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祥云,呦呦鹤鸣。
正一天师宫外,十名贵气逼人的少年男女站成一排。
虽然他们是来拜师的,但从那过分张扬的气场上看,仿佛这群人才是龙虎山的主家,此番是过来视察的一样。
张希圣本不想来旁观,他自己的身份本来就有些敏感,总不能指望这些人都跟十三皇子似的那么好忽悠吧?
虽说打定主意要卧薪尝胆,但也没必要主动凑上去让人打脸不是?毕竟这场子想要找回来,恐怕得等到几十年后了。
可是,他却被点名了。
张黄鹤带着人直接将张希圣堵在门口,传达了据说是某位皇子的观礼邀请。
具体是哪位皇子张希圣也没记住,然后被小人得志的张黄鹤极其麾下狗腿半携裹着来到了正一宫前。
所以他此刻一脸冰冷,时不时还会瞪张黄鹤一眼,然后被对方得意洋洋地反瞪回来。
这行为实在是有点幼稚,若非熟读《一个演员的职业修养》且紧绷着脸,张希圣都快要笑场了。
为了维持人设不穿帮,他只好想些别的事情转移注意力。
“三皇子、七皇子、九公主和十三皇子……从派头以及侍从数量来看,这几个人的地位明显要高于其他六位。皇族的嫡系与旁支吗?”
一瞬间,他脑子里开始转动起无数挑拨离间让他们自相残杀的阴谋诡计来,不过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可惜,有郢皇镇压,这些小伎俩都没什么作用。”
作为带领郢国从北方边陲一路扫平天下的雄主,郢皇的威望高到难以估量,有他在一天,这天下便无人敢于生乱。
就在这些大郢宗室弟子全部来到龙虎山的第二天,原本一直在龙虎山周围的城镇中作乱的炼尸宗,便被龙骧卫给驱逐了。
从这件事张希圣忽然发觉,郢皇盯上龙虎山且胃口极大准备独吞似乎也并不全是坏事。
本来现在的天师府就是一块肥肉,谁都想来咬几口。可是现在,大郢皇室出手,反倒将其他人给震慑住了。
毕竟,谁也不想跟一个刚刚一统神州,兵锋正盛的王朝争抢,这都不是一句虎口夺食能够形容的了。
所以如今龙虎山的氛围很古怪。
坚持正统的弟子们一个个忧心忡忡;反倒是之前一部分惙惙不安的弟子现在倒是稳了下来,开始主动接触这些皇子、宗亲;嗯,后一部分弟子就以张黄鹤为代表。
这家伙当初巴结张希圣有多快多谄媚,现在的表现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甚至不惜踩他来换取新主子的信任。
张希圣对此倒没有太多感觉,愤怒、羞恼等情绪统统没有,反倒是看着对方前恭后倨的表现有点想笑。
这并非是因为他的心境有多么豁达,而是基于最简单的一种逻辑——没有期待,就不会失望。没有付出信任,就不会感到背叛。
除了父亲张玄象以外,张希圣从来没有对龙虎山上的其他同门抱有过什么期望。尤其是从龙虎洞天中得知还有天人转生这么一个培养人才的专属途径之后,他就彻底无视了如今宗门之中其余的弟子。
与其花费很多心思、精力、资源去折服那些不知道可不可靠的庸才,还不如直接从各个小世界里拉人。
因为时间流速的不同,他在下界有的是时间跟那些种子选手们培养感情,这种天赋和信任度统统拉满的帮手难道不香吗?
张黄鹤那种辣鸡怎么比?
“不过最近龙虎山上的氛围确实有点问题,竟然没有准备生孩子的道侣。”
张希圣摇摇头,自从洞天之灵告知说天人殿的转生符印可以启动之后,他修行之余的主要精力就花在帮袁天罡寻找转生目标上。
原本以为这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结果找了一圈之后,他麻爪了。
整座天师府中,竟然没有一对准备要孩子的道侣!
洞天之灵倒是可以让对方交感怀胎,但如果人家本身没有要孩子的意愿,发现之后恐怕直接就炼化了。
仔细想想也对,如今宗门风雨飘摇,得多心大的人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生孩子?怀胎对坤修的影响可不小,轻则耽误大半年修行,重则修为都有可能不进反退。
除非能给出一些提示,比如怀胎异象,或者托梦之类的,或许可以说服对方承担这份风险。
但那样一来,这孩子的特殊性也就暴露了。作为父母,谁不希望自家孩子与众不同呢?这根本不可能保密得了。
思来想去,张希圣还是觉得这样不行。目前来说,隐蔽稳妥是必须要排在第一位的。
“看来我得找机会下山一趟。”
他皱眉想道,“从龙虎山下的城镇中找一对恩爱和谐的夫妻肯定不是难事,但问题是以什么理由下山呢?我身上受到的关注太多,除了那些皇族子弟外,还有不少像张黄鹤一样的狗腿子。恐怕我下山接触了什么人他们都会一一去查。”
想到这里,他不禁又瞪了张黄鹤一眼。
“看来符纸化兵得好好开发一下了,这种一举一动都非常拘束的日子真是不好过。”
张希圣叹了口气,“还好我早有准备!”
在上个小世界待了三十年,张希圣不仅仅只是踏破了筑基的关隘而已,他对《三五星罡箓》以及天师府的诸多常用符法都进行了深入的研习。
符箓之道两大要素,一个是施术者授箓品级,第二个就是灵符本身的完成度。
张希圣的授箓品级本就不低,在补足了对各类灵符的熟练度后,在符箓之道上的造诣可谓是突飞猛进。
此刻,他拢在袖中的手指轻轻一并。
一道无形的灵光飞向后山。
在张希圣居住的院落中,一片被剪成人形的浅黄色符纸一点一点从箱子里爬出来,跳下桌子,落在地面上。
虽然整个身体单薄得像纸一样,但动作却相当灵活。
落地之后,它没有大摇大摆的走出房门,也没有选择从窗户缝隙中钻出,而是挠了挠背上的篆文,在一抹微光的笼罩下,悠然沉入了地面之下。