合作中展示的态度并不是装腔作势，所以《变脸》最终无缘印地亚导演。
“这次的参赛作品中，有一个《编辑部的故事》很有趣，我们也想购买版权。听说他们的制作人没来，还望能够代为联系。”估计是美利坚等国的家庭戏剧节奏太快，印地亚那边跟不上，《编辑部的故事》节奏要慢得多，可以被印地亚市场接受。
这个事情对华国是好事，江奕很愉快地答应下来。
黄启德看到江奕的兴致不高，最终也没让大家一起合影留念。
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还真是一个缓慢的交流。
另一边，赵晓晴一个人去了五中，江奕起步的高中。这一次她不想受到任何人的干扰，包括她最想了解的那个人。
这一次，她要独立作出判断。
只是，她有些低估了江奕的知名度。
“你要找高一一班的位置，是想看看江奕以前的座位吧？”一个女生一听到赵晓晴的问话就猜出了大概。
“我带你去吧，江校友以前就在我们这个班。”一个男孩子听到有人提起江奕，也不再腼腆了，直接把赵晓晴带到了窗口边上，指着一个座位告诉她：“那个座位，喏···第三排从右边数第三个。”
这时候正好是课间，很多人在教室外面透气。赵晓晴简单看了一下，她怎么也没办法把江奕和这个安静的课堂联系起来。
“你们班人挺多的吧？”
“我们班是模范班，人最多了，有七十多个。江校友那一届考了三个本科。”带路的两句话就离不开江奕，看得出那种敬仰之情。
赵晓晴笑了笑就要离开，可是带路者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看到人家确实要走，只能说一句：“江校友的同班同学还有个在高三回读的，叫常志珂，亲的同学。”
带路者一句话让旁边的同学大笑了起来：“臭流氓，看到人家漂亮女孩子就表现！”
还真是一棒子可爱的孩子。
赵晓晴笑着离开了高一一班，自己再到处闲逛一下。一中的校园很小，又有江奕的引导，或者刻意歪曲，赵晓晴没有什么发现。
五中在小镇上，校园面积倒是大了不少，只是生活设施还是比较差。不知道江奕离开这里到底是因为教学质量还是生活设施的原因？
可是她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猜测。江奕是个对吃饭、住宿等不挑的人，一个十足的“实用主义者”，够用就行。看来还得从其他方面去找原因。
“我就是常志珂，赵女生你好。”常志珂被赵晓晴的靓丽映照得有些睁不开眼，加上自己的回读身份更是在人民大学高材生那里拿不出手，看到赵晓晴的时候，他连讲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别客气，我就是···本来想让江奕一起来看看的，可是他今天比较忙。有同学说你是他的亲同学，所以···”赵晓晴似乎也受到了感染一样，讲话有些吞吞吐吐地。
直到这时她才想起来，自己经常缠着江奕其实是一种不太正常的现象，只是自己故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是是是。我们坐得比较近，而且···我也习惯了同学们打听他的事了，毕竟他这个人很奇怪。”
“是嘛，我倒是没感觉到。”赵晓晴听到这句话就有些兴奋，看来是没白来：“今天中午我请客，你多说一些就够午饭钱了。”
要的就是这些“奇怪”的事情，平常的事还没必要亲自过来呢。
“你们大学生是不是都这么说话？江奕也是这样，其实他高一的时候就这么说话了，而且他讲话还有卷舌的，我们这边的人都说这是‘南蛮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来的。”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赵晓晴也是第一次发现这个问题：“难道他是自学出来的？包括他的英语口语也很标准，字正腔圆地，感觉跟很多齐鲁省的学生都不太一样。”
“可能是听磁带听出来的吧。他以前让我们班的同学就这么学，还要大声读出来，我看他确实从小就不一般。”常志珂倒是没多想，江奕到处都跟自己不一样，懒得想了。
“他对你们同学们倒是都挺照顾的，包括很多家人也都出去了。你怎么没跟着一起出去？”
“我···”常志珂语速一滞，停顿了良久才说：“我们家里几代人都没读过书，我也喜欢看书。”
赵晓晴不敢多问了，她敏感地意识到这个常志珂其实比较脆弱，现在同学们基本上没有回读，常志珂肯定是脆弱再加上孤独了：“听说江奕打算跟几个大学合作，每个大学每年赞助5000块钱，定向招收任城和兰陵的学生。就从明年开始，你肯定能考得上。”
让赵晓晴更纳闷的事常志珂的第一反应，完全超出了赵晓晴的预料：“唉，李钟玉肯定要后悔了。她本来想再回读一年的，周老师都给她安排好了，就和我一个班。后来去美利坚了。”
