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这次不知道是谁在暗中教唆,给了钱粮,把这场闹剧给挑拨成了复辟汉人统治王朝的造反。
而两广地处偏远,金人少,汉人多,当地大部分都是汉人,如此一呼百应,竟成了需要当地官员忌惮的一支队伍。
夜非辰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能阻止汉人的暴动之势,在他到达当日,听闻对方已攻下南边一座小城。
两广总督胡奕隆倒也不是个只会敛财的废物,其人手段颇为强硬,亲自率兵,把小城攻打下来,并且屠尽全城百姓。
他心里明白,自己在两广待了这么些年,就是路边随便抓个老百姓一问,就能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要是真让定王拿到证据,自己就是死一万遍都不足够。
他本想着在定王到来之前,把这场暴动镇压下去,谁知他手段残忍至极,原本不想反的民众都起了逆反之心,所有人都豁出命去,非要与他胡奕隆干上一场。
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塞牙。
从没下过雪的两广,今年冷得出奇,竟短暂的飘了会雪,一波又一波的寒潮,米仓粮仓里空空荡荡,路上的尸体又多了起来。
夜非辰一路走一路看,饿殍遍野,流离失所,心里隐隐有了打算。guwo.org 风云小说网
早在夜非辰来之前,胡奕隆就收到了京中密信,说定王是自己人,要他低调行事,全力配合,把事情查清楚,他的身份和地位一点也不会动。
胡奕隆收到信后,长长的松了口气,当即拍板决定,从公中库房里掏了一百万两白银,召集了几千名工匠,连日给定王修了座行宫。
饶是夜非辰见过不少骄奢淫逸的,这种做派的他还是头一回见,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墙上的朱红还没干透,这胡奕隆,不能留。
他又想起来时路上看见的景象,心中冷笑,这人必须死。
胡奕隆带着两广的官员在行宫门前跪成一片,夜非辰朝皇城方向抱拳,道一声:“圣躬安。”众人才起身。
到了前厅,胡奕隆的马屁才拍出来,就有侍卫匆匆跑进来,说城外又聚集了一群暴徒,胡奕隆吓个半死,立马跪在定王面洽,一句话也不敢说。
夜非辰只说了一句话,“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胡奕隆身上的冷汗褪去,抬头看向夜非辰。
“此事还是胡大人最了解,还是您亲自率兵,陈统领做副将。”
胡奕隆看他面色无责怪之意,就知道庆王所说不假,行了个礼,带兵往城外走去。面对陈深,他也不敢拿大,与他并行出了城。
夜非辰短暂休整了一下,又叫了当地官员私聊,一夜未休息,对两广发生的事了解了十成十。
遣散了官员,夜非辰又与樊先生细细商议对策。
樊先生抚须思考,“王爷若想要庆王的信任,他交代的名单就要替他保下才行,可这胡奕隆实在不是个东西,你保下了他,皇上那边不好交代这件事的起因,百姓那头也不好交差。”
夜非辰自然知道这个难处,灾民一事,他不能简单镇压了事,出的问题更不能撒手不管,庆王的面子也要保全,如何拿捏这其中的分寸才是难题。
“依老朽看,此事事关重大,牵扯甚多,完全避开名单上的人也不可能,王可以挑几个小官开刀,杀鸡儆猴,警示一番。”
夜非辰没有点头,要他敷衍过去,良心难安!
“先生,差事要办,庆王的面子要卖,杀鸡儆猴也好,找个替罪羊也罢,这胡奕隆,必须死!”
“王爷?”
樊先生以为定王是个不折不扣的野心家,如今心里却有些改观。
“樊先生,咱们这一路走来,看见的饿殍,流民,惨死的惨状还少吗?近年天灾,已经到了百姓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这胡奕隆为一方父母官,又做了什么?强抢民女,滥杀无辜,鱼肉百姓,你看看咱们脚下的这块地,底下不知埋了多少白骨,这些都是两广百姓的血,我无法坐视不理。”
夜非辰说这话时,言辞恳切,没有半分王爷的天威,听在樊应栢耳朵里,却是让他对这个人彻底改观。
他心潮澎湃,这不就是他苦苦追寻的仁君之姿?
他打量着夜非辰,此人眉眼凌厉,行事果决,利落,有卧薪尝胆的气魄,也有放手一搏的胆魄。他夺权为复仇,但心中装着仁慈和百姓。
若能称帝,定是难得一见的明君!
樊应栢咬咬牙,“王爷,请给老朽几日时间,老朽定为王爷献上万全之策!”
——
元宵一过,上京城又飘了几次雪,天整日阴沉沉的。
廷临江上,缓缓驶来一艘船,下来数人,为首的正是段东。
邓齐早就赶了马车候在码头,看见人下来,忙迎了上去,“段大哥,赶紧上车吧,小姐都等急了。”
段东笑笑,招呼身后的人上了马车,自己则翻身上马,直奔魏府。
魏安然等到人的通报,已经是一个时辰后了,她一早就梳妆打扮好,如今带着人匆匆往前厅赶,段东已经站在门口等着她了。
二人对视一眼,魏安然笑开,“你怎么黑了不少?”
“风吹日晒,总会变黑的。”
段东要朝她行礼,被魏安然伸手拦住,“你义父身体怎么样?”
“义父身体很好,就是很惦记小姐。”
段东没有起身,而是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才罢休。
魏安然扶他起身,看着他,又笑着说:“你长得也太快了些,如今我竟要仰头看你才行。”
段东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开口说起来正事:“小姐,人给你请来了,郎中姓吴,带了媳妇和闺女,媳妇姓郑,小女儿也懂药理。”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的?”
“吴郎中祖籍陕西,后来在一处给人看诊,因为帮人开了一副滑胎药,惹上了官司,不得已逃到江南,在一处给人看诊为生,义父偶然听说附近有个神医,去请了才知道这些内情,花钱帮他摆平了官司,这才把他们带来了京城。”
魏安然皱了皱眉,一剂滑胎药就能惹上官司,想必对方一定是高门大户,怕是牵扯不少,这位郎中也是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