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你什么事,走开走开!”
其中一个正想把静女推开,却被同伴拦住,悄声道:“这女的,是曾哥的女人。”
一经确定,两人马上变了个人,收起凶神恶煞,笑嘻嘻地对静女说:“原来是大嫂啊,抱歉抱歉。”
静女一向不喜欢依仗曾峰的势力,但今天迫不得已,只道:“这女孩子是我妹妹,她年纪小,做错了什么事,看在你们曾哥的面子上,就算了吧。”
两个大汉忙道:“原来这丫头是大嫂的妹妹,我们实在不知道,不然有十个胆子也不敢这么做了。”
说着,急急诚惶诚恐地将静女和乐宜送上车。
静女将乐宜带回家,仔细检查伤势,发现只有些许擦伤,吁了口气,问道:“你怎么会落到那些人手里?”
闻言,乐宜想起连日来的遭遇,捂住脸呜呜哭了起来。
原来,眼看着乐宜渐渐长大,院长洪治平又将魔掌伸向了她,有事无事便拍拍她的肩,摸摸她的腰,乐宜胆子小,不敢反抗,只能任他为所欲为,以至于最后终于得逞。之后,洪治平被人告了,贪污,强姦幼女,种种罪行全被揭发,抓进监狱,判处无期徒刑。虽然罪犯绳之于法,可所有人也都知道乐宜曾被jian污的事情,全在背后指指点点。乐宜无法忍受,便离开了孤儿院。来到这个城市后,由于涉世未深,被人骗到夜总会中,逼迫她卖身,乐宜自是不答应,想方设法逃了出来,没多久,便被人追上,毒打,幸好遇见静女,救了她。
听完乐宜的话,静女沉默了。以前的岁月,那些孤独的日子,没有任何人能依靠的无助感,又再次回来,丝丝缕缕浸入骨髓。
冷,隐约而刻骨的冷。
乐宜擦干眼泪,大口大口吃着静女给她切的慕斯蛋糕,边环顾四周,艷羡地说道:“静女姐,你现在好有钱啊!”
静女勾勾嘴角,笑容却没进入眼中。
“静女姐,这些年,你干了什么?刚才那两个人好像很怕你,还叫你大嫂,你好威风。”
静女正要说什么,门却被打开-曾峰回来了。
曾峰走到厨房中,笑道:“咦,有客人?”
看见他,静女想起那股妖魅的香水味,心中不适,只淡淡问道:“她是我孤儿院的朋友,现在有些困难,我想让她在这住几天,可以吗?”
“那正好,”曾峰走到静女背后,捏捏她的肩膀:“反正你整天待在家里,有人陪你说说话也好。”
感受到肩上那双有力的大手,以及掌心传来的热度,静女的心软了许多,她抬头问道:“今天怎么这么早回来了,想吃什么?我去做。”
说着就要站起身来,却被曾峰按住:“不用了,我是回来拿东西的,晚上……还得陪成哥出去……最近生意挺忙的……”
静女听着这烂熟于耳的话,微微垂下眼。
曾峰走后,乐宜忙问道:“静女姐,他就是那两个人口中的曾哥吗?好帅啊!”
静女没说什么,只是将乐宜领到客房,为她放好洗澡水,又拿来自己的衣服给她更换。
一切整理完毕,便嘱她上床歇息。
躺在床上,乐宜回想着前段时间地狱般的日子,再摸摸身上干净柔软的被子,感觉自己仿佛在做梦。
她希望,这一切,永远不要再改变。
自乐宜来后,静女待她很好,常给她买衣服,鞋子,带她到各处游玩,还给她联繫学校准备送她去念书。
乐宜也常常陪静女说话,聊天,帮她做家事,两人相处得颇为融洽。
这天,曾峰本答应陪她们出去,却临时失约,便派手下买了两件礼物来道歉。
乐宜打开首饰盒,发现是碎钻手鍊,高兴极了,连忙戴在手上,左右端详。但一瞥眼,看见静女只静坐着出神,有些诧异:“静女姐,你不喜欢这手鍊吗?”
静女拿起手鍊,握紧,掌心中传来一阵浸人的凉与微薄的痛。
第二天凌晨时分,曾峰才回家,喝多了几杯,有些醉了,进屋便倒在床上。
静女又闻到了他衬衣上沾染的香水味,较上次更浓烈一些。
看来不是同一个女人,静女讪笑,不知自己是否应该庆幸。
正想着,曾峰喃呢着将手放在静女腰际,将她拉向自己。
他的唇在她赤裸的颈脖上游移,吮吸,舔舐。
他的气息喷在静女的肌肤上,一片炽热。
静女被曾峰压在身下,觉得一阵窒闷,刺鼻的酒精味,厚重的香水味,交杂在一起,她突然感到不可抑止的噁心,猛地将曾峰推开。
曾峰求欢被拒,脸色有些不快:“怎么又不高兴了?”
