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出了一百来步,沈醉回头看了看白马寺前已不见了送行的老方丈跟寺僧,转过头来向段誉笑道:“三弟,不若我们再来比一比脚力如何?也让为兄看看你的凌波微步如今却是练的如何了!”
“好!”段誉笑了句,伸手向他请道:“二哥先请!”
“说是要比,却是哪有我先走的道理!”沈醉说罢,低头瞧见了脚边的一块石子,伸脚一挑,将那石子直挑飞上天际,然后转头向段誉道:“等这石子落地之时,咱们两个便一起动身!”
段誉点头又道了句“好”,仰头望天,瞧见那块石子这才止住了上升的势子开始往下落来。沈醉却是并不仰头上瞧,闲立当地,望着四野风景,只用听声辩位的本领听着那石子急速下降破空的声响。
“啪”的一声,石子落地。被从高空落下的冲击力冲入坚硬地面带起的反震力震的又弹地而起,还未再次落地。沈、段二人已是不分先后,各施凌波微步,踏尘而去。
沈醉要跟段誉比脚力,其一确是为了想看看段誉目前的凌波微步练的如何了;其二则是为了要加快速度赶路,好早些赶回洛阳城去。现已红日西斜,走的慢说不得到洛阳城时就已太阳下山了。他此时的功力已是早超段誉许多,这凌波微步使来自也是要比段誉高出许多的。但他虽可加快步伐甩开段誉去,却是并未如此做,只是不拉一步的与段誉保持齐平之势而进。
两人赶到能隔远瞧见洛阳南城门时,见得城门口聚了许多回城之人,沈醉不欲惊世骇俗,便连道了一声“停!”立即收住了步子。不过段誉却是仍窜出了几步去,方才收住了停下。转身尴尬笑了下,向沈醉拱手道:“这一阵儿却是小弟输了!”他刚才试过无论如何赶,还是突然间加速,却是总不能超过沈醉去,便已知自己是不及他的。不过他生性淡泊,对于自己不及沈醉,却是并未放在心上去。且认为沈醉如今武功高强,这凌波微步比自己练的好原也是应该的。
对于段誉的认输,沈醉却也并不说什么客套话,只转头看了看仍还未落山的太阳,想了想不知燕千寻是否已把事情都办妥后,便向段誉笑道:“咱们快些进城吧!”说罢,便领先而走,段誉随后跟上。进得洛阳城后,沈醉在前领路,带着段誉穿街走巷往会隐园而去。
等两人到得会隐园的大门口时,却是正好碰见会隐园大门开启。两人心中不由都暗道了声“好巧”,却也奇怪是否真个如此巧合。打眼瞧去,只见园门大开中,里面当先走出一女子来。年约三十左右,长的甚是美貌,从内婷婷而出。她身旁紧陪着一女子,约有双十年华,姿容美貌,明艳动人。再两人身后,则是跟着几名丫环仆役。另有六七名婢女手中,则各抱着一盆花草。
这两个女子,段誉皆不认得。但瞧她二人一个清雅秀丽,一个明艳动人,皆是人间绝色,不免瞧的呆了一下。这两个女子他不认得,沈醉却是都认得的。当先而出的那一位乃是函谷八友中的“花痴”石清露,昨日来买园子时才见过认识的。买园子不成准备要在自己手里买这园内的奇花异草,只是不想她今日便过来了。而石清露旁边的那一位,自然正是燕千寻。
二女一开门便瞧得他二人正在门外,却也不免微微一怔。随即,燕千寻便瞧着沈醉脸泛喜意,舍了石清露过来笑道:“你回来了!”话了,往旁边打量了眼段誉,然后转回眼来瞧着沈醉以眼光询问。
沈醉“嗯”了一声向她笑了下,然后又冲着后面正走过来的石清露点头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这才转回来看着她,指着段誉介绍道:“这是我三弟段誉,我向你说过的!”介绍罢,燕千寻当即便含笑向段誉施礼道:“段公子有礼了!”
段誉连忙回了一礼,等着沈醉介绍。沈醉笑了下,便即向他介绍道:“三弟,这位便是燕千寻燕姑娘,我也向你提过的!”段誉又连忙向燕千寻施了一礼,道:“燕姑娘有礼了!”礼罢起身来,却是瞧着沈醉笑了两声。
这时石清露走得近前,沈醉便也向段誉顺便介绍道:“这位乃是石清露石姑娘,对于种植培育花草之术甚有研究。三弟在这方面,倒可向她多请教!”
段誉又忙向石清露行了礼,然后道:“以后有机会倒是要多向石姑娘请益了!”