“李钟玉？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更遗憾一样？”
“我没什么，只是江奕这个家伙经常把我和李钟玉生拉硬套地，我也就注意了一下。”常志珂不敢想象李钟玉就是自己上辈子的老婆，他现在还只是一种朦胧的好感。
只是他说话的时候还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让赵晓晴暗笑不已。
她能够感觉到，这个李钟玉应该深入地了解过江奕，就像自己经常猜测江奕一样。可惜呀，这次是看不到李钟玉了。
“那个周老师跟李钟玉很熟吗？”
“他是李钟玉的舅舅，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你要是想多了解江奕的话，周老师知道的最多了，周老师有江奕写的所有故事。”常志珂说完后，又像拔出萝卜带出泥一样牵出了周老师。
要见老师层面的熟人，影响就比较大了，还会暴露了自己的很多事情。赵晓晴斟酌再三，才敢下决心，要不然她对付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江奕呀？这些都是他的，不过我只有这一套了。半个小时后我就要去上课了，你可以在这里看看。”
说着自己很忙，可是话匣子一打开他就收不住了：“这个家伙跑得太快，没有人能跟上。谭老师、班里的很多学生，全被他招聘了。
“他肯定不是生而知之者。除了累了、困了，他的手里基本上都会有一本书。这就是领会了老师教导的‘学而时习之’，嗯，是个好学生。
“他就不喜欢与亲戚朋友一起。明明一大家子人，全在世界各地。”
“周老师，他要是不喜欢与亲戚朋友一起，为什么还要照顾那么多人？我在家电商城就看到了几个，各地的企业也都有他的亲戚。”两个极端展现在面前，赵晓晴就一直非常疑惑。
只是周老师也发现自己说不圆了，给不了她一个圆满的回答：“都有血缘关系，可能是于心不忍吧。不过我确实觉得他不是很合群。”
老人家现在号称“最了解江奕的人”，每次来个人问一下都会让江奕的神话色彩更高几分，他绝对不愿意把任何事情向负面拉扯。
赵晓晴没想到身为老师也能这么照顾一个学生的形象，只好放弃了这个话题。
“我看他主要是爸爸妈妈很厉害吧，一个毛头小伙子能有多大能量？”
果然这个问题很是刺激周老师的神经，他放松的姿态都收紧了，像是要碾碎一切不同意见者：“你还真的以为他是纨绔子弟？你什么时候看到他挥霍了？而且在产业布局方面，他才是主心骨。”
赵晓晴没吭声，她希望周老师能够一直这么说下去。
果然，周老师也不负众望，扯得唾沫横飞：“这个家伙是个围棋高手，而且擅长农村包围城市。金角银边草肚皮。哈哈哈，我也就会这几句，对围棋一点儿也不懂。
“江奕就像下围棋一样，在不停地作气，而且我还发现他的这些布局都有一个特点，指向一个国家。可乐、电影、快餐，都是美利坚的强项，要是再加上主题公园、钞票等，那就基本上齐活了。”
“我怎么看他不停地在落后国家呢？非洲也去了。”这也是赵晓晴理解不了的地方，这年头开放是为了引进西方的先进技术和经验，非洲有吗？
“那些都是跟美利坚有点儿过节的，或者是可以帮助华国对抗美利坚的。比如罗沙的资源、尤克兰的船舶。
“唯一我弄不明白的就是美利坚的军事那么厉害，江奕好像一点儿都不担心。你要是惹毛了它，它还不到处制裁你？”
老周过了嘴巴瘾，这时候忽然想起对面是个女生，这才意犹未尽地眨巴了一下眼睛：“我怎么跟你说起这个来了？女孩子又怎么会感兴趣呢？”
“没事儿，我也挺感兴趣地。”赵晓晴估计周老师已经起了戒心，收拾了一下，又把杂志交还了过来：“我已经看过这些了，这本书是我和一位朋友写的，也请您收···多多指导！”
老周借过书一看作者就乐了，江奕就江奕呗，还非要搞这种障眼法。怪不得女生这么感兴趣，原来是一起合著过。
他也不说破，这时候他才想起来这个女生竟然没有问起江奕和女同学的交情。
那些事情太复杂了，还是别理会好一些，他摇了摇头：“有时候我都觉得他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蹦回去了。”
听到这句话，赵晓晴心里猛地颤抖了一下。
赵晓晴走了以后，周国俊依然没有停止自己的揣测。他不停地拿着围棋的棋子比划着。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带着“科技”的名字上。
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一个培训机构，哪儿能衬得上科技俩字？看来还是我多想了。唉！”
想想也是，一个年轻的学生，又能有多大的抱负、多大的能量？
好奇害死猫，老周还是选择了少消耗几个脑细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