“没有,刚才忽然有点不舒服。”静女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笑着掩饰了下。
曾峰看着静女,忽然嘆了口气:“我知道你气我没有时间陪你,但我也是身不由己……不过你放心,我曾峰是绝对不会背叛你的,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女人。”
静女先是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听见,但隔了会,忽然翻过身来,扑在曾峰胸膛上,轻声道:“曾峰,我只有你,我真的只有你了。”
“我知道,我知道。”曾峰摸着静女的头发,一下一下,心中却生出一种陌生的沉重的茫然。
第二天醒来,已是下午,曾峰揉着眼从楼上下来,发现家里只有乐宜一个人,便问道:“你静女姐呢?”
“静女姐去雯姐那里了。”乐宜见到曾峰,连忙说道:“曾哥,你饿了没,我马上给你煮饭好不好?”
“那麻烦你了。”曾峰在饭厅坐下,看着乐宜在厨房中叮叮咚咚弄起菜来。
没多久,一碟牛肉咖喱饭便送到他面前,曾峰“咦”了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是我问的静女姐。”乐宜双手托着腮,手腕上的碎钻手鍊闪烁着。
曾峰边吃边问:“你喜欢这手鍊?”
“是啊,很漂亮!我好喜欢!”乐宜不断抚摸着那条手鍊,低声道:“这是我第一件礼物,我一定会好好珍惜的。”
看着她的样子,曾峰愣了楞,忽然讪笑道:“你这么喜欢,可你静女姐却连看也不看呢。”
乐宜微微低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眼睛,她用低到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说:“也许,是她的东西太多了,不稀罕吧。”
之后没多久便出了件大事,雯姐受伤入院。
成哥的新欢持宠而娇,跑到雯姐家中逼她让位,雯姐讽刺了她几句,新欢便恼羞成怒,趁其不备,将雯姐推下楼梯。
幸好只是小腿骨折,静女便到医院照顾她。
中途成哥来过一次,问了句:“她说是你先动手的。”
雯姐微微一笑,只道:“也许是吧,我都忘了。”
成哥见问不出什么,待了一会,便走了。
之后都不再出现。
静女问:“为什么不向成哥说清楚呢?”
雯姐轻轻将头发捋到耳后,那缕发有些短,不断地滑落下来,雯姐终于放弃,任发丝垂在鬓边。
“因为我看清楚了,”她说:“如果他还爱我,根本就不会问谁是谁非,会像以前那样,一刀将欺负我的人撂倒……如果他还爱我。可惜,全都变了……所以,没什么好争的。那个女人,以后一定会比我惨。静女,相信我,这不是诅咒,是事实,阿成他不会永远爱同一个女人。男人,都不会永远爱同一个女人,除非他没得到她。”
静女安静地为雯姐削着苹果,那深红的果皮,一点一点褪落。苹果,慢慢地失去血色。
雯姐躺在枕头上,慢慢闭上眼,隔了很久,她对空中说道:“你相信吗?他曾经,肯为了我去死。”
静女顿了一下,刀一滑,划破了手指,血汩汩流出,滴在黄色的果肉上,渐渐浸染开来,顺着纤维,成为条条血丝。
这天,曾峰正在夜总会打理帐务,手下进来通报说有个叫乐宜的女人来找他。
曾峰心中一怔,以为出了什么事,急忙赶出来,问道:“怎么了?是不是静女出事了?”
乐宜背着手笑嘻嘻地道:“别急,没人出事,我就想来看看你。”
曾峰这才松口气。
这些天,为忙着照顾雯姐,静女无暇顾及乐宜,便将她送到学校住宿,所以曾峰与乐宜这些日子一直没见面。
曾峰看了看四周,道:“来,这里不适合你待,我们去街口那间咖啡店坐坐吧。”
两人来到咖啡店中,乐宜崇拜地看着曾峰,柔声说:“曾哥,这么大间夜总会都是你在打理?太厉害了。”
好话谁不爱听,曾峰微笑。
“其实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乐宜接着说道。
曾峰皱眉:“我怎么不记得。”
“我从坏人那跑出来,被他们抓到,差点要打死我,还好后来搬出你的名字,他们吓得屁滚尿流,全跑了。”
曾峰“哦”了一声:“有这回事,静女没告诉过我。”
乐宜咬咬下唇,眼睛有些闪烁:“也许,静女姐认为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吧……静女姐和我不一样,每次我说你很厉害的时候,她都没什么反应呢……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就是这样,”曾峰挫败地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喃喃道:“我拼尽全力,实现诺言,把一切最好的都给她,可她呢,却不屑一顾。”
“怎么会呢?对女孩子来说,无论喜欢的人送她什么,她都会很珍惜的。”乐宜搅动着杯中的咖啡,很慢很慢地笑了:“就像,我珍惜你送的手鍊一样。”
曾峰转过头来,看着乐宜,眼中晦暗莫明。
出院之后,雯姐直接去了澳洲,名义上是疗养,但可能永远都不再回来。
送别雯姐之后,静女回到家中,坐在沙发上,直直地看着前方。
曾峰刚巧从楼上下来,看见静女,有些意外:“你怎么回来了,不是在医院照顾雯姐吗?”
“成哥什么也没说是吗。”静女微微苦笑:“果然,他已经把雯姐完完全全忘记了。”
“怎么了?”曾峰在静女身边坐下,将她揽进怀中:“干嘛这么不开心?”
静女将头枕在曾峰的肩上,一丝香气慢慢袭来,这次又是不一样的。清新,浓郁,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