石清露淡然含笑回了一礼,问道:“段公子却也喜爱这些吗?”
段誉道:“在下只是钟爱茶花,所以便也爱屋及乌学了些种植茶花的技巧,其它的却是不甚在行了。”说罢,却是叹了口气,道:“只是这洛阳最盛的乃是牡丹,茶花却是不多见。否则此时茶花盛开,却正是观赏的好时节!”
石清露笑道:“这会隐园里便有一片,也有七、八个品种,此时正开的艳呢!”
“真的吗?”段誉喜问了句,瞧向园内,已是一副迫不及待想要进去观赏的样子。
沈醉听着石清露的话,心中却是不由道:“这园子里有什么花儿,你倒是比我这主人还清楚。我午后与千寻到此,先跟着那管家转了一大圈,怎么就没瞧见哪儿开了茶花?”他这番才想罢,石清露却已转过来向他道:“沈公子,我近日却是要出门办件事去,大概需一月功夫。因此这购花之事,便需延后了。这事本应昨日就顺便告知公子的,只是却未免嫌失了礼数。今日却是特来相告的,也顺便先挑了几株花草买回去。我本意是想花钱直接买了这园子,省得这般麻烦,却是一时拿不出现银被沈公子抢先了。因此只好退而求其次,选这麻烦的了。”说罢,顿了下,看了眼燕千寻,接道:“这些话我刚才已是都跟千寻妹妹说了,只是刚出来就碰上了你,却也不妨再跟你说一遍。还请沈公子能耐心等我一月!”
沈醉点头道:“石姑娘但去无妨!”心中却是想道这石清露此去,应是为了他们函谷八友每年一次的聚会。只是这一回去老五薛慕华的府上却是会碰到丁春秋那老怪,他们八人也会被捉住。好在都是有惊无险,到得擂鼓山后便皆被放了。因此沈醉却也不多嘴提醒石清露,便是提醒了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反徒惹人家猜疑。想罢,看了看她身后那六七名婢女手中各抱着的一个花盆。心想她买的便是这几株了,银两想必也是交给燕千寻了。不过他对于这些花草却是并不在意,便是白送与石清露也无不可,因此也不多问。只是听她刚才叫燕千寻作“千寻妹妹”,显是两人关系亲近了许多。
石清露听得沈醉的话,施礼谢了一句,便即告辞要离去。沈醉、段誉、燕千寻三人也一一向她拱手辞别。燕千寻与她辞别时,口中却也是叫的“石姐姐”。两人一个“姐姐”,一个“妹妹”,显然这一下午的时光,关系已是大不一样了。
石清露一一淡淡回应了,便带着她身后的六七名怀抱花盆的婢女离去。她今日来却是并未乘轿,而是走着来的。夕阳还未落尽,她踏着夕阳的余晖而去。经过沈醉身畔时,他鼻中闻到了她身上一股淡淡的菊花香味。不知是昨日忽略了,还是未曾留意过,他却是现在才闻到她身上的这一股菊花清香。
红光洒落,菊香飘逝。
目送着石清露带人转过了巷子口去,沈醉便招呼了段誉与燕千寻进门。段誉却是听得了刚才石清露介绍,进了园内便先要急着看茶花去,一进门转头四面瞧了一眼,没见得茶花,便向沈醉问道:“二哥,那茶花却是种在哪儿了?”
沈醉苦笑道:“这园子我昨日才买下来的,自己都还没逛遍,哪知道那茶花种在哪儿了?”
“啊!”段誉怔愕当场。
燕千寻向他笑道:“紫绢知道在哪儿,让她领段公子去吧!”说罢,指了指旁边的一名俏皮小婢。
那叫紫绢的小婢听了燕千寻的话,便即向段誉施了一礼,道:“便请段公子跟小婢来吧!”段誉满脸欣喜,向着燕千寻拱手道了句“多谢二嫂!”便跟着紫绢身后去了,也不理燕千寻被他这一句“二嫂”弄了个大红脸。
沈醉瞧着段誉走远的背影笑了笑,便即转回来问及燕千寻他走后之事,转移她的注意力。燕千寻听他一问,便也尽快恢复了脸色,向他一一道来。他走后不久,她便回客栈结了帐,然后到洛阳城的贫民聚集区雇买了四名丫环十名仆役便带人回了会隐园。到得园中不久正在收拾之时,石清露便带了人前来拜访。说了正事,一番闲谈下来,两人关系大好,“姐姐妹妹”的便叫了起来。石清露却是还怕燕千寻刚买的丫环仆役不懂得照顾花草,特地留了两名她身边的婢女在她离去的一月之内照顾好园内她选要的花草。刚才领段誉看茶花的紫绢便是其中之一,还有一个叫玉兰,燕千寻也介绍与沈醉认识了。
此时燕千寻已是着人收拾了一间院子出来做他二人的起居之所,丫环仆役的房间也皆搞定。现在来了个段誉,燕千寻便又立马着人另收拾了一间居所出来与段誉居住。
擂鼓山棋会的举办日期是二月初八,此时尚才正月二十,还有十八天的时间。沈醉与段誉在来的路上顺便商议了下,决定不必太急,于二月初一再动身前往擂鼓山。在洛阳,他们却还是要待上十一日的。接下来的十一日中,沈醉便是与段誉、燕千寻二人一起逛游自己这园林,花了几日光景才把这园子给逛了个遍。其间除了陪燕千寻逛了几次街外,却是基本上不出会隐园去。剩余时光或指点段誉练武,跟段誉一起喝酒外,便是与燕千寻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好不快活。
他传了木婉清跟阿碧三十年的功力,却是也未厚此薄彼。找了个时间,便也直接为燕千寻传输了三十年功力。那日元宵时节,他在暗处观看木婉清与燕千寻打斗,从中看出了燕千寻的剑法却是不错的。再加她又是左撇子,左手使剑,更有些出其不意之效。若单论剑法而言,木婉清实不是燕千寻的对手的。木婉清之胜只是胜在内力之厚,与有多罗叶指这项绝技。他传了燕千寻三十年功力后,也同样教了她凌波微步与鱼龙百变。远程攻击,则教了她无相劫指。
十一日的时光匆匆而过,转眼间便到了二月初一。这一日,吃过早饭后,沈醉与段誉便在燕千寻的出城相送下离了洛阳往擂鼓山而去。燕千寻本是想要一块儿跟去的,却被沈醉以会隐园需留她主事为由给回绝了。因此,她只有含泪相送。好在,擂鼓山离的并不远,快去快回,最多也不过半月功夫。只是她却不知,沈醉却是还有其它事要办的,怕是一个月都不定能赶回来。只是这些,沈醉却也没多说,只答应了她快去快回,便与段誉上马挥手离去。
还有八日功夫,沈醉与段誉却也是并不急,一路上游山玩水而行。只赶在了第八日上,到得了这擂鼓山。从山脚弃马而行,步行约半个时辰,来到一地,只见竹荫森森,景色清幽,山涧旁用巨竹搭着一个凉亭,构筑精雅,极尽巧思,竹即是亭,亭即是竹,一眼看去,竟分不出是竹林还是亭子。段誉瞧着大为赞佩,便是沈醉这见识多广的现代人物也是不由赞叹了一番。
两人瞧了一阵儿,便继续前行,施展开凌波微步往前面陡峭山壁而去。走不多时,却见前面山林中奔出数人来。却是聋哑门的弟子,前来迎接的。两人随之而往,一路上一边赏景一边言谈。说话之间,已进了一个山谷。谷中都是松树,山风过去,松声若涛。在林间行了里许,来到三间木屋之前。只见屋前的一株大树之下,有二人相对而坐。左首一人身后站着五人,四男一女。段誉只瞧得了那女子背影,便是不由轻呼一声,脸上大是激动之色。沈醉定睛瞧去,仔细辨之,发现那女子竟是王语嫣,却是难怪段誉激动了。
认出了是王语嫣,他心中一动,往王语嫣旁边那四人瞧去。一一认出了包不同与风波恶,其他两人虽不识,但心想定是慕容氏四大家臣的前两位,邓百川与公冶乾。这几人既在此了,那么他们那边坐着那一位料想定是慕容复了。只是他却想不明白的是,慕容复现在怎么还敢出来招摇,不怕被官府发现,派人围捕吗?不怕武林中人江湖义士群起而攻之,逮住了送官府领赏吗?是他有自信没人能难为了他,有实力不惧官府?还是他竟识得这一局棋的重要性,才会冒死前来破这一局棋的。是的话,又是谁告诉知他的?
“或是慕容博吧!”沈醉暗想一番心中轻道了句。看原著时听金算盘崔百泉述说听到年轻时的慕容博与他妻子推演凌波微步时,就总觉得慕容博与逍遥派应是有些关系的。可直到原著结尾,却是始终未指明道出了,也算是原著中一迷题。而现在慕容复出现在了这里,却也让他心中肯定了一些慕容博与逍遥派多少是有些关连的。
一边想,与段誉走到近处,只见坐着的两人之间有块大石,上有棋盘,两人正在对弈。右首是个矮瘦的干瘪老头儿,料便是苏星河无疑。左首一俊美年青公子,正是那慕容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